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过去了,郁采的稿子还有几乎一半没完成,正在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再逃一个月的课,祈书凡将归期定了下来,八月二号一早走,他们三号开学。
一号晚上,郁采因为何母又带着他们逛了一天,买了一大堆东西,累着了,早早上了床。
可能是睡的太早,郁采半夜醒了,窗外的路灯投进一大片昏黄的色彩在房间的地板上,郁采看着突然伤感起来,这个地方,以后自己怕是没机会来了……
默默想了一会,郁采已然睡意全消,索性打开台灯爬了起来,看看表,已然是凌晨三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决定去楼下转转,明天就要走了,多留下点记忆也是好的。
因为怕吵醒祈释之他们,郁采光着脚悄无声息的下了楼,打开一盏灯光柔和的壁灯,眼光刚转到桌上便发现自己临睡前帮祈书凡准备的牛奶仍在原地,郁采拿起看纸条也在原地,看来祈书凡还没有回来,否则就算不喝牛奶,也不会任这纸条丢在这的。
早上上班前,祈书凡还交代说自己会早点回来,让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们在这里时,祈书凡好像从未夜不归宿过,应酬到再晚也会回来,别说明天还要送他们回县城了……
郁采攥着纸条想了一会,终是不放心,拨通了祈书凡的电话,不想话筒里嘟了半天也没人接,郁采心提了起来,又接着拨,还是没人接。
就在郁采纠结要不要大半夜的打扰肖潇时,电话通了,接的正是肖潇。
“喂,小采?”
肖潇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郁采更觉得疑惑,“肖潇姐,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我表叔呢?”
肖潇极力平静道,“小采,你表叔临时有事,怕你们睡了,就没通知你们”。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确定”。
“那他交待什么了吗?”
“嗯,他明天怕是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自己在家好好的,缺什么就打电话给我”。
郁采更加疑惑,若真是祈书凡留下话,怎么会没有提到明天回县城的事,“肖潇姐,能让我表叔接电话吗?”
“恐怕不行,你表叔有事”。
“肖潇姐,您不要欺负我小孩子不懂事,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就算加班也不会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不会是我表叔沉醉温柔乡无法自拔,而您就负责把风吧?”
“小采!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表叔?”肖潇的声音很严厉。
“我也不想啊,如果不是,那么我就严重怀疑肖潇姐您在狐假虎威了,我是您上司的侄女,有权知道他深夜未归的原因,他做的并不是什么涉及国家高机密的工作,我想您并没有需要保密的地方”。
肖潇简直要崩溃了,这郁采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怎么就那么难缠,耐着性子道,“小采,你表叔确实有事不能接电话,乖,先去睡觉,明天一早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肖潇姐,其实您多方推诿只会让我越加怀疑,另外,我刚才问您,表叔有什么交待,您说他让我们在家乖乖听话,可您难道不知道我们后天就要开学了,他明天请假不是陪我们出去玩而是送我们回县城?”
肖潇记得自己曾经问过祈书凡,祈释之什么时候回去,他好像说是八月份,自己也没深问,哪里知道碰到这个节骨眼上了。
肖潇还没想好借口,郁采继续发问了,“肖潇姐,其实我很想知道您撒谎的理由”。
肖潇体会到了祈书凡头痛的感觉,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难缠?
郁采见肖潇不说话,只好再接再厉,“肖潇姐,我知道您不说必然有您的理由,但您也要理解我和阿释的心情,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担心,既担心我表叔会有危险,也担心阿释会冷不丁多了个后妈”。
肖潇此时想掐死郁采的心情都有了,这小姑娘到底清不清楚她自己在说什么?
“肖潇姐,您应当清楚阿释在您上司心中的地位,他现在就在我身边等待他父亲的消息,害您上司的宝贝儿子担心熬夜虽算不上什么罪名,但绝对会影响您在他和阿释心中的地位”。
“小采,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你们先去睡,大概七点时我让你表叔给你们打电话,好不好?”
“肖潇姐,您的固执实在让我头疼,这样,其实我只是不想阿释莫名其妙多个后妈出来,如果您明确告诉我,我表叔此时并不是因为某种香艳的原因不能接电话,我就不再打扰您了”。
“好,小采,你相信我,我敢以人格担保,你表叔不会像你说的那般不堪”。
郁采得到这个答复反而更加心惊,“那就是说他有危险了!他怎么了,是不是酒后驾车撞人了?”
