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薇罗妮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眼皮有点儿重,全身的血液好像都集中到脑袋上去了,头疼的厉害。她伸出手,想要揉一揉似乎快要爆炸的太阳穴,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动不了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直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意识似乎才慢慢地像是涨潮的北海一样涌进了她的脑袋。
“主人,那个小杂种醒了!”
阿莱克托·卡罗?主人?主人又是谁?为什么她现在眼皮沉重,像是中了石化咒似的抬不起胳膊?就在她仍旧有些迷糊的时候,似乎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薇罗妮卡激烈地咳嗽起来,这些该死的水呛进了她的鼻子里让她无法呼吸。伴随着咳嗽的震动,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就像是被巨怪碾压过似的。
“清水如泉!”薇罗妮卡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或许是她现在湿哒哒的样子太过可笑,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就在这个时候,薇罗妮卡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从高空退了下去似的忽然急速的下坠,直到她摔倒地板上,好半天才爬起来以后,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背倚在墙上,抬起像是由水泥浇筑成的僵硬而又沉重的胳膊,把湿哒哒的头发胡乱的拨到耳后,薇罗妮卡这才看清她的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她不敢去认真打量每一个人,只能快速的扫了一眼站在最内侧的几张熟悉的脸,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卢修斯·马尔福。他站在那里似乎是望着她,又似乎只是看着墙,看不出什么表情,在其他食死徒大叫着要给她个钻心剜骨的时候,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称职的石柱。
薇罗妮卡不敢把视线在卢修斯的身上停顿太久,只要她确定德拉科不在这里,她觉得自己似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这是一种很怪的情绪,这个时候,她非常不希望德拉科站在这里,尽管在此之前,只有梅林和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的想念德拉科。而现在,就好像他不在这里才是她最大的安慰。
显然,一些有些脸面的男性食死徒都站在这个圈子的内里。她看到了斯内普,马尔福,阿米库斯·卡罗,以及一些其他她叫不上名字的人。他们一改原来的那副见不得人的打扮,尽管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袍,却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一个个看上去体面极了。邓布利多的死亡和伏地魔的得势显然让他们的生活比以前好上了太多。
薇罗妮卡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最终停在了她正前方的一张华丽的沉香木的雕花椅子上。高高的椅背象征着坐在上面的人的权威。她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尽管他没有露出他的真容,但是,那种压迫的感觉却已经向她袭来。而在他脚边的椅子旁盘踞着一条足有她两只胳膊那么粗的蟒蛇,正吐着信子不怀好意的望着她。薇罗妮卡的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袍,防止自己颤抖的更厉害。
阿莱克托·卡罗就像是一只发了疯似的山猫一样疯狂的叫喊着,她几次想冲到前面来都被他的哥哥给挡住了,薇罗妮卡看到她的头发长短不一的散在她的肩膀上,脸上涂抹着颜色怪异,散发着诡异味道的魔药,似乎她在她身上放的那把火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薇罗妮卡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张椅子,不去搭理一直嚷着要好好折磨她的阿莱克托·卡罗,似乎没有伏地魔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对她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那条一直盘踞在地上的大蛇忽然动了起来,薇罗妮卡下意识的就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袍子里,当然,她的魔杖并不在那里。如果他们已经愚蠢到忘记拿走自己的魔杖,那么邓布利多的牺牲就显得有些不值得了。
这个时候,那把椅子轻轻地转了起来,随着它的慢慢移动,薇罗妮卡第一次看到了伏地魔真正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吓得忘记了叫喊,她从来也不知道世界上居然会有人长成那副样子,或许,那已经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样貌了。
他的脸就像是一团准备被用来做匹萨的面团一样,五官模糊不清的挂在上面,一双空洞的眼睛里是血一样红的瞳孔猫似的眯成一条缝隙,鼻子那里仅仅是两个简简单单的窟窿,他的嘴巴更是可怕的和几乎和那条蛇一样的宽大。他浑身苍白,皮肤就像是风干了似的贴在他的骨头上,而她手中把玩的正是自己的魔杖。
“安德森,薇罗妮卡·安德森?”他望着她,或许用盯着她更加的恰当。他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下一样阴冷而又空旷,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沉在藏着斯莱特林挂坠盒子山洞里湖底的那些阴尸。
薇罗妮卡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她只能戒备的盯着面前的鬼一样的人,尽管她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用。
幸好,伏地魔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而是伸出手,一本日记本就精准的放在了他的手上。他伸出爪子一样的手,随意的翻弄着那本她再熟悉不过的日记,这个动作让薇罗妮卡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很精妙的小东西,你做的?”翻了半天,那个世人无一不怕的魔王忽然开口说道,就好像在问她今天的天气一样。或许是他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那本日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深邃。而那些刚刚仍在还在叫嚣的食死徒们都安静下来,奇怪的望着缩在墙角的小老鼠。
从伏地魔的表情来看,薇罗妮卡猜想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那本日记本早在他们二年级的时候就被哈利给毁灭了。他翻阅着它的表情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于是,她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算作是对他的回答。
“很聪明的小东西!”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主人这样和颜悦色的对谁说话,阿莱克托的脸色扭曲的就像是她主人脚下那条盘踞的大蛇。
