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邸
‘美——人!大——美人!’南宫俯的门房(看门的家仆称作门房)看得两眼圆睁,里面不断地冒着红心,张大的嘴巴还淌下一溜口水。‘这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大概从北方来的吧,看那高挑丰健的身材就知道了。好一个媚眼带笑,好一个含羞带怯,瞧她轻扬手中的粉红丝绢半掩面,那动作简直媚到了骨头里。(就是青楼妓女摇着手帕招揽客人的姿势,不难想象吧!)
云素素递上自己的拜贴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反应,抬头一看竟是这一副花痴样儿,于是寻着门房的视线向后望去不禁怒从中来。她尴尬的柔柔一笑,转身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交代,“萧君伯你最好别再乱放电了,你若坏了今天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她面带微笑地轻敛群袂,而下面的脚毫不迟疑地踏上萧君伯的脚背,很满意地看着他痛得龇牙咧嘴却不得不隐忍的扭曲表情,怒气一扫而光。哎呀,果然损人真能感受到乐趣,尤其是在你看对方牙痒痒的时候,无怪乎天下有那么多损人不利己的热衷爱好者。
倒霉的萧君伯埋怨地嘀咕,“女人的醋意真可怕,唉!真是红颜薄命!”还挥了挥手巾抹抹并不存在的香泪,在瞥见素素投来的“善意”眼神时乖乖地收敛动作。
“云小姐到!”在门房高亢的声音中他们迈步进入南宫俯。
不愧是世家府邸,单前院的装饰和显现出的气势就比云宅更加富丽庄重。可在萧君伯看来七弯八拐的抄手回廊差点把他拐地晕头转向。层层竹帘布帘不断地在眼前被掀开,晃得他眼花缭乱。进了正厅,早来的众家名媛们安静地断座在偏坐上啜饮品茶,旁边都无一例外地陪侍着一两个安静乖巧地贴身丫鬟,放眼看去人数还真是可观。陪侍的多少不仅是财富地位的表现,也是修养好坏的表现,女子单独一人行走常被视为有失操守。素素在看看自己身旁这个不太安分的丫鬟只能摇头叹气。不过这些,云素素到不以为意,本就无心无求也自然不记得失了管他什么守。
他们一进门就被南宫老太君热切地召唤过去。她曾经跟这个慈祥的老太太治过病,看来老太太还不忘她这个大夫。
“素素啊你终于肯来了,我还以为我这个老婆子请不动你呢!”老太君笑呵呵地牵过素素的手,让她坐在她的身旁。
“哪里的话,太君德高望重,你受南宫世家邀请是素素的福分,素素怎能不知惜福呢?再说太君一点也不老。”素素一番话说到老人家心坎里甜孜孜的,可听得萧君伯瞠目结舌。这是平日里那个要嘛冷若冰霜要嘛火气猛飙的云素素能说出来的话?她做面子的功夫不是那么到家吧?
其实素素说得也是半真半假,她的父亲到底是长年在人堆里打滚的商人,应付寒暄她学不来十成,偶尔说一两句还是很中听的,再多她就词穷了。
“云丫头什么时候你的嘴也变得这么甜!要是昊届也能像你这么乖我老婆子也能多活几年咯。”南宫昊届就是这次相亲的男主角,南宫世家的三少爷,南宫老太君的第三个孙子,一个花名在外的情场浪子。南宫老爷在朝为官携南宫夫人在京城的御赐府邸中过他们甜蜜的二人世界,长子南宫跃仁常年经商在外,儿子南宫礼贤从小体弱早年就送到武当习武强身,南宫老太君身边就这么个幺孙怎能不宝贝,为他的终身大事心急?今年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混在一堆莺莺燕燕的脂粉中这怎么行。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娶妻就得娶像云素素这样聪明能干又知书达理的温柔俏佳人。虽说她的出生只是一介商贾草民,不过开明的老太君到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们家不也有个高竿的奸商吗。说起她那比泥鳅还滑的长孙,一听到要相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不过主角还在就好。
“奶奶,怎么如此数落孙儿的不是,我好伤心!”迎面走近来一个身材欣长的白衣公子,冠玉似的桃花脸配着手中那柄随意玩弄的折扇更显出来人的潇洒自若。萧君伯远远地看见来人熟悉感油然而升,待来人的脸孔在他眼前放大,萧君伯咻地低下头。‘该死,他怎么没想到那个人也姓南宫,天底下有几个人姓南宫的啊!”
