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昊面露为难神色,郭嵘又道:“窥探别门秘技,一直是门派大忌,小兄弟若受于门规限制,不能实言相告的话,我用一刚一柔两股劲道齐力并施,也能拔除火毒。不过这样一来,你身子自然丝毫不损,但此举属于强行施为,你本身功力却会被我的内力摧毁,使你多年修行付之流水,未免可惜。”其实他心中另有想法,在他看来,郭昊所受内伤,除开炎亓火精肆虐的原因外,他修炼的道法应该也存在隐患,因此才想看一看功法原文,到底有无不妥之处。只是郭昊若不愿意的话,倒也不好勉强。
郭昊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并非是小弟担心郭大哥会另有图谋,只因我曾答应过一人,绝不会泄露此事,是以还请郭大哥不要见怪。”
黄婧笑道:“这执拗的样子,跟当年的你还真有几分相像。”郭嵘颇觉惋惜,还想尽力一劝,道:“正如我师妹所言,我当年也和你一般,曾执着于一言一事,心里只记着大丈夫一言既出,便有千刀万剑横在面前,也是决不肯后退半步的。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才渐渐想明白,这世间虽有小义,但更有大节,凡事不可只以一理推之。谁能保证自己现下认为对的,今后也便一定是对的呢?你今日违背信诺,确有些对不住别人,但若能留下有用之身,日后做个有为之人,也未必就是坏事。”说到此处,不知为何,神情黯然。黄婧握住他大手,柔声道:“你又想起那人啦?”郭嵘点头道:“当年是我先违背约定,总觉得对她不住。”黄婧道:“她远赴极西之地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不过想想看有兄长体贴熨护,过去的事恐怕早忘记了,你也不要总挂在心上。”心中却是喟然轻叹:“她爱着他,早已用尽了一生的的心思,岂是说忘就忘的了的!”
郭昊也看得出来,郭嵘对自己关切之情乃是发自真心,但他早知自己身上所怀天脉九篇与当今最大的魔道势力冥教大有牵连。若轻易泄露,不仅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天下正道视为公敌,更加担心的是会连累母亲。思来想去,依然摇头道:“大哥一番肺腑之言,敦敦教诲,实令郭昊铭感于内,本该听从吩咐才是。只是大哥有所不知,我身上修行虽然得之不易,但在心里却并未如何看重,纵使今日毁去,也不觉有何可惜,请大哥不必再劝。”
见他如此固执,郭嵘只道他是为了保住功法秘要,才不惜作此决断,暗叹可惜,道:“既然兄弟心意已决,我自不会勉强。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立刻为你运功拔毒。”
虽然是初次相见,对于郭嵘此人,郭昊却有仿佛如故之感,对于他所有言语竟没有丝毫怀疑。点了点头道:“那么就有劳郭大哥了。”郭嵘闻言,便即抬起手掌,却忽然被走过来的黄婧按了下去,她道:“郭哥哥何必心急?想保住他修行还不简单,忘了还有我在么。”转向郭昊祝雪念二人,绽颜一笑,道:“夜风清凉,这舱中却是暖意融融,弟弟妹妹都乏了吧?”她是江南女子,说出话来本语声清脆,此刻却更增三分轻柔绵软,柔弱无力。
郭昊祝雪念二人见她笑意温和无比,仿佛一池春水悄然荡开,水波轻拂,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意态悠闲,不自觉间也觉心欢意畅,舒适无比。郭昊浑然不觉自己已然堕入黄婧瓮中,状似痴呆,盯着她一双秀目,痴痴迷迷,仿佛连自身伤痛也都忘记了,眼皮渐渐沉重,终于合拢一处,昏睡了过去。
祝雪念修行深厚许多,但毫无防备之下,也只比郭昊多拖延了片刻,也便摇摇欲倒,黄婧笑吟吟的搀她坐回原处。
郭嵘心知妻子如此做法必是有意为之,竖指赞道:“师妹这移魂之术比以前更厉害了!”黄婧颇为得意道:“雕虫小技,好多年没用过了。”一指郭昊道:“搜搜他身上有什么秘籍之类的。”郭嵘早猜到爱妻必是想出了帮郭昊保住修行的法子,但还是有些犹豫道:“这个······恐怕不妥。”黄婧道:“你既然想相助别人,怎的又扭扭捏捏的不肯动手?你再不应,我可要自己来啦。”她智计百端,郭嵘向来言听计从,此时只能无奈说了一句:“小兄弟莫怪。”伸手到郭昊怀中,果然摸到书册一样的东西,取出交到夫人手中。
黄婧一一翻阅,瞧过了上面流焰诀,却是一无所获,道:“都是些筑基的法门,浅显的很,无甚出奇之处。”将压在下面的书册摊开,前面也是一般,都是些普通的修行法门,正要放弃之时,郭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才映入眼帘。只看了几行,黄婧白玉般的脸颊便即露出惊奇之色。
郭嵘道:“怎么?”黄婧道:“这上头记载的文字,经义玄奥高深,修成后罡烈凶猛,足可与当世最强威力最大的几门功法相提并论,不过却绝非凰羽门所传的太虚无极道法。”
黄婧身出名门,阅览百家,若论见识之广博,世间少有其匹,她既然这么说,郭嵘是极为信服的,道:“莫非是凰羽门另有卓绝法门,不曾示于人前。郭兄弟在本门中受师长器重,因此有幸得蒙传授?”
黄婧道:“不可能,似太虚无极道法这般道家法术,有一部便可以横行天下。凰羽门这许多年来能够稳居正道第一名门不被动摇,全赖于此。近百年来,玄圣寺、南天宗等各大名门纷纷崛起,大有赶超之势,若是凰羽门另有绝妙道法,还不早就拿了出来将各门各派的嚣张气焰狠狠打压下去?我可听说,凰羽门如今的掌门虽是一介女流,可是万丈雄心不比任何须眉男子少了。虽然也不排除凰羽门故意示人以拙,想在紧要关头才拿出来,一举震慑六大派野心,但这种想法明显太过幼稚,顾丹晨那位奇女子当然不会这么做。”
郭嵘揣测爱妻心思,道:“你的意思是说,郭昊兄弟是偷学的别家功法?”黄婧道:“若是这样倒还好办。最怕的就是他真实身份是其他门派遣到凰羽门中的奸细卧底,此事一旦泄露,这小子定然性命不保。”郭嵘道:“我看郭昊兄弟憨厚淳朴,不像诡诈之人。”
黄婧知道丈夫是看到郭昊木讷有余,机灵不足,跟当年的自己十分相像,因此才动了爱惜心思,抿唇一笑,道:“他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如果继续拖延时刻,不抓紧施救的话,他一身苦修可真就废了。”郭嵘恍然大悟:“对对对。”从妻子手中接过“紫阳道法”细细推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