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一来,风莲亦就拉着准备跟赵平理论的占晓初退开。
围坐在宁玉四周的侠士也很有眼力见的跟着风莲亦溜了。
赵平半坛子酒干完,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女,唇又抿紧几分。
正准备跟宁玉低个头,宁玉忽然出声,道:“赵将军,我们两清吧,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康庄大道。”
赵平以为他听错了,惊讶地看了宁玉一眼,小丫头神色认真且平静,赵平忽地慌了。
他猛地站起来,眉心紧拧,抿着唇,声音沉沉:“两清,你做梦!”
我与你之间,怎么可能两清?!
看赵平反应这么大,宁玉放心了。
她咧唇一笑,单手托腮,歪头看他,道:“我说笑的,赵将军。”
她怎么舍得与他两清呢?
少女笑容娇艳明媚,如夏花般炽烈璀璨,赵平眼底墨色深了深。
他握拳坐下,好听的声音有点冷有点硬,“说笑?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有温香软玉在侧,你还为了她指责我,我不确定你是否还如以往一般。”在乎她。宁玉道:“总得要弄清楚的。”
不得不说,卢女将的事儿,让宁玉有了危机感,同时,也越来越清楚赵平在她心里的份量。
“温香软玉?”赵平愣了愣,旋即蹙眉看宁玉,“是指卢陵春吗?”
宁玉瞪他,“明知故问!”
身体往一旁挪了挪,扭头看向一旁。
似要与赵平划清界线。
赵平看了宁玉好一会儿,忽地扬唇笑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为他吃醋。
赵平很开心。
“四年前我从军,在她父亲手下当兵,救过她父亲一命,我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维护她的,与别的无关。”赵平笑着道,“该你了。”
“我什么?陈琢渡早被我送靖国去了,我和他也就见了两面,一面是我救哥哥那日,一面是派遣他去靖国时。”宁玉说着酸唧唧哼一声,“比不得赵将军,日日都能见着美人!”
看到宁玉如此,赵平心情大好,他抬手轻拽住少女如水般铺展在地上的广袖,笑道:“有你珠玉在前,我还能见到谁?我的眼里……只有你。”
最后三个字,赵平是贴过来覆在宁玉耳边说的。
声音又酥又沉,极为撩人。
宁玉心口微颤,被他热气喷洒的耳尖也渐渐红了。
火光明明暗暗,将士们喝的酣畅淋漓!
宁玉忽地抬袖转身,借着广袖遮挡,在赵平唇角亲了下。
宁玉的速度很快,轻触一下便离开。
夜色昏暗,火光跳动,广袖扬起又落下,即便有人看向这边,也不会看清楚。
然而赵平却被勾起了火。
被宁玉偷亲后,他便浑身僵硬,目光晦暗。
好半晌,他喉头滚动一下,看向宁玉,嗓音又哑又沉,“听说你带了礼物给我,我们去看礼物好不好?”
宁玉偷亲完,便一本正经低着头,在地上乱抠,两颊有淡淡粉霞飞起,胸口擂鼓咚咚。
她不由抬手轻轻抚上胸口,用力按了按。90看
听到赵平说起礼物,宁玉回眼看他,道:“谁跟你说,我带礼物给你了?”
赵平挪挪屁股,和宁玉挨近些,“毅哥儿听你带的那些人说的。”说完顿了顿,低声笑道:“真的价值六万两?”
宁玉有些不自在,身子侧了侧,望着火光,“没有。”
赵平并没有不高兴:“那多少?”
小丫头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不管贵贱,他都喜欢。
宁玉:“五万五千两。”
赵平:“……”
“你到底买了什么?”赵平随手又拎起一坛子酒,拔开酒塞,招呼旁边士兵再给他一只碗,给他和宁玉满上酒。
“我不告诉你……”宁玉看着赵平递过来的酒碗,犹豫了下,道:“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容许你调戏我。”赵平将酒碗塞进宁玉手里,撩唇一笑。
宁玉脸一红,低头捧起赵平递过来的酒碗,小啜一口。
小丫头害羞起来还挺可爱。
赵平哈哈大笑。
将士们斗酒欢笑,赵平的笑声混杂其中并不引人注目。
然而一直关注着他的卢陵春却将两人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如骄阳朗月般不可高攀的男子,却原来可以笑的这么酣畅。他和她在一起,眼底都沁着笑,灼灼眸光中透着温柔。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很喜欢她啊。
卢陵春知道,她再无可能。不,或者是说,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那个可能,她从头到尾只是一厢情愿。这个女子未来时,她还能骗骗自己,可现在,看着他满眼的情意,她还如何欺骗自己?
身边的女兵见自家姑娘如此,忍不住愤愤道,“那个安和王姬可真是不要脸!贴在赵将军跟前……”
“闭嘴!”
卢陵春心烦意乱,第一次斥责这个跟随着她出生入死一路走到现在的婢女。
自从家破城破,两人一直相依为命,卢陵春拿着这个以前并不如何放在眼里的二等丫鬟当亲姐妹一般,一直都舍不得斥责。
卢陵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今日,是她气燥了,才会口不择言。
女兵惊讶地看着卢陵春,很快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将军,灵儿有错。”
卢陵春抿了下唇,轻轻摸了摸女兵的脑袋,“对不起灵儿,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说我不能说的话。”
女兵摇摇头,笑:“将军不生灵儿的气就好,灵儿没事!”
卢陵春笑,“那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赵将军了,我与他今后只会是同袍。”
女兵点点头,又有些伤心。姑娘如何喜欢赵将军,她是知道的。
她抬眼看向篝火边说说笑笑的两人,咬了下唇。
……
两人交涉好一会儿后,宁玉终于答应今晚就将礼物送给赵平。
赵平霍然起身,修长的手掌在宁玉面前伸展,笑容张扬肆意如灿阳高照,“走吧!”
宁玉并不因为不好意思而避嫌。
她面上虽晕开红晕,却大大方方伸手,握住了赵平粗糙长茧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