“怎么啦?”素素看身旁的他神色有异暗问。
“我和那个人有过节!”萧君伯耳语却引来了老太君的关心。
“咦?素素这位姑娘眼生得紧,究竟是哪家闺女生得这俊儿模样。”
“这是我家的一个远房表亲,因为家道中落才来投靠我们。如今是我的贴身丫鬟——阿花,快见过老太君。”
“是,见过老太君。”萧君伯乖顺地尖着嗓子喊道。
“云妹妹也来了,真是稀客!”南宫昊届已走过来亲热地招呼。
云素素仅轻轻地颔首表示回应。
南宫昊届可以说是看着云素素长大的,对于这个青梅竹马老不买他的帐始终耿耿于怀,所以爱逮着机会就逗她,老亲热地粘着云妹妹长云妹妹短地,看着她从以前的高声纠正到如今的无动于衷,唉!真让人丧气。没想到今天奶奶也把她请来了,这么无聊,亏她还愿意来。只是她身边这个……
“这位姑娘,在下是长了副夜叉脸,还是死人头,你怎么看到我就把头埋这么低?”南宫昊届见云素素逗来无趣,转而和她的丫鬟攀谈。
“……”
“阿花本来就胆小害羞,见到玉树临风的南宫少爷自是不敢抬头。”云素素慌忙地找来说词,替萧君伯打圆场。
“哦!那云妹妹你呢,是不是也一样?”南宫昊届又转而倾身逼近云素素。一旁的老太君到乐得看孙子自己赢得佳人芳心,可萧君伯可瞪得眼睛冒火。
二话不说地伸手就扳过南宫昊届的身子,对着自己,再使出含羞带怯的那一套,“公子,奴婢……是害羞!”
害羞,害羞能身手把一个男子给翻个儿面,她的手劲儿也大地离谱了吧!南宫昊届反倒不知如何反应,只愣愣地看着他,‘咦,这个姑娘怎么越看越面熟,应该在哪里见过,究竟在哪里呢?”
见南宫昊届探索的眼光,萧君伯扬起手绢就继续含羞带怯!呵呵……
“少爷!少爷!喝水,喝水!”就在大家都还摸不着魂头时,一团粉色地圆球就火速地飙了进来。粉球手中的茶就这样直直地泼到南宫昊届的脸上,这下不是喝水,是洗脸了。这莽撞的粉球儿就是南宫昊届的贴身侍女——阿蛮,她是一个来自南蛮的小孤女,长得白白胖胖,一副讨喜的样子。本来她在南宫俯厨房干事,后来被南宫昊届收为贴身侍女,不为别的就只为他认为她很好玩,结果是害苦了自己吃她摆的乌龙宴,可是就像他天生有被虐倾向一样,就算再怎么乌龙,他还是舍不得换掉这个胆小的乌龙女!
“阿蛮,我教过你多少次,这叫茶!——喝茶!”阿蛮胆怯地缩缩颈子,来南宫俯前,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茶这种东西,反正就是一碗水里丢了几片叶子嘛,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不过少爷喜欢,还吩咐每次他一回家就要喝,所以她才急急忙忙地送来,她可没错!
南宫昊届任命地用手抹掉粘在脸上的茶叶,拉着阿蛮说:“算了!奶奶,我先回房换一身衣服再陪您赏莲。”然后扬长而去。
南宫老太君还能说什么!
