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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发软,额头温度高得吓人,屠夫知道自己已经病了,和大多数人一样。
捂住自己的脸,屠夫眼角带着疲倦的神态,他脚步蹒跚,扶着墙。
“大人!”
身体还算硬朗的战士立即放下手中端着的盘子,扶助跌跌撞撞走进来的屠夫,屠夫脸色惨白,着战士担忧的看着男人,问道:“大人,您的身体怎么了?“
屠夫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解开裹着纱布的手臂,手臂上被箭羽刺穿的伤口没有愈合,发出一股臭味,屠夫眉峰紧皱,明明自己按照军队的方法已经处理过,让巫也过来帮自己看过伤口,可是伤势却依旧在恶化!
难道真的是那些人在外面丢的那些东西可以让人生病?
屠夫脸色黑如铁,颓然坐在一旁,吃的已经不多了,如果在这样被围困下去,恐怕自己的下场会和贺峰一般,被人杀死,连打斗的力气都没有。
夜半,水滴凝结在黑色的发梢,越临揉了揉湿润的头发,累了一阵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在想到瘟疫的事情及时,自己早有准备,否则进入这城池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浑身骨头就像散架一般的越临以及感觉不到自己的脚的存在,并不在意头发还是湿的,他现在只想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乌宸心疼的守在越临的身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的疲倦的睡颜。
那夜色越来越暗,城主府内,细小的声音响起,外面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盯着这座府邸,将这座府邸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青元打着哈切,睡意袭来,可是他依旧强迫自己睁开惺忪的眼睛,他知道,屠夫绝对不会像贺峰一样。
想到这里,他想到来到襄遂后看见的那一颗破破烂烂地脑袋,瞬间反胃无比。
无聊的坐在地上,天空上繁星灿烂。
神殿内的小男孩,每天都期待着回家,可是谁知道他等来的不是回家,而是无妄之灾……
轰轰轰——
那是开门的声音。
城主府内突然燃起火光,射出许许多多的箭矢,不过好在焱北人早有准备,在赤战的命令下举起盾牌和各种花里胡哨的稻草编制而成的稻草人挡住突袭而来的箭矢。
“该死!”屠夫站在最高的城楼上,将这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盾牌,稻草?!竟然用这些躲开暗箭,这些该死的部落人怎么比起城池人还要聪明得多?
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火光下,这个高大的男人唇齿发白,他的额头冒着细汗水,浑身上下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可是他必须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赤战冷笑了一声,说道:“把这些箭矢都收集起来!”
“收集起来做什么?”哈卡尔一脸茫然,不解问道。
“备用。”
节约一定是焱北人的一个巨大优点,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在焱北想要获得好的羽毛做穗很难,所以习惯了重复利用箭矢的赤战直接下达了这个,命令。
屠夫看见人群收集地上的箭矢,一口老血吐出来,这次突袭不光没有成功还让对方捡走了自己的箭矢!
“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投降?!不然就出来一战,别像雕齿兽一样躲在自己壳里面!”赤战不耐烦地盯着高台上的屠夫,指着屠夫喊道。
“哼。”
赤战见对方高傲的仰起头用下巴对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上面的男人就喊了一声道:“你这个逃跑的懦夫!”
屠夫面色顿时一黑,下楼。
城内的持久战大约进行了三天,三天后屠夫宣布投降。
乌宸十分高兴的接受屠夫的投降,至此这座城池完全属于焱北了!
夜色笼罩着大地,星星灯火在辽阔的土地上点着闪烁灯光,那空气中弥漫着夜色,风吹,草动。
“大人,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战士神色慌张,走在略微荒芜的陆地上,他望了望身后的城池,有些担心的看向为自己打开牢笼的男人,这个男人走路都已经成问题。
“当然。”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池,随后刚要离开,就听见一阵马蹄声。
“不好!”
哀嚎一声。
只见一群人骑着马匹追赶而来,为首之人穿着一件白色麻布制作的衣服,样式简单,可是这人气宇轩昂,目光炯炯。
乌宸声音渐渐冷下,冷声问道:“屠夫你这是想要去什么哪里?”
“我只是想离开襄遂,这都不可以吗?我想回到我的家乡。”屠夫正定解释道,只是他气若游丝,若要越临评价,那就是命不久矣。
“离开襄遂,确实不可以。”说话之人不是乌宸,那人骑着马一步一缓走上前,是一个极其年轻的模样,他容貌清丽,像个贵族小公子,但是气质恬静,脸上微笑,还有两个酒窝挂在两侧。
屠夫看清来人的模样,手一抖。
“是你!”激动得身体一动,他的眸子不明的闪烁了一会儿。
被抓回去的屠夫死死盯着对方。
“青元,你为什么要我一直让人盯着屠夫,你早就知道他会离开。”乌宸骑着马,问道身侧的人。
青元点点头,说道:“屠夫不能离开,我也十分感谢大人愿意相信我,这件事情我稍后会向您做出说明。”
“嗯。”乌宸蹙眉看了青元一眼,随后说了一句。
封闭的空间中,屠夫手脚被铁锁链扣住,他浑身无力的依靠着用灰色石头堆砌而成的墙壁。
吱呀一声。
那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青元。
屠夫依靠着墙,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就听见对方略带嘲讽的声音。
“你想把消息带回去?你以为你见到了越临巫就可以回到迦太基?”
屠夫冷冷哼了一声,声音沙哑,因为病情,他脸色惨白:“难道你不是一样?”
