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殿内。
高坐御案的皇帝陛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烦躁的将手中的折子放下。
“陛下可是饿了?”贴心的小宫婢忙将脑袋凑了上去,问道。
锦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的胃口越来越差。平素最喜爱吃的糕点,如今也没有半分的胃口。
锦画抬眼瞧着外头。
已有五日了吧,自那日楚恒远将初云生生扛走之后,这二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
与其让初云与那些男子瞎混,这结果让她更为满意。
楚恒远做的不错,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锦画欣慰的勾了勾唇,心情大好啊。
初云这近一年的郁结,如今只怕是解开了吧。
初云是她在这里最为在乎的人之一,如今有了一个好归宿,以后也不用再操心了。楚恒远会是一个好夫君,对初云自然是没话说的,定是宠爱备至,当做珍宝。
锦画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朕睡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叫朕。”明明昨夜睡的不迟,为何她这般的困?
一旁的灵犀听言,双眸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才道:“陛……陛下,您方才不是休息过了吗?”怎么又……
锦画一愣,然后问道:“你……你说什么?朕何时休息过了?”
灵犀一五一十说着,而后抬眼瞧着自家陛下的身侧,“陛下,您……忘了吗?”
锦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脸色刷的一下,顿时变得惨白。
“……初云她,出宫有几日了?”锦画音色微颤的问道。
灵犀面色惑然,而后答道:“陛下,已有十日了。”
十日。
锦画的脑袋轰的一声,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记得只有五日?
“陛下,你怎么了?”灵犀担心的问道。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色,“朕有些不舒服,传御医。”
莫不是自己得了什么怪病?
锦画觉得背脊发凉,身子猛然颤了颤,方才的困意一瞬间全都消散了。
***
“出去!”
“陛下……”
“出去,朕想好好休息一下。”
灵犀无奈,只得点头称诺,而后携着一干宫女太监齐齐退下。
她的身子无恙,可是为什么会……
锦画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静静的侧躺在龙榻之上。方才几个御医都说她的身体极好,并未有任何的怪异之处。
怎么会……怎么会?
龙榻一阵轻微的声响,锦画没有转过头,直到身子被一股力量温柔的揽起,她才忍不住扑进那人的怀里。
她害怕了。
国师大人神情一怔,而后环着她娇小的肩膀,柔声的试探道:“陛下?”
“容……容枢。”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手拽着他的袍袖,声音低低,眉头都紧拧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国师大人动作一颤,低头看着她的脸,“怎么了?”
锦画心里害怕极了,将头埋进他的心口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国师大人彻底慌了,安抚的亲了亲她的额头,音色暗哑道:“先别哭……陛下可是想念初云郡主了?”
锦画哽咽着摇了摇头,“不……不是,容枢,朕……朕好像忘了很多事。”
白玉面具之下,国师大人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难道……
不对,不可能。
良久,那颤抖的修长手指抚上怀中少女的手腕处,凝神闭目,羽睫轻颤。
不过片刻,国师大人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弄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怀中的少女娇啼不已,那一声声的哭泣似是一把把利剑戳进他的心坎处。
竟是……竟是这样。
见不得她这般难受,他安抚的哄着怀中的少女,让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抱了她很久,直到她哭着睡到在他的怀里,呼吸浅浅。
月色如练,一抹雪色的人影好似仙人一般跃上宫殿上头,夜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白玉面具之下的面容紧绷,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低沉的音色自喉间泻出,带着这月色都不敢沾染的清冷。
不过须臾,一袭青衫着身的男子踏月而来,立在他的对面,语气不急不缓,“师弟可是恼了?”
宽大的袍袖之下,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眸色冰凉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吐出二字,“解药。”
“呵呵~”青衫男子轻笑了几声,而后才道,“这不是正合了师弟的意吗?如今这小女帝会更加的好养,也会更加的依赖你,对于师弟而言,岂不是一桩美事?”
他那师弟不是喜欢养猫儿吗?如今这只小猫儿变得这般的乖巧了,养起来不是更合口味吗?他这师兄可是事事念着他呢~
“师兄,不要逼我。”
墨发低垂,宛如绢丝,华光流泻,声音低低。
青衫男子眸色一沉,冷眼道:“逼你?师兄我何时逼过你?我可是一片苦心啊,看你这般小心翼翼的守着她,连碰都舍不得碰,甚至连命都……”
“师兄。”国师大人目光一寒,隐隐发怒,“你到底给不给?”
青衫男子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开口道:“这蛊,无解。”
淡淡的音色被吹散在夜风中,清贵无双的国师大人的脸色终于彻底的黑脸……
疾步回了殿内,颀长的身姿立在龙榻旁。
他低着头,双眸静静落在榻上少女的脸上,刚刚哭泣过的少女此刻还在熟睡着,那娇俏的小脸精致而小巧,湿润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是满满的不安。
他忍不住伸手覆上了她的脸。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慢慢长大。
二八年华的少女本就是如同花儿一般娇媚,可是他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等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他俯下身子,含着她的唇,嗓音低沉的唤了一声,“……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