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请进。”嘴角呈四十五度的标准笑容将璇霄迎进屋。
璇霄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某朵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还好,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但基本还算正常,至少没结冰。
进屋后,璇霄落座,某朵乖巧的给师傅大人斟茶:“师傅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端起茶盅吹了吹,轻抿一口,浓密的眼睫掩住眸中的情绪。
这话问得太白痴,一紧张怎么就问了这么一句废话?这不是找抽吗?
“呵呵……”除了傻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某朵局促地站在他跟前,白嫩的小手捏着衣角绞来绞去,也不知道在怕什么,虽然师傅从来不提她和楚涟、花错、小夜的事,但一想到睡房里那三只,她就没来由的心虚。
或许是被他收拾怕了,也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因爱生畏……对,就是这个词。
敬他,爱他,感情越深,怕得就越厉害。
男人的心眼高估不得,他不提,并不表明他不在意,像花爷那样摊开来说,她还不至于这么紧张,就因为他只字不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放下茶盅,璇霄淡淡瞥着她,从头瞥到脚:头发披散,穿着小吊带的睡裙,脖子、胸口青青紫紫……夜幽篁,你,你……我都舍不得下这么重的手!
还有那白生生的小腿,居然红了一大片……太过分了!
某朵低垂着小脑袋,时不时的偷瞄他一眼,一颗心七上八下,突然瞄到上仙眯了眼,立马把脑袋埋得更低。
师傅你倒是说话啊,是死是活给我个痛快,这样眯眼算个啥意思,让人看着瘆得慌!
“初春就穿得这么清凉,朵朵不冷吗?”
谢天谢地,上仙终于开了金口,某朵抬头讪讪一笑,走过去,讨好地给他捶肩捏背:“这不刚起床嘛,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上仙闭目享受她难得的乖巧,久不见他说话,某朵探头探脑地观察他的神色……还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啥都看不出来。
暗自叹气,眼珠一转,小嘴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在他耳边小小声地问:“霄,你生气了吗?”
璇霄长臂一伸,某朵就稳稳当当坐在了他怀里。
“师……”某朵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话还没出口就被男人狂躁的舌头堵住了嘴。
这个吻来势汹汹,而且杀气腾腾,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和转圜的余地。
某朵有点怕,直觉告诉她,师傅大人正处于理智和狂暴的交界处,千里江堤,一触即溃。
她乖乖顺着他,而他的吻也渐渐变得温柔,她七晕八素的闭上眼睛,可以听到他灼烈的呼吸。
他的手臂搂得那样紧,仿佛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死死地抱住,如同溺水的人揪住那根救命的稻草,抓住了,就再也不想放手。
明明知道会心疼,却没想到痛得这么深,本以为自己可以雍容大度,海量汪涵。
可是,看到她身上那些印迹,他几乎想把睡房里的三个男人大卸八块。
为什么你就不能只爱我一个?
有夭魅,你谁也不爱,谁也不要;没了他,你就将对他的爱分成了几份,我还是不能完完整整的拥有你。
这世上,你最爱的人还是夭魅,谁也无法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对吗?
很多问题,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因为结果早已一目了然,他的体内有她的血,她骗得了全世界,唯独骗不了他。
睡房里的三只都是些什么“人物”,一心二用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难度,一边斗地主,一边观微注意客厅的动静,此时看到师徒二人吻得如胶似漆,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年轻气盛的花爷首先沉不住气了,突然嚎了一嗓子:“朵朵,花爷都快输死了,你还不快来帮忙!”
该死的臭狐狸,不是叫你别捣乱吗?!
璇霄暗自苦笑,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唇,某朵趴在他肩头细细喘气,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他们在玩扑克,师傅也一起来吧。”笑吟吟地看着他,以师傅的修为,就算小狐狸不吼那一嗓子,睡房里什么状况也定是瞒不了他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
该来的始终要来,怎么都躲不掉,得,老娘不躲了!
璇霄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好,朵朵想玩,为师陪你就是。”
“玩什么?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西哥?!
瞪着客厅凭空冒出来的四个家伙,某朵眼角抽了抽,上前赏了西哥、霍倪、靓靓、阳春雪每人一个爆栗:“你们几个不好好待在卿凰宫看家,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你两天不回来,我们闷得慌嘛。”西哥揉着额头,委屈地撅了撅嘴。
别说,此男长了一张娃娃脸,卖起萌来,那是相当有杀伤力的。
这不,某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睡房走去:“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玩吧。”
西哥欢呼一声,越过某朵当先冲了进去。
“舅舅,为什么就你穿着衣服啊?”西哥兴高采烈地向床上的楚涟扑去。
一句话将某朵炸了个面目全非,进屋一看,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小夜和花爷这两个混蛋,这么久都不知道把衣服穿上,存心让老娘好看呢?!
楚涟将热情洋溢的外甥推开一些,瞅了瞅半裸的小夜和花爷,平湖不波地说:“你舅舅没他们那么热。”
接收到某朵要抛刀子杀人的眼神,小夜和花爷不情不愿的将衣服穿上。
西哥哦了一声,善解人意地错开话题:“你们在玩什么?”