“不,我和你不一样。”青元冷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越临的画像我记得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见过,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你没机会了,我不会让你带消息回去。而且祇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要找越临,你凭什么认为越临的画像可以帮你回到迦太基?”青元冷冷笑了一声。
屠夫神色冷然,道:“你曾经在祇的身边待过,不如告诉我那张画像的真相,为什么祇画了他的画像,又毁掉了那张画像?!”
青元微微一笑,“不能,不过在你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第二日。
“屠夫的事情首领打算怎么处理?”哈卡尔有些疑惑地询问乌宸道。
赤战和黑炎也都看向乌宸。
一旁的越临诧异地看向众人,问道:“处理屠夫?他不是投降了吗?”
哈卡尔立即解释道:“投降是投降了,可是昨天晚上我们看见他悄悄离开,被我们追上就抓回来关上了。”
“悄悄离开?”越临侧身,看向乌宸,只见乌宸点头印证哈卡尔地说法。
“对啊,而且我看他和那些投降的战士一样一直咳嗽,越临觋你说他是不是也病了?”哈卡尔立即点头,想到这几天见到屠夫时,屠夫那副病怏怏地样子,他接着实诚地说道:“这样是病了,还不如把他丢出去,免得其他战士生病。”
越临迟疑想了想,说道:“我等下去看一下他的状况。”
阴暗潮湿的地下环境,暗沉让人浑身不自在,手中的火把在手中燃烧,乌宸跟在越临的身后。
“你怎么把他关在这里?”越临看着这地下环境,不免为屠夫抱怨了一句,按照哈卡尔的说法,对方不过是想要回家,根本没必要抓人啊!
乌宸闻言,沉默不语,想到了昨晚青元给自己说的话。
屠夫身上的衣服散发出难闻的馊味儿,越临靠近男人,已经病得迷糊的男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他疯狂的推开越临,口中喃喃自语:“滚开,滚开,不要靠近我!”
越临按住浑身无力的男人,这时才看清屠夫的手臂已经腐烂,因为恶劣的环境恶化情况加剧,越临转身看向乌宸,“把他送到屋子里,我要给他医治!”
尽力给屠夫弄好伤势,越临仔细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显然手臂上的上不是最主要的,最可怕的是屠夫和其他人一样应该已经染上了疫疾,所以他才会一直不停咳嗽。
温暖,柔软?
多么久远的两个词语,屠夫暗自嘲讽自己,睁开疲惫的眼睛,只看见一个身影正靠在床边,一旁守着两个战士严阵以待,看见自己醒来,瞬间浑身的毛孔都紧张地张开。
手臂上的伤。
恢复了几分力气的屠夫看看自己的手臂,又低头看向越临,他满脑子的疑惑。
越临趴着,被一阵咳嗽声唤醒,瞬间慌张地看向自己的病人,他拿出一些熬制的药递到屠夫的面前。
“喝点药吧,虽然治不好你,但是对你的病有抑制作用……”越临沉默着递上自己熬制的药,一个西医对中药的了解有限,能知道防止,可是越临真的不知道如何对抗疫疾,而且自己没有学过望闻问切!
叫来的襄遂城内的巫也一样束手无策。
屠夫打翻药碗,声音冷然:“不需要。”
又一碗药递到屠夫的面前,越临说道:“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是依旧希望可以帮助你……”
“不喝,滚!”
屠夫冷眼看了越临一眼,不屑道。
“冷横!”
一旁的冷横看向越临,等着对方的命令。
越临看了看手中的药,又看看冷横,把手中的药水塞到冷横的手里,道:“给我灌下去!”
“是!”
被人灌了一碗又一碗药水,屠夫此时看见越临递来的药碗也不再拒绝。
喝完苦涩的药水,放下药碗,沙哑无力地声音响起。
“为什么要救我?你明知道我快不行了。”屠夫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依旧每天耗费时间来盯着自己吃药,处理自己的伤口。
在襄遂,在部落,像自己这样的人只会被遗弃。
即便是在迦太基,以自己曾经的身份,得了这些病也只会被隔离起来,派几个奴隶照顾,没有巫会愿意来治疗一个会死的人。
越临瞅着对方,想了想,说道:“我一直秉承一个信念,医者父母心。医者——就是巫的职责,为族人治疗疾病,父母心——就是阿爸阿母对儿子女儿的那种心情。”
“所以你总得让我试试吧?万一我治好你了呢?!”
越临微微一笑,口中说着却有几分无奈,这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屠夫已经病入膏肓,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回到祖神的怀抱。
三天后,越临沉默着看着屠夫,屠夫也看着越临,他招招手,示意越临到他面前,低声说道:“现在我相信了,你和那些巫不一样,你甚至和巫祇也不一样,只可惜我还没有回去找勃极烈报仇。”
屠夫看向越临,嘱咐最后一句话,道:“小心迦太基,小心青元。”
男人安详的死去。
越临浑身无力……被乌宸抱住怀中。
这座城市所有的恩怨就此了结。
青元微笑着看着那些被烧掉的尸体,屠夫的尸体被吞噬掉。
“罗西,此时我喊你一声你从前的名字,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将这个名字丢弃?”
“没来得及告诉你,曾经巫祇告诉我,越临也许会成为迦太基的颠覆者,巫祇为什么最后要毁掉画像,放过一个可能会颠覆迦太基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亲眼见证迦太基亡于这些部落人的铁骑之下,见证勃极烈死之日。愿你在祖神的怀抱中与我共同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