“不是,小采——”
“那是什么,胃病反了,肺癌了,还是心脏病突发了?”
“小采——”
“你们在哪里,我表叔到底怎么了?肖潇姐,您没有权利瞒着我们!”郁采的声音尖利起来,“他到底怎么了?”
此时何母走到肖潇身边,肖潇赶紧用手捂住话筒,“副市长,是小采,她一直追问,我说服不了她”。
何母接过手机,“喂,小采吗,你表叔没事,你们不用管,早点睡觉”。
郁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严肃道,“何阿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您如实告诉我们,我们有知道的权利”。
“小采,听话,去睡觉,如果真有事我一定会告诉你们”。
“那么,我们明天回不回县城了?”
“你们要上学,明天我会派小于送你们回去”。
“何阿姨,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表叔必然是出事了,您这样让我怎么安心回学校读书,再说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您不觉得我们陪在他身边会比您陪着更让他欣慰,特别是阿释?”
何母沉默一会,“小采,你表叔并不希望你和释之知道,你要理解他”。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只是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事,这只会让我们瞎想一气,更加担心,这已经与表叔的原意相违背”。
何母沉默,郁采叹道,“何阿姨,我和阿释都长大了,有责任为表叔分忧,即使我们做不了什么,但表叔必然会很高兴我们能体谅他关心他”。
“好吧,你们在家等着,我派小于去接你们”。
“好,谢谢何阿姨”。
郁采挂了电话,发现祈释之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郁采勉强朝他笑笑,“阿释,你爸出事了,但问题应该不大,何阿姨并不是很惊慌,她一会派她的秘书来接我们,我们去换下衣服”。
祈释之点头,郁采跟着他一起上楼换了衣服出了门。
虽是盛夏,凌晨的风仍带着丝丝凉意,郁采穿着单薄的夏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扭头对祈释之道,“阿释,不用担心”。
郁采这话虽是劝祈释之,但自我安慰的意味更大,祈释之听了仍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郁采看着他淡漠的样子,鼻间又涌起酸意,忙扭过头去。
不一会,小于开着祈书凡的银色别克到了,郁采一上车就急急问道,“小于哥,我表叔到底怎么了?”
“胃出血,已经动过手术,上了麻药,现在睡了,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
郁采强压着哽咽,“怎么会胃出血,医生怎么说?”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医生说以后如果再喝酒过度,肯定会复发,不过祈书记这也没办法,他们不喝酒怎么可能”。
郁采垂下头,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祈书凡晚上回来少有不带酒气的时候,她也知道祈书凡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子,平日的应酬肯定少不了,酒更是少不了,她在祈书凡难得的休假中曾好几次见他面带痛苦的急急避开众人,一会后又神色如常的回来了,她虽不知道具体如何,但电视上常演,想必是胃病反了,吃什么止疼药去了,只是想不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了,竟然胃出血,她虽不了解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这个病相当严重……
第二天早晨,祈书凡刚挣扎着睁开眼睛,便看到郁采红肿着一双眼惊喜的看着他,眼里还有未干的泪意,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小采?”
郁采急急点头,“祈书凡,你好点了没有,哪里难受?阿释也在这,他也担心一晚上了”。
祈书凡转了转眼珠,果然看见郁采身边坐的正是祈释之,也是一脸憔悴之色,心中一暖,“你们怎么来了?”
郁采已经站了起来,推醒一边的肖潇,“肖潇姐,祈书凡醒了,医生有没有说要怎么办,要不要去叫一下护士?”
肖潇到祈书凡床边查看问候了几句,去叫护士了,祈书凡刚想开口,郁采快速打断他,“祈书凡,你先别说话,对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祈书凡正要点头,郁采又自言自语开了,“还是等护士来再说吧,说不定你还不能喝水,对了,刚才你问我们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夜里醒了,你怕是就这么瞒过去了,你不知道,我为了知道你在哪里,费了多大劲,肖潇姐果然是你**出来的,费了我半天口水,她还是一个字不肯说,后来还是何阿姨接我们过来了,以后不许这样了,你不知道我和阿释有多担心……”
祈书凡听她絮絮的低声抱怨着,柔和的声音仿佛山间清泉缓缓流过心田,处处清凉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