“但是,你却愚蠢的把它用在了和我作对上!”他忽然大吼出声,薇罗妮卡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死亡的阴影第一次距离他这样的近。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紧闭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划过她的脸庞滴在了黑色的袍子上。她听到阿莱克托发出的快意的狞笑声,或许她就要死了,薇罗妮卡这样想。
然而,再一次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们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对地上的这个小杂种做些什么,他显得极为有耐心:“小东西,告诉我,你和尼古拉斯是什么关系?我记得他曾是我最忠实的仆人。”薇罗妮卡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杀害了无数人的凶手。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真正明白了为什么邓布利多总是那样的欣赏哈利,就连这些已经凶残到失去理智,以折磨人为乐趣的食死徒们都这样忌惮和害怕的魔王,她不知道哈利是拿出了怎样的勇气一次次的面对他,并且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他。
黑魔王的话让她一下子想起了三年级的时候,在那片禁林里,卡尔曾对她提起过的,关于她父母的事情。或许是想到了哈利,也许是因为她死去的父母,薇罗妮卡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拥有了一丝的力量,她挺了挺腰,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他是我爸爸。”
“这么说,凯瑟琳就是你的母亲了?难怪你们有着一样的眼睛。不过你知道嘛,孩子,你的母亲背叛了我,她杀了我最忠实的仆人。”这个时候他忽然挥了挥握在手里魔杖,薇罗妮卡感到好像有一根绳索或者是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快要爆炸了,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部,她听到那群食死徒又发出兴奋的叫喊声,尤其是阿莱克托,她高声喊道:“主人,求你,让我来,让我来对付这个肮脏的杂种。”
就在薇罗妮卡第二次认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梅林再一次的眷顾了她。伏地魔一下子将她扔在地上,薇罗妮卡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丢出去的鬼飞球一样,直到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墙,她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死亡的滋味并不好过,对吧,安德森小姐?那么,如果你想活下来,很显然的,我想一定知道自己能活下来的价值在哪里的?”
薇罗妮卡摇了摇头,低声呢喃到:“没有用的,我不知道哈利在哪里!”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全身,就像是被人活活从中间撕开那样,全身没有一处的皮肤和骨头不在撕心裂肺的疼痛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在针尖上跳舞,在油锅里翻滚一样的痛苦。
“好了,孩子,想想你的爸爸,你要知道我并不太想让你吃太多的苦头。我亲自动手惩罚你,这是一种恩宠的表现,难道你没有看到阿莱克托·卡罗已经跃跃欲试了么?你差点儿烧死她,或许大家都愿意看看她是怎么报仇的。不过,我听说德拉科是你的男朋友?”
“卢修斯,你的儿子到哪去了?”
薇罗妮卡在听到德拉科的名字的时候,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迅速的否认这个事实,她尽量不去想关于凤凰社的每一个人,她知道邓布利多曾经说过伏地魔在摄神取念上又多么强大的能力和天赋。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口的呼吸着,薇罗妮卡并不允许自己像一只落水狗似地瘫倒在地上,尽管她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尊严这种东西,似乎是你唯一可以完全由自己掌握的。
她让自己的头靠着墙,然后看到卢修斯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主人凌冽的目光下,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转过身,人群似乎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纳西莎正拉着神色惨淡,脸颊苍白的尽失血色的德拉科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卢修斯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纳西莎的眼睛里看到的浓烈的失望。
“过来,德拉科。证明给我看,我要你帮我问出哈利·波特的下落。别人谁也不许帮忙。不过在那之前,德拉科你或许不知道关于我最忠实的部下尼古拉斯的事情。他愚蠢而又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曾经我的最美丽的女部下。但是,后来,他死了,死在他妻子的手里,只因为那个女人背叛了我。所以说,女人终究是不可相信的,尤其是不属于自己一方的女人,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薇罗妮卡错过眼,看到德拉科站在人群围成的圆圈中间,手里拿着伏地魔扔给他的,属于她的魔杖。昏黄的灯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消瘦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一双修长的手拿着魔杖不停的颤抖着,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战场上的逃兵,一个被人耻笑的懦夫。而那群食死徒确实站在那里大声的哄笑着他的无能。
薇罗妮卡看着他蓝灰色的眼睛里带着抹不去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如果不是她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她相信自己一定会笑出声音,因为她知道德拉科根本不会去伤害自己。不要说伏地魔让他折磨的是自己,就算是换做另一个人,哦,当然了哈利·波特除外,薇罗妮卡相信德拉科根本下不去手去使用不可饶恕咒。她太了解他了,在他看似傲慢自大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其珍贵而又细腻脆弱的心。
在他的眼睛里,薇罗妮卡看到了同样相当狼狈的自己,浑身湿透的依靠在墙上,像是一堆破烂儿似地堆放在那里。他们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仅仅是一个短暂的触碰,一次小小的停留,薇罗妮卡似乎就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他对她的爱意,他对她的思念,都藏在他眼睛最深的角落里。一个只有她能够找到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的倾诉表达的话语,仅仅是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从来也没有放弃过这段感情。世界上没有比这个还要美好的事情了,尽管他们就像是站在悬崖两边的人,每天只能隔着拿到万丈深渊远远地注视着对方,可是,每一次的转身并不是为了离开,而是在不断地寻找着彼此靠近的办法。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