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中午,不会再有人来,郁采打电话叫了外卖,笑着开口,“我以前看到过一个笑话,说有个人听说某某局长的母亲死了,连忙买了个花圈去凭吊,不想到了才知道死的是某某局长本人,结果他立即扔下花圈走了,我在想,如果你真有一天真的得了绝症,还会有这些鲜花果篮吗?”
祈书凡看了看堆的遍地都是的水果篮和鲜花,皱眉,“小采,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愤世嫉俗了?”
郁采捡起一个花篮,轻轻抚着娇艳欲滴的花朵,“不知道你这次胃出血到底出了多少血,而多少血又可以换这一篮子花?”
祈书凡抚额叹息,上帝,你到底送了个什么给我?
敲门声再度响起,门口的女子二十七八的模样,身材窈窕,五官秀丽,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整个人如四月蔷薇,迎风俏放。
郁采眯了眯眼睛,放下碗筷站起身,“请进,别客气”。
祈书凡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郁采,话说他怎么就忘了处理这历史遗留问题了,“你怎么来了?”
田臻儿朝郁采点点头,将手中的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嗔道,“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幸亏我听说了,吃过了没有,我特意煲了汤过来”。
“谢谢,我没事,你还是先走吧”。
田臻儿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越发见不得人了,现在都十二点多了,有谁会在下午过来探病?”
祈书凡有苦说不出,只好含糊应了一声,偷偷窥看郁采的反应。
郁采此时刚泡好茶递给那女子,“阿姨,请喝茶,这里简陋,有不周到的还请您见谅”。
那女子被郁采一声阿姨叫的不舒服起来,至于郁采的主人模样反倒没注意,不满道,“书凡,这是你从哪请来的,怎么不请个特护,可靠一点”。
祈书凡此时可以用惶恐来形容了,忙道,“臻儿,这是小采,释之的表姐”。
田臻儿后悔不迭,忙拉起郁采的手,“小采,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千万不要介意”。
郁采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微笑道,“田阿姨,您没见过我会认错也正常,毕竟,人们总是免不了要期待祈省长的侄女会如他般风姿不凡”。
田臻更加尴尬,转头向祈书凡求救,祈书凡此时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她,时刻提防着郁采突然爆发,抄起地上的水果就朝他砸,他这病体残躯的可承受不起啊!
郁采仿佛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表情,起身抽出手,“田阿姨,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朝田臻一点头,径自出去了。
郁采一出门,田臻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书凡,你这侄女可不简单”。
祈书凡想叫郁采又知道必然叫不住,只好眼睁睁看着郁采出去了,这时听了田臻儿的话,更是烦闷,“你也是,平时的聪明劲哪去了,别说你还见过她一次,小采哪里像我请来的保姆了?”
田臻儿自然不好承认自己是被郁采那一声阿姨叫的气晕了头,忍不住辩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见过?我说了很多次要见见她,是你不肯,今天她又蓬头垢面的,衣服又邋遢,我哪里想到她是你那个侄女”。
此时,如果郁采在,肯定会气的半死,她虽然走的匆忙,穿的却也是平时上班穿的衣服,虽然算不上高档,但至少也大方得体吧,不过因为大哭一场,双眼红肿,黑眼圈很重,气色也不好罢了,没想到在田臻儿嘴里就是蓬头垢面,衣着邋遢了。
而祈书凡听了却听出了另一重意思,冷冷看了看田臻儿,“她哭了一早上,又要照顾我,自然比不上你还有闲心打扮自己”。
田臻儿一惊,忙握住他的手,“书凡,不是的,我听说你出了事恨不得立即赶过来,可又怕你怪我误事,这才忍到现在才来,我也是为你着想,”见祈书凡不说话,赶紧转移话题,“书凡,你吃了没有,我煲的骨头汤,炖了好久的,闻着香死了”。
“吃过了,医生吩咐这几天不能多吃”。
田臻儿噢了一声。
“你先走吧,我们一开始就约好,我不叫你,你不准出现在我面前,这次情况特殊就算了,下次不许再犯”。
“书凡,你病了,我照顾你,不是比那些医生护士秘书贴心?”
“不用再说,回去”。
“书凡——”田臻儿又气又急,“下午晚上又不会有人过来,你那个侄女反正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
祈书凡打断她,“你的意思是叫我让你消失?”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她不过是你的远房侄女,难道比我还重要?”
“她比你重要一百倍,”这句话在祈书凡嘴中还未吐出来,敲门声再度响了,祈书凡冷冷看了看田臻儿,“进来”。
门开了,却是郁采,郁采见田臻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疑惑的看了看祈书凡。
“过来,你田阿姨马上就走,你不用出去了”。
郁采撇撇嘴,“我是回来拿东西的,”说着拿起自己的包背上,转身就要出门。
“小采,你要去哪?”
“随便转转,田阿姨,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郁采再度出了门,屋里两人却沉默下来,半晌田臻儿伏下身子,半靠到祈书凡胸前,“书凡,别生气”。
祈书凡烫手般将她往后推了推,田臻儿睁着一对如水秋眸惊讶的看着他,“书凡?”
祈书凡烦躁摆手,“你先走”。
“你——”田臻儿忍无可忍,“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好,我走!”。
田臻儿愤愤摔门走了,刚到住院部前的草坪便看到郁采坐在草坪上,抱着膝头看着天空发呆,理了理衣服头发朝她走去,“小采,在这做什么呢?”
“噢,没什么,我走累了,坐一会”。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郁采摇头,“阿姨有事找我表叔就好,找我没用的”。
田臻儿恨的牙痒痒,“小采,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那您快一点,您出来了,表叔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采,你很反对你表叔结婚?”
“田阿姨,您应当明白,我不过是表叔的远房侄女,血缘关系远的不能再远,我反不反对无关大局”。
“可是他很看重你”。
郁采平静的看着她,“他看重的不是我,是阿释,阿释看重我,他才会看重我,”这时,郁采的手机响了,是祈书凡。
祈书凡原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接电话,见她接了,很是惊喜了一番,“小采,你在哪儿,快回来”。
郁采看了看田臻儿,“我就在住院楼前面的草坪上,一会就回去”。
“在做什么?”
“没事,今天太阳很好,我出来晒晒太阳,一会就回去”。
祈书凡见她语气正常,放了心,挂了电话。
“是你表叔?”
郁采点头。
田臻儿叹道,“你看,不管如何,结果都是他看重你,小采,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们”。
“田阿姨,我希望您注意您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您这是第一次见我,为什么凭空臆测我阻拦您和表叔?”
田臻儿语塞。
“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要回去了”。
“小采,”田臻儿急急开口,“刚刚是我不对,我道歉,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你表叔,他好像生我的气了”。
“田阿姨,我不想骗您,这点恕我办不到,您跟我表叔的事,我无力也无心插手”。
“小采,你就帮帮阿姨,阿姨事后好好谢你”。
“田阿姨,表叔的这些事我不会管,也轮不到我管,请您原谅,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小采——”
“对不起,再见,”郁采加快步子进了住院楼,估摸着田臻儿走了,又回了草坪,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天空暖阳出神。
不一会电话铃又响了,是祈书凡,郁采很是平静的接了电话,说自己突然想到叫的外卖凉了,出来吃点东西一会就回去,又发了会呆,这才慢腾腾往病房走,不想刚到门口便听到祈奶奶高亢有力的抱怨声,不由住了脚步,默默站了一会,自嘲一笑,转身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