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葑跃进屋内立在正中的梨花木桌上,她嘴角微勾欣赏了一番塌上美人梨花带雨的凄凉美景,很不厚道的啧啧出声,窗外的李丙越摸了摸鼻梁,痕坲则一脸高深的望着这个桌上只着中衣的女子,许是事发紧急,她披散着一头长至腰际的青丝,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中衣,中衣不比外袍宽大此刻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玲珑身躯,垂至腰侧的发尾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恁地多出无限风情。他唇角也轻轻勾出一抹弧度,本就略显艳丽的面容更添几分妖娆。
塌上的齐莞云此刻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她抬眼望见对面桌上的赤葑,忙抖着嗓音泣道:“赤侍卫救我!快救救我!”
“美人莫怕,赤某这便来也!”赤葑提气喝道,右指轻弹一道红光自指尖飞出直奔那俨然已爬上塌沿的物事而去。
正好闻讯赶至廊下的慕容湗等人听到了这声脆声轻喝,众人脸黑了黑,慕容湗披着大氅肃着脸走在最前,其后跟着四人皆系着斗篷大步流星紧随其后,五人两侧两列挎刀护卫手里各提着一盏琉璃灯,霎时点亮了漆黑的长廊。
李丙越等人见到来人皆从窗口退开准备跪地行礼,慕容湗大手一挥止了众人动作,他转眼瞥见还在雪地里躺着的秦虎眉头轻皱,赵岩忙跑过去将他拖抱到廊下交给赶来的僧人照料。他偷偷抹了把汗,那赤侍卫功夫实在了得!他都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便已看见秦虎如提线木偶般被她随意扔了出来,紧接着她又出手擒敌,这一系列发生在转瞬之间导致他都忘了接住飞身而出的秦虎,便只顾着观战了……
慕容湗就着灯光向内瞧去,一眼便看见那立在桌上的散发女子,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几分。
慕容湗身后三步远站着一个身躯凛凛满眼寒冰的高大男子,他的目光落到屋内梨花木桌上的翩翩身形时,眸中寒冰如乍遇三月春光般裂开一个细缝,点点暖意自内透了出来。
漆黑的塌前一道细长的赤红焰火绕着那坨物事速度极快的旋转,赤葑右手食指中指并立点至额间嘴中轻喃一声,“收。”
那赤红焰火有如绳索般将圈中之物用力收紧,只听得那物事喉间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便滑倒地上再不动了,那绕在它周身的一圈细长火焰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赤葑轻喝一声,“闪开!”便纵身朝窗户方向跃去,右手轻抬似是手里拽着什么,快至窗边时她左手向下一探,将那念枫一并扔了出去,正对窗外的慕容湗几人只来得及稍侧身闪避就见眼前先是一橙色身影闪出,一名护卫忙飞身接住,见是一个侍女打扮的橙衣女子,紧接着白影闪电般掠出转瞬便立在廊下的红木雕栏上,长廊上依次闻讯赶来的众人还未看清栏上之人样貌,就见那人右手抬至胸前用力一拉,又一道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巨大物事自窗口堪堪飞出落到廊外的雪地里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廊下此时已挤满了人,有慕容湗的人也有寺里的僧人和一些香客。大家此时都一致缄默的望着那只着白衣立在栏上笑意妍妍俯视着众人的女子。
“还不下来!”一道轻喝传来,赤葑撇嘴跃至地面,她还准备摆个凌风而立的优雅姿态唬唬这帮等着看戏的人呢,这慕容湗也忒不识趣了些。
她走到慕容湗面前拱手道:“王爷,属下幸不辱命!总算是护得齐小姐主仆安然无恙全身而退,”说着她一改上一秒的肃然,带着丝俏皮靠近他耳际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只是这英雄救美的事儿属下还是有眼力见儿的,自是会留给王爷您。”说罢她朝他暧昧的眨巴下眼睛,又加了一句,“不过这屋内现下还有未散去的剧毒,王爷还是用隔空取物,哦不对,取人的方法将齐小姐解救出来为好。”
慕容湗深如子夜般的双眸定定看着她,薄唇微动似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屋内传来女子好不可怜的抽泣声,“王爷!呜呜~莞云好怕…”
慕容湗转眼看向窗内,见塌上的女子发髻散乱满面泪痕,裹在锦被下的娇弱身躯颤抖不止,他眉宇轻蹙就要向内行去,祁信忙上前一步道:“此间毒物尚未查清,主公不可涉险,祁果百毒不侵让他带出齐小姐吧。”
慕容湗没有迟疑颔首应允,祁果立刻飞身至塌前隔着厚厚的锦被将齐莞云很快带了出来,齐莞云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待人一落地只觉脚下绵软无力向慕容湗怀里跌去,慕容湗手微抬将她护在怀里,齐莞云一入慕容湗宽阔的胸怀,鼻尖嗅到他身上那自十岁起便熟识的清淡兰香味,只觉今夜发生的一切噩梦都已过去,能换得这一刻的温暖怀抱也算是值得了。眼中泪珠不停的自脸颊滚落,她自他怀里抬起头满眼依赖爱意的唤他,“湗哥哥!”这是她年幼时唤过的称呼,后来成了大姑娘,每次这样唤他察觉他都会不喜皱眉,她便也改口唤他一声王爷,可此时此景她再也不想管什么礼数矜持,只想永永远远这样紧紧贴近他……
赤葑见二人大庭广众下抱作一团互诉衷肠,心下啧啧几句,这齐小姐比之她天性多情的狐族也是不遑多让啊。她转开眼向别处看去,却就在这一转眼的刹那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浓眉大眼,那似墨染过的冷眸中有点点星光闪烁,仿佛那掩盖不住的思念眷恋就要倾泻而出,她忽而觉得身边的噪杂都静了下来,眼中只看得到面前几步远笑的痴傻的大块头,他抬脚急走几步走近自己,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将她往斗篷里拢了拢,修长的指尖将系带在她下颚处轻轻打了一个结,指尖不小心触到她的肌肤时只觉那处肌肤有些发痒。
慕容湗安抚了一阵齐莞云,便想将她交给赶来的齐家婢女照料,谁料他弗一动,齐莞云便如惊兔般浑身颤抖不止,紧紧抱着他腰身就是不松手,她外面裹着锦被,内里却只着薄纱,别人虽看不见他却清清楚楚感受到那紧贴着自己的柔软身躯,不免也有几分尴尬。只是就这样将她强行推开恐有不妥。他抬手揉了揉眉间,抬眼向祁信吩咐道:“一个时辰后本王要知道前因后果。”
“是。”祁信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