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凌辉接到场下计票人员的纸条,表情僵硬了几秒,道:“好吧,这个结果我也有所预料……偷偷告诉我白黎这次是几票取胜?”
计票人员满怀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世界太玄幻,你就不要问多了,上台宣布去吧。”
凌辉心里有了个底个,这大概是,一旦公布就绝对会世界大乱引得观众集体往台上扔臭鸡蛋烂番茄的答案。
他还挺喜欢这套衣服的,就不去作死挑战观众的精神底线了。
当凌辉走上台将结果公布出来的时候,现场所有人的表现都大不相同。
方逸轩信心满满的淡然微笑僵硬在了脸上。然后无比阴沉地回头去跟身边的经纪人低声说着什么。
宋凯文张着嘴一副这个世界不科学的表情,被白黎取笑说快把你的下巴收回去,老子看到你的蛀牙了。
最为激烈的要数观众席。
要知道,这里可是有将近一半以上的方逸轩铁杆啊。
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气氛压抑的几乎没有人敢说话,简直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相互打量的眼神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头一个打破僵局的是一个手里抱着个水晶字牌的女孩,字牌上面理所当然地印着个相当耀眼的“轩”字,周围用满满的水钻镶嵌点缀,如果是纯手工制造的话,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
女孩用手肘狠狠捅了一把坐在她左边的同行者:“你投给谁了?”
同行姑娘呆滞了几秒,像是只被猫挠了的老鼠哆嗦了一下,惊慌之下说露了嘴:“我以为其他人都会给轩轩投票的……所以……”
“叛徒!”
那些女孩们像是终于找到了由头,愤怒地指责起了这个承认投票给白黎的女孩,好像她们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亲手在纸上写上白黎的名字的。
——从前有一个国王,下令让他的子民每人献上一壶美酒,倒在一个巨大的酒缸里,等到祭祀的时候,举国一起饮用庆祝。
——国民们排着队将手中酒壶里的液体倒入酒缸。很快酒缸就被装满。
——到了祭祀开缸的那天,国王满心欢喜地命人揭开缸盖,却发现酒缸里乘着的满满是水,连一滴酒都没有。
在后台站了很久的邵钧天懒洋洋地勾起唇角,像是终于看到了点令他满意的东西。
——想当国王,首先你得做到,在你要求美酒的时候,被抬到你面前来的不会是一缸清水。
心满意足地欣赏台下这一场堪称精彩的闹剧,白黎愉快地吹了个口哨。这个寓言故事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么浅显的道理。
……
现场乱糟糟一团,方逸轩那边已经调整好了豁达明亮的表情,站起身安抚现场观众。现场人员简直不能想象这万一是现场直播他们该如何收场。
局面稍稍稳定了些。
刚才的混乱局面播出时肯定是要被减掉的。
宋凯文终于把下巴收了回来,望向白黎:“你做了什么?”
白黎把玉笛在手里打了个转:“教里秘传的蛊术……大概是叫幻蛊吧师父教的时候我走了会儿神,”但这不妨碍少年把施术的要点牢牢刻在脑子里,“我用开场的前奏给她们下了一点……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操纵她们的思想,充其量就是让她们对我的歌声产生强烈的共鸣感。意志稍微坚定一点就不会被我影响了。”
虽然这么说挺无耻的。
白黎特别无辜的眨了两下眼,摊开双手往方逸轩的方向耸了两下肩——甭管他本人有没有看见——你的铁杆不够铁,怪我咯?
呵。
一声悦耳低沉包含了满满戏谑的轻笑声从那遥远的地方传来,钻进白黎那过于灵敏的耳朵里。
他眼都不抬一下就知道那声音来自哪里。
笑屁啊,你有什么不满吗?
白黎毫不畏惧地迎向舞台的另一面,跟站在那里的英俊男人来了个火药味十足的对视。
肯定会不满的吧,老子踩下去的不正好是你们准备签的艺人么?
