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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不想长绮跟着她们住一个院子是有原因的。

其一确实是姐妹俩早先的院子并不宽敞,而随着她们姐妹两个年长,各自身边又添了伺候的丫鬟,院子里就有些挤了。若是再多一个长绮,姐妹三个住一个院子,地方肯定更拥挤,那住的能舒坦么?

其二,长绮这个丫头总爱扮演“背后灵”的角色。这丫头是兄弟姐妹几个中,根骨最好的那一个。她习武天赋特别高,是真的特别特别高,几乎可以和爹相媲美那种。远远超过了长安长平哥哥,超过了他,荣哥儿以及长洲长晖更是多有不及。

长绮在习武上边有天分,爹爹不舍得浪费她的天赋,不免多教导几分。偏这丫头平时懒得动弹,整天跟只猫似的歪在娘身上,可让她练武她也非常乐意。

而她年纪小,根骨比较好打磨,长乐姐姐又从李大夫的手札中弄出药浴给她浸泡。这就导致长绮的天赋完全没激发出来。所以别看她如今只是个不满六岁的小团子,可论起功夫的高低,即便是学武六七年的小鱼儿也不是她的对手。

而武功高了,长绮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了。她晚上睡不着偷偷跑到两个姐姐院子里,钻进她们房间中。

可想而知大晚上醒来看见枕头边坐着个人,长乐和小鱼儿有多崩溃。

更让人崩溃的是,每次她们说小话或是洗澡出恭时,长绮也总是会悄无声息的冒出来。

这若不是亲妹妹,小鱼儿打死她的心都有。可这是一母同胞嫡嫡亲的妹妹啊,那能将她怎么办?

除了一状告到爹娘那里,让爹娘管束,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娘说了长绮就听么?她那记性,都没金鱼的记忆时间长,也或许是把娘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所以总是听不到心里去。

长绮和她们不住一个院子时,她们就已经受够她的骚扰了。若是住在一个院子,这日子还有过头么?

不过谁让回京途中这丫头感染了风寒,整个人蔫蔫的不想吃药。为了哄她吃药,她和姐姐承诺她倒了京城后,可以搬到她们的院子中,她们三个一块住。

而如今,小鱼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混沌的脑子也恢复了灵光,总觉得被长绮忽悠了。这丫头,之前不会是故意设了套诱她和姐姐往里钻的吧?

小鱼儿这么想,就审视的看着长绮。

长绮无辜的看向她,她梳着可爱的花苞头,衬得整个人愈发童稚可爱。水蒙蒙的大眼睛漆黑明亮,白嫩嫩的包子脸因为婴儿肥太过明显,看起来更加“奶”。

这是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软萌乖巧的小娃娃。可小鱼儿就是有股直觉,这丫头不是个好人!!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小鱼儿就揪着长绮花苞头上的铃铛,警告她说,“住在姐姐们院子里要乖巧,要安静,该休息时休息,还不能乱闯姐姐的房间,进门前一定要让丫鬟们通报,记住了么?”

长绮一本正经的点头,小鱼儿微松口气,又道,“千万千万不能和之前一样,冷不丁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不然把姐姐吓死了,我变成鬼过来抓你。”

长绮好似不懂“鬼”是个啥玩意,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解惑。

她眼睛太过纯真透亮,里边有着对姐姐的满满的倾慕和依赖。小鱼儿见状登时感觉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她陡然觉得自己好过分。

这是她最小的妹妹啊,虽然熊了点,闹腾了点,总是神出鬼没让她心脏跳的欢腾了点,可她到底是贴心的。她竟然用“鬼”这种怪物吓妹妹,她的良心呢?她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小鱼儿愧疚不已,陷入自我厌弃中,长乐嗔了她一眼她都没看见。之后是长乐牵着长绮去院子的,一边走还一边安抚小姑娘,“别听你姐姐胡说,那里来的鬼啊,无非自己吓自己的瞎想产物罢了。长绮不要怕,要是晚上睡不着还过来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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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徐二郎从宫里回来,他又被允文帝留了饭,不过允文帝下午公务繁忙,不能继续留他,便用过午饭后让他回家好生歇息几日。

