“嗯？”章淑瑜眼色如刀往春桃春杏那边一扫，顿时，春桃春杏猛地磕头，“是，是！”
春桃春杏两人按照章淑瑜的意思梳了一个凌云发髻，然后敬畏而哆嗦地站在边上，头都不敢抬起。
章淑瑜那发髻上并没有别上什么簪子之类的头饰——以前的章淑瑜就是什么都没有佩戴过的，她既没有多余的首饰也没有那个需要。
章淑瑜冷冷看着梳妆柜里寥寥无几的口脂和首饰，伸手拿了唯一一根削尖的木簪别在发髻上，然后拿了口脂和朱笔，将额上的疤痕描绘成红艳的梅花妆。
待她起身的时候，春桃和春杏两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大，大小姐……”
章淑瑜冷冷一笑，整装推门而出，但走了一步，她停下侧身看向那倒地昏迷的李嬷嬷，“李嬷嬷以下犯上，对我出言不逊，念她年纪已老就不杖毙了，撵出府去罢！若是夫人问起，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春桃等人低头应。
……
章淑瑜带着春桃等丫鬟婆子走向后院，据她从春桃她们口中了解，现在二少爷章肃在前院和一众公子哥儿吟诗作对把酒言欢，而四小姐章瑾秀等人则是在后院的月华庭中与众女客谈笑风生饮茶赏花。
嗤，真是好快活！
章淑瑜低声轻笑，往前走去，春桃春杏等人已经见她笑了三次了，心道，大小姐是不是从鬼门关中回来之后变了性情，变得开朗了爱笑了？
还在走廊那头，就见得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裳的丫鬟端着银盘前来，春桃春杏看着忙低头，叫了声，“广角姐姐。”
广角是夫人马氏的大丫鬟，在这后院中可是作威作福的，谁见了她不喊声“姐姐”的话，铁定被她穿小鞋！
此番她见的点了梅花妆而且身着大红色百蝶穿花织金锦花裙，惊得合不拢嘴，“你……你……”
“啪！”章淑瑜一巴掌直接扇在广角的脸上，脸上却是笑容满满，“不会叫人？那我勉为其难地修理一下你的嘴巴？”
“大——大小姐！”广角脸上火辣辣地疼，看着她的笑容却心中一慌，脚下又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
怎么可能？章淑瑜在淑院中快病死的，李嬷嬷已经去查看，她现在怎么爬起来了！
而且打了人之后还在笑！
广角转了转眼珠，很快淡定，“大小姐，奴婢只是见大小姐起来，心中惊喜才，才失言，还望大小姐原谅！”
“那我赏你一巴掌就是看得起你，让你长长见识。”章淑瑜脸上的笑容依然，眸儿弯弯煞是好看，“往后见了我，记得先跪着。”
“是。”广角咬牙，怎么回事？这简直不是以前的大小姐！是她眼花了吗？她抬头看向章淑瑜身后的丫鬟春桃春杏，春桃春杏皆是低头。
下一瞬，章淑瑜已经带着人走向后院月华庭，广角看着大吃一惊，那里可是四小姐章瑾秀和众女客欢笑生辰宴的地方，怎么可以让章淑瑜走过去！
广角看着手中的茶水，这是马氏命令她新砌的上等碧螺春，是章瑾秀最爱的茶，刚沏的热气腾腾，广角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她捧着茶水小碎步急急跟上前面走着的章淑瑜，眼见着跟上章淑瑜了，广角一咬牙，假装脚下一扭，手中的茶水全都一泼，还不忘绘声绘色叫一声，“啊！”
春桃春杏等人本来跟在章淑瑜的身后的，但，听得后面有脚步声都回头看，反应过来的时候广角手中的茶水已经朝着章淑瑜的头飞过去了。
“啪！”一声清脆，那茶水竟然劈头盖地直接浇在广角的头上，她人本是假装摔在地上的，而今更是狼狈不堪，滚烫的茶水烫得她眼睛通红，头发沾着一些茶叶、冒出轻雾，她大声尖叫，“啊！好痛！好痛！”
春桃春杏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站在那忘了自己！刚刚那一刻，章淑瑜竟然一转身，一个拂袖就将那些茶水拨开了！
章淑瑜微笑，她上前在广角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了广角？连茶水都不会端了吗？”
“……大，大小姐……”广角嘴角颤颤，茶水已经将她烫得眼睛都睁不开，脸上手上都烫伤了，她的手指颤抖着，“奴婢……奴婢……”
“这不是四妹最爱喝的碧螺春么？你打碎了她爱喝的茶，纵然母亲护你，但，也恐怕免不了责罚吧？”章淑瑜那清脆又好听的声音咯咯笑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广角冷汗浸湿了后背，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章淑瑜那张笑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才分明已经将茶水泼到她后脑勺的，可是眨眼间茶水竟然落在自己的头上！
“瞧，你这手以前可是打过多少人啊？现如今，还能打人么？”章淑瑜这会儿轻声笑，她蹲下来，执起广角的右手来看。
广角一阵战栗，她慌张地看着章淑瑜，“大，大小姐，奴婢……”她想着将手抽回来，她想起曾经用这右手打骂过不少丫鬟嬷嬷，甚至还帮着章瑾秀和马氏捉弄章淑瑜，章淑瑜额上的那条散不去的伤疤就是她当时派人调换了药所致的……
“啊！”未等广角回忆完，一阵疼痛透骨钻心而来，她看着自己那耷拉的右手，再次惊恐尖叫，“啊！手！奴婢的手！”
“哎呀，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不过是摔了一跤，不过是打翻了四妹的茶水，就弄成额这样……”章淑瑜轻摇头，脸上有着几分怜惜，她起身，“不知道四妹和母亲看到你这样子，会做何种想法？”
广角痛得涕泪落下，她不敢多心思了，顾不得头上脸上手上的疼，跪在地上猛地磕头，“大小姐，大小姐，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这是做什么？求饶？我又没有要你的命，怎么这方跪的说那样的话？”章淑瑜轻声笑，“若是被母亲或者是四妹看到，恐是会被误会我欺负你的。”
“不是不是，都是奴婢不小心弄的，请大小姐饶命！”广角依然猛地磕头。
“哎？这不是大姐么？”就在此刻，转角处一娇滴滴声音传了过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