自认为今早起床带上了智商的白黎无比自然地这样想着。
然后他就被蜂拥而来的工作人员推上了台。
哦对,节目还没录完呢。
一度失控的场面在方逸轩圆滑的安抚技巧下,粉丝们终于停止了那愚蠢的窝里斗,一个个老老实实像小绵羊似的坐在她们应该在的位置上,齐刷刷仰头盯着白黎,不乏咬牙切齿地想看看他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挑战者之夜的规则就是,赢的人当晚能提出一个愿望。
上次的愿望,如果不出白黎的预料,在今天这场节目之后就会被单方面地抵消了。
那么这一次。
白黎勾起唇角,露出个有些腼腆的微笑:“今天这个愿望,我放弃好了。”
“能站到这个舞台上来,我就已经很荣幸了。”
“我知道今天让我再上一次节目,电视台也很为难。”
“非常谢谢你们,也谢谢现场观众,给我这样一次宝贵的机会。”
弯腰鞠躬。
迎着所有写满了‘你TM在逗我’的精彩目光,就差没在额头刻上‘装模作样’四个大字的白黎坦然自若地从舞台上蹦跶下来,顺手帮忙把宋凯文的下巴托回去:“我忽然觉得我很有做演员的天赋,干脆去混一混影视圈怎么样?”
宋经纪人哑然半响,这会儿才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赢了的狠狠抱住白黎,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你想太多!”
……
献唱环节即将开始,相比先前录影棚里这一场精彩大戏,这会儿这个例行公事般的节目就显得格外存在感低下。白黎穿过被镭射灯光打造的光怪陆离的舞台,发现原本站在那个后台角落里的邵钧天跟他家背后灵已经不在了。
他立刻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冲出录影棚,在附近快速转悠了一圈未果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电视台大门口追去。
应该还能追的上!
却在抬腿奔出后台大门前一秒被忽然出现的林红一把拉住:“你还在?太好了,待会儿节目录完,凌佳瑶请全节目组人一起去银阁玩,一起来吧!”
银阁。
这个听起来颇有古意的名字其实是C城中有名的富家子弟跟潮流明星常驻的娱乐会所。
跟外面一般的草台班子夜总会不同,这家馆子走的是彻彻底底的高端路线,连厕所里的卫生纸都能嗅到一股子沙龙香水味儿的那种。可不管它表面上装点的有多富丽堂皇阳春白雪,就本质来说,银阁,它就是个明目张胆的销金窟。
然而此时对于白黎来说,就算是天王老子要请他去吃龙肉也不比找到邵钧天更重要。
他简直犯了一种针对邵钧天的叫做死心眼儿的晚期病症。太想知道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昏过去,昏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可惜的是当时在场也就只有这位邵大爷一个目击证人。
所以想知道真相=找到邵钧天。
多么浅显易懂的公式。
然而每每跟那位邵大爷见面却总是匆忙收场,令白黎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的危机感。
“不去。”
“……”林红被他随心所欲的行事作风惊呆了,“你确定你还想在这个台有一次上镜的机会?”
白黎还没吭声,宋凯文刚好从他身后走来:“去,干嘛不去。”然后回头问白黎,“你有非做不可的要紧事儿?”
白黎:“……那倒没有。”在刚开始的那种莫名出现的‘邵钧天要跑了!要跑了!’的焦急感过去之后。少年忽然意识到,这事其实没那么赶。
就好比你在两手空空逛超市的时候,店员忽然在你面前上架了一排你格外心仪的零食。
你立刻流着哈喇子飞奔回家拿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道上才忽然意识到,不用这么赶也可以。
不管啥时候,零食都在那里。
不管啥时候,邵钧天也在那里。
又不会过期。
白黎被自己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过期的邵钧天’这个形容逗乐了,情不自禁的联想到那张拽的二五八万的脸被啪地贴上过期标签,然后被人毫不留情地扔进回收桶的画面。特别没形象地噗嗤笑出声来。
那就去去呗?
与其说是心有灵犀,倒不如说白黎真是习惯性的什么都写在脸上。对于这一点能够轻易读懂他面目表情的宋凯文也很头疼:“那就走吧。”
去银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