“也罢,那我们就先去荷风亭!”老太君一声号令,众淑女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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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亭其实并不是一座凉亭而是一艘100多坪依乾坤八角亭制造的一艘舫,停在后院的烟湖畔,舫身木制为莲花状,边缘以各色莲花紧拥团蔟点缀,顶为碧绿琉璃莲叶,叶的脉络由金玉镶嵌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蛰蛰生辉。
“前次买断了我们雪缎儿的人就是她吗?”一个娇纵的女声质问旁边的人。
“不是她啦,是她爹!小姐,你看她现在穿得正是我们看中的雪缎制衣呢。可是老爷又不肯给,全给云家买走了!”旁边的女声小心回答。一对主仆在人群后面窃窃私语。
“哼!小贱人。不过是一介草民,也敢到身家渊源的南宫世家来招摇!”懂青娇故意拔高音量,就是要前头扶着南宫老太君的云素素能听见。
走在怪石嶙峋人工造景的通幽曲径上,云素素本因后悔让萧君伯跟来的事已无心欣赏,现在又听到这番言语本来波澜不兴的心里,无端泛起了不爽的感觉。于是她寻声后瞪,那凌厉冰眼硬是瞪得两个张牙舞爪的女子顿时哑口无言。一旁的萧君伯却暗自庆幸不是自己遭她这番白眼对待,不然……咦~~~他打了个冷颤,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这曲折的路就那么几步,明明都可以看见前面那闪闪发光的什么亭了,怎么给一群女人走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久。还有这拐七拐八的路径,狐狸开的吗,让人头晕。他还得跟紧一点,不然一拐个弯儿就前后不见人了,萧君伯心理叫苦连连。
晴空万里送来点点轻风,湖畔绿树红花摇曳生姿,泛起粼粼微波的湖面流动着雀跃的金光,淑女们终于来到了烟湖边,纷纷赞叹荷风亭的富丽雅观。而南宫昊届已换上一件风雅的儒衫,折扇轻摇,闲适地迎接一行美女。他正要发表高见,逗逗众美女的芳心时——
“啊————”一声女子超高音的尖叫响彻云霄!淑女团如受了惊的兔子群开始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有可怕的蟑螂吗?”……一阵闹烘烘下来跳脚地跳脚,抱着身边的丫鬟抹眼泪的抹眼泪……还是老太君镇定,毕竟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霜,还有什么场面能惊讶。她马上携云素素赶到声源处——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血液尚未凝固,看来应该是刚死不久,由她的装束首饰来看,依稀可以辨认出她不是别人,就是刚才的懂青娇。她的丫鬟妙儿已经被吓成石化状态。
这下可更不得了了,淑女们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等血腥画面,纷纷晕倒,而且都刚好晕倒到身边人的怀里。萧君伯瞄见身边一位十分有分量的某小姐作势要倒向他,以免被压成人干的他只得向云素素身前一闪,一把将云素素揽进了怀里,而失去了目标的某小姐又没能及时刹住车,结果“碰”倒向了大地的怀抱里——晕了!
老太君镇定自若,一边吩咐奴仆送各位小姐去客房休息,一边差人去官府报案,最后坚守阵地的就剩下云素素、萧君伯、老太君和南宫昊届。
‘这血肉模糊的死法跟扬名山庄的遇害人的遇害方式怎么如此相似?’萧君伯搓着下巴盯着尸体,根本忘了此刻的身份,丝毫没有了女人家该有的胆怯与恐惧。
南宫昊届屈膝向前探视尸体,发现死者旁边有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瓣有的被扯碎只剩零星几瓣蔫答答地围着花蕊。他想到了前几天城郭那边“花花公子连环杀人案”,凶手必在死者身旁留下一支花,他正暗中调查但进展缓慢。难道这两件事有关联,而且针对的都是……
南宫昊届蓦地抬头,视线正好和若有所思的萧君伯对上,‘眼熟,绝对的眼熟……’他就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副尊容呢,特别是那贼贼的眼睛!
而云素素是最早发现端疑的人,她一来便看见尸体旁躺着一支黑羽毛很是像鸷鸟的,而羽毛上光泽不在,绒毛排列凌乱好似被撕扯过……在她不能马上作出判断下,其他人也陆续到场,于是她只得趋前一步将羽毛踩到脚下,神不知鬼不觉。
老太君思量得就更多了。俗话说“树大招风”,南宫世家这棵树可是够大,受它荫庇的人论身份论地位都举足轻重,惹的麻烦当然也是“特制级的惊喜”她不能不慎重。看这利落的手法应该是专业杀手组织所为,而能请得动杀手组织在南宫世家不计后果杀人的人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儿子在官场上的政敌,比如前次为了萧家一事而与之唱对台戏的丞相!?