等过些时日他手头事情忙完了,再召见他,顺便和他说说下一任任地。

徐二郎这次没喝酒,回来时在马车中也眯了一会儿,到家时精神头还很好。

瑾娘此时也方午休过起来,见他进门就赶紧让丫鬟送了水过来,让他先清洗手脸,随后换了家常穿的墨色交领袍子。

徐二郎如今三旬有余,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他习武的习惯从他们成亲后就一直坚持,从不懈怠,以至于身材维持的特别好。

宽肩宰腰大长腿,再加上那张俊美的面孔,盛世美颜、天人之姿不外如是。

瑾娘巴巴的看着,眼里直冒小红心。突然听到一句,“口水出来了。”

奸佞条件反射去抹嘴角,将要碰到嘴唇时,陡然反应过来什么,脸就有些黑。

“总是这么逗我,有意思么。”

徐二郎俯身下来看她水润的眸子,晕红的面颊,眉眼中都凝聚着笑意,“挺有意思的。”

嘴唇被轻轻碰了一下,瑾娘反应算快的,本想咬回去,徐二郎却倏地往后退了两步,“青儿过来了。”

瑾娘:“……”

青儿寻徐二郎请教,此番科举诸位考官的品性和文风上的喜好,恰好这届考官徐二郎对他们都做过钻研,倒是说了许多。

将青儿留到晚上,等用过晚饭,瑾娘和徐二郎一道往前院去给徐父徐母问安时,青儿才随着一道过去。

到了翠柏苑门口,请个本想顺道过去给伯父伯母也请个安,却被徐二郎阻止了,“你且回去再看看我今天给你说的那本题集,许是考场上会用到也说不定。去吧,会试重要,等你会试完再过来给父母请安不迟。”

瑾娘也说,“时间就是生命,快回去温书吧。”

青儿听姐姐又说些古古怪怪,偏还很有道理的话,一哂而过,冲两人行了礼就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如今确实会试为重。

有这种想法的不仅是青儿,还有徐二郎和瑾娘。若不然今天午后徐二郎也不会先见青儿,给他授课,而是应该先来鹤延堂,让长乐给徐父诊脉。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徐父的病一时间好不了,短时间内也坏不到那里去。所以没必要急吼吼的诊脉,倒是青儿那里,确实就像瑾娘说的那样,时间就是生命。多温习两个知识点,指不定考试时就能提升几个名次。

瑾娘和徐二郎进去时,徐母已经用过晚饭,去了祠堂捡佛豆。

她本就信佛,这些年许是孤单,许是因为前些年愧疚了儿女,忧心赎罪,便每天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佛堂里。

徐母捡完佛都还要念两卷经,她伺佛心诚,中间不允许人打扰。所以即便瑾娘和徐二郎过来,李嬷嬷也没有去通报。

不过通报不通报也无什紧要,反正徐父才是重点。

徐父正躺在床上休息,屋里有两个梳着妇人头的“小姑娘”再给他捏肩捶背。

这两人年纪非常轻,最起码比瑾娘年纪上要小上些许。可就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早前做了徐父的姨娘。

两个姨娘能混出头也算是个人精子,因而在面对瑾娘和徐二郎时,态度非常恭谨。本本分分的行了礼后,就站在一旁的阴影里,努力减少存在感。

徐父对此是有些恼的,感觉被姨娘下了面子。但他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还管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干么?

徐父不出声,瑾娘也不知道说什么,而徐二郎,他本就寡言,又和徐父相看两厌。

屋内寂静的丝毫声音都没有,尴尬的让人头皮发麻。

也是这时候,外边响起长乐和小鱼儿、荣哥儿几个孩子的说话声。瑾娘闻言如临大赦,赶紧让人都进来。

几个孩子按照序齿进屋行了礼,随后就被瑾娘一个个叫了起来。

徐二郎开口说,“长乐。”

“唉,二叔您唤我作甚?”

