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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敲碎了你右腿的膝盖骨,吃饭睡觉上厕所时下肢会觉得很空虚,很迷幻,而两侧的石膏又让你不得不保持这样一种不伦不类的状态,因为一旦你想要强行突破这层坚实的禁锢,呃,怎么说呢,那会很疼。
木德从未想过自己会暗恋上某个人,事实上之前当他听到Blur或者coldplay那些英伦乐队浅吟低唱着单相思的无奈和痛苦时都会觉得很愚蠢。爱情应该是两厢情愿的事,他想,爱一个人也应该经过被爱的那个人的允许,否则任何的迷恋就都成了偷窥的借口。
所以当木德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暗恋透透时,一种深深的自责油然而生。其实这种自责感由来已久,自从那晚他梦遗之后每每看到透透就会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个东西。站在一个没有长大的人的角度上来看这是极其正常的,但在点炮的解释下,这似乎就成了性无能的一种体现。
当时点炮正坐在木德的病床前削一个苹果,一边如临大敌般的握着把水果刀,一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教训木德。
“你这就是性无能,”点炮很肯定的说,“要是我,我就会让那晚的梦变成现实。妈的一个小妞,多大的事啊。”
说到这里,点炮口渴般的开始啃那个被削得有如蜂窝煤一般的苹果。啃到一半,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口,伸手把那颗粘了口水的煤球往前递。
“你吃吧,我自己削。”
木德看到满地的肉多于皮的苹果屑,叹口气,拿起一个苹果。
“你说你,”点炮翻翻眼皮,“男人点行不?女的生来就是为男人服务的。你是男人,你占主动啊。你看哥们儿我,小妞身边多的是,一星期七天打炮没重过样儿,要不我借你几个你先练练手?”
木德不吱声,手里的苹果削成了长方形。
“哎,你想什么哪?”点炮没深没浅的拍了一下木德吊起的腿。
“我这事儿就多余告诉你。”木德有气无力的说。
“操,看你这蔫巴样儿。那小妞叫什么?穿穿?”点炮泄愤般的把水果刀扔在了床头柜上。
“透透。”木德纠正。
“透透,”点炮瞪着一双男孩少有的杏仁眼重复,“透透,我帮你搞定她!妈的我倒要领教一下。”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透透把头探了进来。
点炮没过劲似的大嚷:“你谁呀!这正研究怎么搞透透呢。”
木德一惊,左膝盖差点也折了,说:“透透你怎么来了?”
点炮也懵了,问:“你是透透?啊我那什么,我是木德哥们儿。来吃,不,来送点苹果。”
透透整个人走进来,皮笑肉不笑的问:“你们想搞谁?”
“豆豆。”点炮憋了半天终于编出个名字。
“对,豆豆,”木德也脸红脖子粗。
“一傻逼哥们儿,最近有点儿性无能,我这就搞他去。”点炮站起来往外移,“木德好好养病啊,下次我再给你带大苹果。”
点炮把门关上,木德和透透面对面的看着,都不说话。
半晌透透一提手,把一个保温饭盒放在床边,说:“你别误会啊,都是这两天我家吃剩下的,知道你家没人管你。”
木德笑了一下,伸手把饭盒拿过来,抱在胸前,热呼呼的香气。
透透走到床前,把柜子上的水果刀收进刀鞘,然后拿起几个被削得可以当几何课上的教具的苹果看,一种想笑的表情。
“笨蛋。”她骂,笑了出来,木德也笑。
马上透透收住了笑容,很认真的对木德说:“刚才那个男的不像个好人。”
“对,”木德仍在笑,“我也不是个好人。”
透透看了一眼表情很忠恳的木德又低头去看苹果,说:“我早知道,你要是好人就不会惹那些坏蛋了。对了,我爸爸一会儿来。”
木德说:“啊?”
透透拿起一个苹果捧在手里说:“我爸是警察,来找你录口供,我替你报案了。”
五分钟以后两个警察推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瘦高的冷峻的男人让另一个在门口等。自己摘了警帽,掏出一个棕色的小本子,拧出圆珠笔的笔心,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透透。
“你是她同学对吧。”男人的嘴唇很轻的张合,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木德毫无来由的紧张起来。
“多大了?”
“17岁。”
“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
“我,”木德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透透,“我不想报案。”
男人抬起头,有些意外,回头去看自己的女儿,透透显然没料到这种事的发生,有些生气的看向木德。
三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马上透透的爸爸打破了沉默。
“想私了是吧?”他平静的说。
“对。”木德应。
“好。”冷峻的男人站起来,端端正正的把警帽带回头上。
“透透回家了。”他向女儿招呼,然后朝门口走,突然又转回头来,一丝不苟的问木德:“饭菜怎么样?”
“啊?”木德一愣。
“那可是我们家透透亲手做的,我都没尝过。”男人一脸羡慕,“不过你阿姨厨艺很棒的,透透应该也错不了。”
“啊。”木德继续愣在那里。
透透把她的爸爸推出门口,然后把一个东西扔在了木德的身上。
“你去死吧,”透透有些愤恨的小声骂,“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木德看着透透摔上门,伸手把那个东西拾起来,是一个被削得很标准的苹果。
圆得像一场幸福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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