四人瞬间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中。若不是……
“少爷、少爷!”阿蛮又端着南宫昊届的香茶冲了过来,当看见中间横恒的尸体时脚下一个急刹车,脸色唰——一下全白,微张的红唇瞬间乌青。颤抖的手抖得茶杯“咯咯咯咯——”响个不停。噫~~~~!好多血。她闭紧了眼睛,硬是将茶杯递到了南宫昊届的面前,颤声说:
“地上的人……怎么……怎么流了……流了……这么多水……少……少爷……喝……喝……喝……血……”看着抖得如风中落叶的丫鬟语无伦次的说着没人懂的鬼话,南宫昊届瞬间充满了无力感。
是谁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他突然好想把那个人揪出来海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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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晚风驱散了白日的暑热,庸懒的点点繁星一闪一闪地放射自己微弱的光芒,尽情地营造南宫世家此时此刻的诡异气氛。
白天,客人——懂青娇在防卫严密的南宫世家内被杀,实属奇怪,当日在南宫世家里的人当然也就脱不了嫌疑。报案后赶来的一票捕快经商议后,由新来的梅捕头宣布:“一干人等不得擅离南宫世家一步,直到云开雾散,水落石出。”害得众淑女不能及时回到自己的安全堡垒里,又是一陈狂晕!但对某人来说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解决民生大事。
“呃,好饿。幸好有这只烧鸡,不然明天一定又是四肢无力兼头昏眼花。”萧君伯今晚刚当完偷鸡贼,正在花园的草丛里大块朵颐,也不怕遇见白日里去而复返的杀手,或是让众护院发现后把他当杀手抓。为了扮女人他白天可是节衣缩食,吃得比小鸟还要少,够敬业了吧。但长夜漫漫饥饿难耐啊,也不能怪他半夜三更不睡觉,起来偷鸡。想他一代神偷居然也会沦落自此,真是老天“有眼”啊!想到伤心处,萧君伯又大大地一口咬下去。恩……肥嫩多汁,好吃好吃!
正在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阵阴风刮过,他的鸡皮疙瘩也忍不住的一颗颗地冒了出来,一个白影飘过……“妈啊,不会是那个东西吧!”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从没见过的——鬼!咦,不对。那白色的衣服好眼熟,好象曾经也有一个人不怕死的把白衣服当夜行衣穿——云素素!将只剩骨头的烧鸡向后一抛,萧君伯立即朝白影追去。
云素素在灯前望着那根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黑羽毛发呆,如果是喜食血腥的鸷鸟杀人那应该会有一群鸷鸟,可为什么现场只留下一根羽毛?还有在扬名山庄的惊鸿一别瞥,那也与鸷鸟有关吗?还是……瞬间,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际。为什么在扬名山庄只有她看见鸷鸟,当时萧君伯明明也在旁边;为什么今天现场这么多人也只有她发现了那根羽毛,难道鸷鸟和羽毛都是针对她……她决定要再探命案发生现场。
烟湖畔笼罩着迷蒙的水气,让冷冷的星光镀上了一层雪色寂静而幽深。夜行的飞鸟偶尔掠过水面发出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少……少……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阿蛮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缩着颈项忍不住猛吞口水紧跟在南宫昊届的身旁。“白天梅捕头都仔细地收了无数遍,不会有什么线索遗留的啦。”
“谁说了。搞不好我们能碰到懂姑娘的鬼魂,就告诉我们谁是杀了她的凶手了呢?那岂不更好!”南宫昊届藏在折扇后的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硬拉着小丫头陪他出来找线索是假,想捉弄胆小的她是真。这鬼魂之说当然是骗她的喽,量她那迷糊的小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到。他玩得正起劲儿呢,可后面的人死劲地拉他的衣袖,怎么啦,怕了吧!嘿,他可以免费提供温暖的怀抱兼宽阔的肩膀哦。
“鬼………鬼……”持续的拉力使南宫昊届不得不回头,一个白色的影子就这么从他们的视线内飞过。南宫昊届马上捂住阿蛮的嘴,阻止她即将出口的惊叫,拖着她也向白影追去。他当然不会认为真有鬼魂,那是会武之人的轻功!