长乐请走几步到了徐二郎身前几步,好奇的看着二叔,随后又看向躺在床上,一脸死灰的徐父。

她心里隐隐猜测出些什么,但长辈在跟前,长辈不发话,她也不好贸然开口。

徐二郎拍拍她的肩膀,“过去给你祖父诊个脉。”

长乐点头应了“是”,快走两步到了徐父跟前。

已经有一个姨娘眼尖的搬了一个小杌子过来,长乐没有立即落座,而是又冲徐父行了一礼,“祖父,孙女冒犯了,孙女给您请个平安脉。”

徐父的反应是没有任何反应。

想之前瑾娘提到此事时他一脸反对排斥,可同样的事情他儿子下“命令”了,他倒是跟没听见一样,啥话也不说了。也许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消极抵抗,但他没将那些话说出来,姑且就当他默许了好了。

屋内恢复安静,几个孩子都乖巧的没有说话。长乐诊脉诊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了手。

徐二郎没有立即询问长乐情况如何,而是看向屋中几个孩子,“都回去归置东西吧,早些收拾好,早些开始上课。”

几个孩子小脸都拉了下来。

爹果然还是这个爹,时时刻刻不忘督促他们的学问。可惜他们路上玩野了心,如今提起书本子就有些犯愁。

不过这点心思可不敢表现出来,不然被爹知道了,不知道还有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等着他们。

长乐也随诸人一样给徐父行了礼,退了出去。

这姑娘是真历练出来了,不论在什么景况下都非常稳得住。

徐父的情况远不如他面上显露出来的好,性命也没几年了,然而诊断出这个消息,长乐面上却没露出丝毫。她就像是什么也没诊出来一样,也好像是徐父不是她血亲一般,面色平平的收了手。这让徐父又是遗憾又是庆幸,一时间也不知道那种心情更占上风。

瑾娘和徐二郎也没有在鹤延堂中多呆,两人又坐了片刻就回去了。

至于侍疾的事,瑾娘稍微提了一句,徐父就张口拒绝了。

他又没到不能动弹的地步,让个儿媳妇天天守在跟前不像话。

儿媳妇和亲闺女又不一样,翩翩在跟前看着也就看着了,可儿媳妇到底隔了一层。看见她就想到那逆子,是以徐父并不怎么希望瑾娘总在他跟前露面。

瑾娘:“……”她也不想露面啊,她也不想给徐父伺疾啊。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让外人知道了像什么话。

等徐二郎和瑾娘一边说着话,一边漫步走到翠柏苑时,就听到里边叽叽喳喳,热闹喧哗的快把房顶掀起来了。

瑾娘跟没听见这声音一样,不紧不慢的走进了花厅。

她早就习惯了。

如今孩子大些还好,早先三胞胎四岁时,那才叫闹腾。那时候正没有什么畏惧心,也不知道害怕,在花厅里一眼看不住就爬到桌子上去了;更有甚者调皮如长洲,还能钻到博古架的小格子里,然后将东西一个个丢下来,听个“脆响”。

那时候瑾娘每每气的心绞痛,可如今不还活的好好地么。

所以人这心里承受能力啊,还是得练。多练练,习惯了,就啥也不觉得稀奇,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几个小的看爹娘进来了,都安静下来。瑾娘招手让他们边去,别耽搁他们姐姐和爹说话,几个孩子可不想离去,家里的事情他们也有参与的权利。况且爹都没开口让他们离开,就证明他们是可以旁听的。所以,无视他们就好,他们不说话只是个木头人。

丫鬟送了茶来,徐二郎端着抿了一口,才问长乐,“诊出什么来了?”

长乐诊出来了。

可惜徐父的病情由来她这个做孙女的不好说,不然有把祖父的颜面揭下来往地上踩的嫌疑。况且,屋里几个小的都在,要是他们嘴上没把门把事情说出来,祖父怕是没脸见人了。

长乐想了想干脆掠过这个话题不提,就说,“我以前接诊过一位有类似病状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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