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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德考砸了,意料之中的事。
考完最后一科,木德头昏脑胀的走出考场。nana正在考场外等着,倚在一辆大奔前。
木德木桩般的移到nana的身旁,表情麻木的说:“你那大屁股,别把人家报警器靠响了。”
nana脸色变得愠怒,猛的一拳捶在木德的身上。“你说什么啊,我屁股挺标准的。”
“好好,标准,咱俩别在这儿晃悠了,给人家刮了可赔不起。”木德说,转身要走,却被nana一把拉住。
“这是我哥的车,”nana打开车门硬把木德塞进去,“你高考完了,我哥说接你到我家去住几天。”
一路上木德都极其恐惧的抓着车窗上方的把手,但nana显然没有注意到木德的表情,只是心不在焉的挂档,双手弱弱的扶着方向盘。
“哎,你考得怎么样?”nana吊死鬼一样把手搭在方向盘中间的空隙里,问木德。
“考砸了,你好好开车,别说话。”
“考砸了?”一个路口,nana一个急转弯,木德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好不容易挨到了高考。考砸了?学了9年都就饭吃了?我告诉你木德同学,”又一个急转弯,木德眼睁睁的看着nana一边教训他一边挂了倒档。“你要是考不上二表大学,考不过我哥,你就——”nana也注意到了车子正在往后退,疑惑的朝正瞪着自己的木德眨了眨眼,“嘭”,一阵惯性的前冲,木德无力的斜靠回坐椅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倒车镜,后面追尾了一辆红旗。红旗后面一辆重型大卡刹车不及,又“嘭”,木德的脑门结结实实的贴上了车载的cd音响,一阵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伴着刺耳的报警声和车灯的破裂声。
大奔背交警扣了。不出所料,nana没有驾照,被报了半个月的交通规则培训班。
来处理事故的交警在给nana签罚单的时候瞥了一眼一旁背着书包的木德。“高考啊?”面色冷峻的交警问nana。
“对,这不刚考完嘛,着急回家休息一下,就……”nana以为拿高考当挡箭牌就能少罚一些,于是声情并茂的解释。
“高考完了就能开着大奔在马路上玩特技了?你这家伙场面挺大啊,跟好莱坞似的。挂倒档,这要在高速路上就得死个几十人!没驾照也敢这么胡闹。”交警又看了一眼正在望天的木德,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问nana:“你也不大啊,你跟这考生什么关系?”
“我是他妈——的朋友的女儿。”nana偷偷看了一眼正瞪着她的木德,额头上汗津津的,“大人脱不开身,让我接他去酒店吃个饭。”
“那行,”交警一脸的怀疑,“把家长叫来吧,领人。”
一刻钟后八拍打车来了,一下车就心疼至极的围着碎了后灯的大奔转圈。
“大姐你要玩儿死我啊?”理了个平头的八拍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哭丧着脸,“贷款买辆车一天都没开上,就让交警扣了,臭丫头,这半年工资没了。”
木德在一旁听着兄妹俩的斗嘴,眼睛却看着车窗外的局促的天空。道路两边的楼很高,一片片灰蒙蒙的向后飞奔。天空像是镶在楼顶的幕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随着车流的反方向撕扯,抖动。木德在想刚刚的那个交警,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黑色的警服和说话时一丝不苟的嘴唇,像极了透透的爸爸。
透透。
透透死了。
木德的脑子在一瞬间空无一物,关于透透的记忆仿佛是从某一本小说上看到的,像是别人的经历。那个曾经对他无比重要的女孩的形象变得模糊起来。一年前,或者两年前?木德觉得他和透透德相识发生在很久远的过去,相知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相离,就发生在昨天。
昨天木德第一天高考,考场里有一个空的座位,就在木德的旁边,但是隔一个过道。木德想这应该是透透的座位,可那傻丫头怎么还不来呢?高考,学了十多年就看这一回了,她不会忘了吧,或者起晚了,或者,已经死了。木德的文综卷子只答了一半,当他想到了透透的死亡,手指间就再也团聚不起提笔的力气。
“考得怎么样?”八拍和他妹妹吵完了,转头问木德。
木德把目光从车窗处收回来,说:“不好。”
八拍笑,说:“没事儿,考不上到我公司来,哥们儿罩你,一个月五千以上。”
木德笑着摇摇头,“无所谓,”他说,“真的无所谓。”
在八拍100多平米的贵族公寓里住了一个星期,木德瘦了一圈。
nana和八拍都很诧异,nana说:“不应该啊,你应该胖啊。我天天给你做饭时都很讲究营养搭配的。”
“做饭?”木德告状般的指指厨房,“你家拧个微波炉开关也叫做饭?!”
八拍探头,看到厨房微波炉旁堆着十几个肯德基汉堡的空盒。
“我有时不也变变花样嘛。”nana看着自己哥哥的脸色,有些委屈的说。
“对,加一个苹果。”木德很不给面子给予揭穿,然后一脸变态的表情看向八拍,他突然很想看到那个曾经很狂妄的朋克少女被自己凶狠的哥哥修理一顿。
可没想到八拍也一脸的无奈,对木德很诚恳的说:“知道我为什么在公司吃食堂了吧。”
八拍变了,nana也变了。
他们开起广告公司,生活变得优雅而毫无棱角。我呢,木德在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兄妹面前觉得有些别扭。我长大了吗?不知道,可是我敢肯定,我并不在这条道路上。
周末木德破天荒的出了门,想打电话找点炮出来喝酒,但是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嗲声嗲气的说:“我们点导正洗澡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木德无意间看到了一幅在街边飘荡着的治疗性病的广告,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告诉你们点导,木德要操你祖宗十八代,让他拿他的摄像机搞个现场直播。”木德对着手机面无表情的说,然后挂掉。
傍晚的风很凉,木德裹紧自己的外套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刚开始他还觉得自己真的是漫无目的的,可当周围的气息渐渐熟悉起来时,木德诧异的停住了脚步。路灯,这里的路灯好漂亮啊,文弱的翅膀一样的花纹盘旋在乳白色的灯架上,流转入淡黄的光晕之中舒展的像一对婴儿的脚趾。夜幕,向上看,四周的楼房绝顶着耸立,压在一盏盏的灯光之上,重镶了团团光芒的边缘。左边第二栋、二楼靠右第四个窗子,怎么了,木德你在找什么?你在找什么啊。
透透房间的窗子漆黑一团。
木德竖起自己的衣领,转身要走。
“木德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木德回头,一点烟灰的闪亮在黑暗的楼道口忽隐忽现。木德眯起双眼,似曾相识的冷峻的脸孔,正努力的嘬着香烟的一丝不苟的嘴唇。
“叔叔。”木德应,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
“进来坐坐吧,”透透的父亲笑,“我和你阿姨刚做好饭,你,应该还没吃吧。”
“啊,我,没吃呢。”木德语气慌慌的,但又马上后悔自己这么说。
透透的父亲迈着大步上来一把拉住木德,“走,坐会儿,你阿姨的厨艺很棒的。”
木德跟在这个瘦高的男人身后上楼,昏暗的楼道,两个人憔悴的脚步声很零乱的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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