果然,云素素到达烟湖畔是已经有一个身着黑衣外罩黑披风的人在那里等她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来。不愧是我最爱的侄女!我叫你办的事呢?”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披风里透出来,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冤魂。
“大伯?!”云素素很快地由惊讶转为镇定,问出自己的疑问。“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黑衣人转过身来看着云素素,如真似幻的声音魅惑地说:“想知道真相就办好我交代的事,到时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云素素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躲在一旁的萧君伯心急地踩到了一跟凋落的树枝。黑衣人察觉周围的异动,警觉说,“跟我来!”随即腾空而起,云素素紧随其后。
此时的萧君伯当然责无旁贷地一马当先,而躲在不远处的南宫昊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落幕后,他才对着一直紧绷着身子窝在怀里的阿蛮说:“看吧,哪里来的鬼!”一秒、两秒……怎么怀中的人儿没动静?他低头一看,呵!阿蛮早就昏死过去了。他只有任命地将她抱回卧室去,嘴角噙着一抹宠腻的无奈。
“**!!!!!!!!”狼狈的萧君伯咒骂连连地从杂草堆里面爬出来,全身上下粘满了草屑。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自己轻功独步天下的萧君伯会从天上栽下来。当然上次不算,上次是因为身体虚弱又被云芊芊惊吓过度。但这次他明明就可以追上了,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石子,就把他这个“神”偷给射下来了,还不知道落到了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恩……好臭!萧君伯嗅着四周。就着朦胧的星光虽分不清东南西北,但隐约可以看清这里是一个茅草棚,棚外有饮牲口的石槽,和栓牲口用的桩子。这里应该是个废弃马蓬吧,难怪这么臭。爬出马蓬一抬头,天上就纷纷扬扬地飘下来细细碎碎的东西,但又比雪片大,何况现在是盛夏呢,怎么会下雪!真有窦娥冤啊,六月飞雪,我呸!一肚子鸟气的萧君伯不耐烦地伸手一抓,是纸片——圆形的纸片,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洞洞。呵呵!真是可爱的造型,才怪!是死人的冥币呀。“妈啊,”萧君伯连忙丢掉手里的东西,在身上来回地擦手,死人的东西也偷可是会折寿的哦。可天上还在继续飘纸钱,这东西是生者祭奠死者的东西,换言之就是撒纸钱的一定是活人。一个大活人在这阴森的时刻阴森的地方做着阴森的怪事有够古怪的……萧君伯立即站起来寻着纸钱的来源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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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夜空中乌云神秘地移动着,月亮怕怕地遮住自己的脸,又忍不住好奇地露个缝儿,偷窥着人间这如许的贪念和繁杂的秘密。城郊二里外的黑森岗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在樟树林上方的空中飞也似地追逐。须臾,一个白衣白裙气韵飘渺如谪仙的身影,傲然不动地停立在高两丈有余的樟树枝头,对比着对面站立的高大黑影。
“素素别来无恙啊!你不是个失信于人的人,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就这么半途而废吧!”
“大伯,我找过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从来没发现你所说的秘宝。”素素淡淡地说着,心里却诧异着如今谈起寻找秘宝,没有了以前的急切。为什么?她当初是为什么要偷秘宝呢?是好奇;是不安;是要改变什么,但不知为何她逐渐淡忘了,更多记起的反而是老跟在她身后妨碍她行动的萧君伯的嘴脸,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的一张充满阳光气息的脸。她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找错了方向。秘宝不是藏宝图也不是像外面那些贩夫走卒想的是什么秘籍或聚宝盆,而是一个长两寸许的盒子。”
“盒子?”素素诧异道。
“恩,在云家时我见过。你爷爷临死前亲手交给云正的。那盒子里定有乾坤,只是当时我没看到。”男子语气森然。他一直深信里面的东西就是让云家发家致富的东西,也是能让他拥有权势名望的东西。当初他为云家拼死拼活,本以为云家会是他一生的家,能给他家的温暖与庇护,谁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即使他再怎么努力,在义父面前始终不比他的亲生儿子——一个病鬼,连他最爱的女人也……
男子似愤恨地撇了一眼素素,眼里比锋刀更利的寒光还来不及让人捕捉就一闪而逝。他要得到那个云家历代奉为珍宝的盒子,除了是要得到财富与名利外,更是要证明他义父的可笑错误。因为他才是最强的。他要义父知道没有选择他的失败,让他在九泉之下后悔莫及。
“素素,你知道大伯的不甘心。义父的举动让我明白了我始终是个外姓人,留在云家始终是寄人篱下,所以我才会在你爷爷死后出走。”
“即使是让大婶悲痛欲绝?”素素又想起照顾过她的大婶,和蔼而慈祥。难道大伯忘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吗?怎能说走就走,留下大婶一个人,一个女人在举目无亲的地方,面对周围熟悉的陌生人,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自己终究姓云是云家的大小姐,而大婶呢?她什么也不是呵。
素素的心里起伏着,她近来的心越来越不像原来安分,这让她害怕。
“对于她,我只能说抱歉。”他心里对那个愚蠢的女人是没有印象的,如果她不是那么愚蠢,现在她大可活得好好的……愚蠢的人向来是他最不屑的。女人,哼!
