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事,总是有着千奇百怪。没有人会怀疑梦的想象力,安海玲常常做梦并认为那种常常梦醒时分的空欢喜一场或是虚惊一场便是梦最为得意的佳作,可是有时候老天爷爱开玩笑,梦也成真。
熟睡不久后安海玲便进入了自己的梦乡……梦里有个墨衣男子总是喜爱冒出来轻呼自己玲儿,时常要去拉自己的手,也总是爱抱着自己。脸上时时挂着大大的笑容,好像那人有着数不清的快乐的事,一点点,一点点的晕开,在安海玲的心里也泛起了一层涟漪,有一个声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你就是我的快乐。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墨衣男子的面容越发的模糊,梦中安海玲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然而空气的触感是这般的失落。那种梦里花落知多少般的失落让女子睡颜中凭添了些许愁云,细看之下还不难发现睫毛上微微颤抖的泪珠。似乎是从心底涌出的哀伤呢!
安海玲忽是觉着有些冷意,迷迷糊糊地便去扯周围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地捂住然后翻过身背对那一窗冷风继续睡去。由于侧身而睡,安海玲睫毛无力再承托那一颗泪珠,带着温热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没入了枕头的一瞬间,晨曦恰逢跳进窗来覆在安海玲的脸上,照出了个珠光美人……光线似乎慢慢越来越多,而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岂不是咄咄怪事,那熟睡的身影竟是慢慢变得透明,若隐若现,再看已是渺无踪影,神乎其乎!风越发大了,又吹响了那猎猎书声,前面停在十八页的书似乎从新有了气力,唰唰唰翻动着,风卷而去。
话说这边厢安海玲却是入了个奇怪的梦境,烟雾燎绕,伸手不见二指,根本无从辨识方向。心想:咦,这烟雾大概是干冰吧,可是,我如何在这。原地打转了一圈,安海玲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些什么可以让她摸得着头脑的东西,可是很奇怪不是吗,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无穷无尽的雾海。心里头免不了惊怕,安海玲正欲大呼:“有人……吗?”只见前方一处烟雾处冒了青烟,那一圈的烟雾似是收到指令班慢慢退了出去。忽见一手持法杖,身着红衣紫袖祥云的白发妇人,左右身侧随有两持叉人面牛角的光膀小厮。安海玲平生不做亏心事,此刻也觉得害怕,简直是莫名其妙。‘莫非我一连多夜写作未歇息,这下在梦里猝死了么’想到这,心头一惊却又释然,也罢,无人牵挂天堂地狱人间何处还不是一样,可惜了近日未完结的小说啊。安海玲抬头细细打量眼前的妇人,万缕青丝已变华发,用一黑木簪子盘起,发白透,而脸上却是秋色正好,犹如刚过门的少妇,凤眼巧鼻,不点珠而红的唇瓣,一片胜雪肌肤丝毫找不到岁月的痕迹。
美妇悠悠看着安海玲,掐指一算,自顾道:“是时候了。”听这声音,安海玲顿觉一股清流,就像去年独自一人去黄山时炎炎夏日炽烤后偶遇的一股清流,凉,甚至有点冷。不理会发愣的安海玲,美妇继而说道:“老身乃是转轮王门下的孟婆,今日奉转轮王之命前来将你的灵魂穿往异世,你本世阳寿已尽而异世却尚有你的命数,姑娘,喝下这一碗酒罢,这是往生酒,去了异世可留你本世的所有记忆,自然,你也可以不喝,就怕你到时觉着自己空白了十八个年头的日子,成了个无根之人。”不知何时,美妇身后的牛角小厮竟是端了一碗酒。
听到这话,尽管生无牵挂,安海玲还是免不了小难过:原来我真的是死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尝尽了人间的清冷,也习惯了孤独。虽然自己没有牵挂的人,但是牵挂自己的人确实有的,有时想想自己的孤独高冷又何尝不是伤了那些一个个真心待自己的人。犹记得那个福利院旁无忧书馆里每日都为自己准备小零食的琴臻哥哥,时时故作凶恶地捏安海玲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妮子一看书就不要命了是吗,饭也不吃”。说罢便变戏法一样拿出好多零食给她吃。后来安海玲离开了福利院也还是常常寄了吃食给她。安海玲心里想着:哈,以后你的零食该寄给谁吃呢!回过神来,安海玲望着美妇,上前接过往生酒思索片刻道:“谢孟婆的再生之恩”。终究是舍不得自己这十八年来的种种,更是舍不得自己多年来的知识积累,端起酒一饮而尽。
“你不必谢我,命该如此,好了,时辰已到,绿叶红花,送姑娘走罢”
“是,大人”两牛角人面小厮上前复命。
此后,是明日黄花还是姹紫嫣红看你自己造化了。想起那一次奈何桥遇那名人中龙凤的男子跪地苦苦相求,孟婆微微颔首:也难得此女子得你青眼,这种超脱一切的气度,就连生死都置之事外,是个人物吧!至于再世你们是做鸳鸯还是浮萍,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