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水河为界,以东归我们大靖,以西归她们姜国。”李陌道。
靖王思量片刻,道:“允!”
她入了靖,便是大靖的太子妃,夺下来的疆土如何划分,可就不是她说了能算的了。
李陌笑着谢恩。
转了身,他面上的笑意收敛的一干二净,甚至透着股子阴沉。
这就是他的父亲,只有权势才能让他动心。妻儿子女,又算得了什么?
靖王开了口,此事进展极为顺利,礼部很快便拟订相关事宜。
大靖遣使入姜。
为了显示对联姻的重视,靖太子李陌亲自领队,前往大姜。
姜靖联姻事关重大,李陌知晓路途不会太平顺,早有防范。
路上虽有磕绊,但也不过是清汤寡水,李陌轻而易举化解,西行队伍停也未停,继续前行。
……
宁玉的信早已经送到了宁泽手里。
当然,嘉鸣谷的战报更早。
看完嘉鸣谷的战报之后,再看宁玉这封信……她是为何要嫁去靖国,原因显而易见。
宁泽有些生气。
气宁玉,更气自己。
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太子无用。
他知宁玉此举,不止是为了赵清安,也是为了大姜。嘉鸣谷一战,大姜元气大伤,没有个三五年,怕是恢复不过来的。
若姜靖联姻,至少短时间内不必惧怕燕人卷土再来。
谢金华看完信之后,握住宁泽的手,额头抵在他肩上道:“殿下,王姬她向来有主意,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别担心了。”
“可是这事关系她自己的终身啊。”
“殿下……暂不论天下大事,只说儿女情长……”谢金华道,“别人不知内情,我们还不知么?王姬与赵将军的情深义重,我们有目共睹,若是赵将军此次蒙难,王姬怕是会难过一辈子的。”
“殿下忍心吗?殿下觉得,以王姬的性子,若失了赵将军,她还能好好嫁给别人么?”
宁泽:“……”
他不知道。
“王姬这样的女子,放眼朝中上下,也只有赵将军能配得上了吧?”
“而那靖太子……能做一国储君,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嫁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日后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呢。”
宁泽沉默下来。
清安出事,他固然难过,他也希望清安能平安回来,可是若这个“平安回来”要让姣姣用终生来换,他就食难下咽。
可是如太子妃所言,姣姣性子犟,她既看上了清安,若他出事,想必她会寝食难安。
谢金华轻拍拍宁泽的手背,道:“殿下就放宽心吧,我曾听说啊,那靖太子长的也十分俊美。”
“那是一国储君,想必后宫美人如云,俊美又如何,以姣姣的性子,只怕要吃苦……”
“以王姬的性子,才不会吃苦呢。”谢金华道。
暂不说王姬会不会为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争风吃醋,若真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去,都是未知的呢!
谢金华递给宁泽一盏茶,“若殿下真怕王姬吃苦啊,就好好体国经野,只要我们大姜一日繁荣昌盛,王姬便是在靖国,也是有恃无恐。”3800
……
宁玉一直在边界营地。
南来北往的信件雪片般飞入她的手中。
她知晓赵平重伤,知晓赵平进了燕王城,知晓他被接入燕王宫疗伤。
她知晓燕王燕臣于此事的态度。
她知晓大姜朝堂动向,知晓殷氏周氏被抄家灭门。
颐王派遣过来的信使与将士在宁玉来后的第三日便抵达嘉鸣谷,信使刚进营帐,就带着赵太傅所书的战报离去,将士被编入赵太傅麾下。
十一月初,燕使抵达嘉鸣谷。
使者五人。
带了足足三车礼物,却未带一名战俘。
接见使者之时,宁玉坐的是主位,赵太傅为次。
半个月的时间,宁玉的外伤已经堪堪养好,端端坐在帐中,看起来神采奕奕,气势赫赫。
使者这一眼扫过,便知谁为主。
先朝宁玉拱手长长一揖,“久仰安和大名。”
宁玉手里捏着一只杯子,靠着椅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徐徐道:“阁下所为何来?”
燕使:“为两国邦交而来。”
“即为两国邦交而来,贵国这礼物带的似乎不够诚心啊。”宁玉意有所指。
燕使拢手笑道:“我们王上待贵国将士如贵宾,请王姬不要担心,我们是很诚心和大姜谈和的,请王姬一定要相信我们的诚心。”
“哦,是么?”宁玉道。
“王姬请放心。”燕使言辞恳恳,情真意切,“王姬要相信我们的诚意呀!”
“不见到人,本宫实难相信你们。”宁玉道,“那本宫现在说,你们若杀了他,本宫也不会对贵国用兵,你们信吗?”
流言四起,真假难辨,他们此次前来,是来求和的,也是来探底的。
使者们对视一眼,看向宁玉,“自然是信的,素闻安和王姬一言……”
宁玉打断他,“你们来见本宫,连功课都不做的么?”
使者微赫,他这不是话赶话顺嘴夸嘛。
“贵国真的是诚心求和么?本宫怎么觉得尔等像是来试探本宫的?试探什么,试探本宫是不是真的和大靖联姻?会不会真的对贵国用兵?”
宁玉双手支在桌面,上身微微前倾,道:“不妨告诉你们,姜靖联姻呢,是真的,至于对贵国用兵嘛,若本宫的人能平安归来,我大姜将士不会越过嘉鸣谷一步,若不能平安归来,联姻之后便是两国联手攻燕。”
“好了,本宫要说的已经说完,诸位也交个底儿吧。”宁玉身子往后一靠,朝几人抬一下手,“比如,我大姜被俘将士现如今身体如何了。”
使者:“……”
这王姬太干脆了,还如此的凶悍。
传闻果然不虚啊!
看她眼底的凶光,那么漂亮的一双眼,被凶光填满,那凶光正瞪着他们。
燕使者瑟瑟发抖。
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啊。
宁玉睥着几人:“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这个……”燕使脸上堆着假笑,若说谎的话,日后这位王姬知道……嘶,这么凶,肯定不会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