“大伯,最近死了很多人,他们究竟和你有没有关?为什么我都在案发现场看见了鸷鸟的影子?”素素问起令她疑惑的问题。
“呵呵。你知道鸷鸟性喜血腥腐食,哪里有死人他当然往哪里去。再说我能驯养它,别人就不行吗?”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神秘地走近,凑到素素的耳旁暧昧的说:“素素,你长得很像你娘。也和她一样好奇心浓厚,若你想知道那就办好我交代的事再来问吧。其余的事你不用管。”
素素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翩然而去。也许她自己也感到茫然吧!
“哈哈哈哈……”素素走后一阵强劲的香风扑鼻而来,树枝也似兴奋起来在风中沙沙摆动。男子抬头环顾声音来处,只见天上飘下如雪的花瓣。(这是花花公子的招牌出场阵容。好花俏不愧是花花公子。可是你可知道为了出一次场,花花本人就要扯一天的花瓣!很可怜的。)
“阁下好兴致啊,在月不黑风不高的半夜出来散步!”一个带笑的男声由远而近,声音的主人非常艺术地打着旋儿伴着像一束舞台灯光的花瓣从天而降。一身深蓝色儒衫的蒙面人在粉色花瓣的簇拥中站定,一柄玉制折扇碍眼地在胸前摇动
“花花公子!你终于肯现身了。”男子一跃而下,后空翻完美着地。
“阁下不惜用几百条人命让在下现身,要是再拿乔岂不是在下太失礼。”花花公子停顿了一下,好似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似地急急拿来宣扬。
“唉呀呀。阁下要见在下,现在来了,阁下怎么黑衣黑袍将自己包了个严实,没见到庐山真面目我怎么知道是谁要向在下寻仇啊?”(没办法,得罪的人太多,一时想不完!)
“你放心,我没功夫向你寻仇。只是想让你下去陪那几百个死人罢了!”男子阴森地声调一变,透着放肆的猖狂。“这样你该明白吧!”男子让罩在头上的黑披风一掀,一张狰狞的阎王面具袒露在冰冷的月光下更显恐怖。
花花公子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然后又是那轻浮的语调,“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地狱的首领阎王吗!难怪死了那么多人,劳驾第一杀手组织地狱出动,摆几百条人命还是小case呢!”
“可是你既有第一杀手的称号,又不为我所用所以只好委屈你到地狱报到了!”阎王说风是雨地举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去。
“喂,不过抢了你几桩买卖,不用这么狠吧!”花花公子扬扇急急挡住。再攻,我再挡……
风声呼呼,拳声霍霍,大家手脚都利落谁也不吃亏。电光火石之间,两条人影就缠斗成了一团。(打架皆因争起,争名争利争气,这两位争生意也能打成这样,真是佩服佩服!)
萧君伯在一片冥纸中绕来绕去没见半个人影,心里越来越毛,连大宅里也没半个人。他突然想到登高望远,也许他在高一点的地方就能拆穿这什么玩意儿了!思忖着,他抬头看了看飞翘的屋檐,认为那上面一定风景不错,于是纵身而起。
“哇!哇!”——接连几声惊呼中‘哗啦啦……’没站稳的萧君伯踩烂了好几片瓦。
“你……你……你是谁?”
“你……你……你是谁?”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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