“斗地主。”楚涟挥了挥手里的扑克牌。
“斗地主有什么好玩的?”西哥自来熟地坐上床,笑嘻嘻地说:“咱们这么多人,玩点新鲜的如何?”
“玩什么?”花爷极为不爽的问了一句。
夜幽篁倒是无所谓,怎么玩他都奉陪。
“我想想啊。”西哥摸着下巴,看看床上的三个男人,又看看璇霄:“这样吧,我们组队玩,分两组。你们四个朵朵的男人为一组,朵朵和卿凰宫小分队为一组。赌注嘛……赢家可以对输家提一个要求,输家必须答应,怎么样?”
不等男人们答话,擅长赌博的某朵举双手赞成:“好!就这样说定了!我是卿凰宫的队长,赢了赌注归我!还有,你们那组明显修为都比我们高得多,不管赌什么都不能用法力,怎么样?”
“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赢?”璇霄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坐下。
楚涟和花爷笑意莫名地看着她,小夜轻蔑地哼笑一声:“你真想赌,也不是不可以,但输了你可别赖账。”
“哼,少看不起人了。”某朵甚为不屑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寡人一向赌品高洁,愿赌服输。”
见她如此自信,璇霄大人一锤定音:“既然朵朵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陪你玩玩。”
“不用法力?”这是重点,某朵再三强调:“谁偷偷用法力就算输!”
“那是当然。”小夜笑吟吟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跟你个小丫头赌,用法力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放心吧。”
“不过,玩什么由我们定。”花爷是只狐狸,还是只狡猾的狐狸,他笑眯眯地说:“师伯和楚面……和妖王很少赌博,那我们就玩个简单一点的好了,三局两胜,干脆我们来抽王八吧。”
此话一出,不止是卿凰宫小分队,连他自己那组的成员都愣了。
“呵呵。”花爷把牌一字排开,从中挑出一张小王,一张八扔在一边,“规则你们都知道,成对的牌挑出,两组的队长轮流从对方手里抽牌,最后谁手里剩下王和八就算输。”
“就赌这个,简单明了。”楚涟起身,从抽屉里翻了几副新扑克扔给阳春雪,“你现在是朵朵的人,拆牌,洗牌的工作交给你,卿凰宫的诸位没意见吧?”
“等下。”某朵举手,有话要说:“咱们比赛至少得比个有水平的吧,怎么是这种小学生的比赛。”
没人搭理她……
“朵朵。”霍倪走过来,从桌上拿起几张牌,递给某朵,“咱们试验一下,你把牌背着我们。”
某朵照他的说法做了,又把牌的顺序换了一下。
“朵朵现在手里有一张八,一张王。”霍倪转头问其他人,“你们知道是哪两张吗?”
靓靓沉思了一会儿,说:“最左边的一张,还有中间偏右的一张。”
竟然给她蒙对了!
“不行不行,用法力看透牌,这不算数。”某朵重新洗了一下牌,“别用法力,你再试试。”
“我来抽!”西哥伸手在她的牌上一张一张地摸,最后竟然毫无差错地抽出了王和八。
“这是怎么回事?”某朵大吃一惊。
“嘿嘿。”西哥得意地说:“我摸着王和八,你的嘴角就僵硬啦,眼球也不动了。”
某朵纳闷,明明已经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怎么还是能被人看出来?
霍倪热心地为她解惑:“一般人换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把重要的牌换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之前有三张牌,都是你换过两次的,可见那牌的重要性和一般牌不同。而三张牌之中,你又多次把目光移向最左边的一张和中间偏右的一张,这是为了确认重要的牌的位置是否正确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我也认为是那两张。”
“原来如此。”靓靓恍然大悟,“赌的时候不能有表情和多余的动作。”
“对。”霍倪慎重地说,“朵朵,你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才行。”
阳春雪叹气,“朵朵在人界混了十几年,人类下意识流露出来的表情和动作,她一时也改不过来。而我老大那组都是牛哄哄的大人物,眼睛都毒辣得很,恐怕不止是表情、动作和眼神,紧张时心脏的跳动,身体和皮肤的升温,任何身体状况的改变,都会泄露手中牌的信息。”
“我还想这赌局简单,原来是个套!”靓靓担心地看着某朵,“这么说朵朵你输定了?”
某朵牙痒痒地睨着围坐一桌的几个男人,看男人们那么淡定,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们几口。
“这可不一定。”阳春雪微微一笑,“朵朵既然是身体流露出的信息,那么我们就把那信息掩盖掉就可以了。”
靓靓奇怪地问:“怎么掩盖?”
阳春雪笑而不语,把目光投向霍倪。
霍倪自豪地笑道:“你们都忘记我的特长了么?”
“对啊,霍倪是画皮魔。”靓靓眼睛一亮,“这个时候,他的特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我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调整身上的皮来改变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我装过老人、小孩、男人、女人……”
霍倪拉着某朵,边往洗手间走边说,“所以无论是体温,表情,还是脉搏的跳动,我都可以用皮给你隐藏了。”
“你们等等,我商量一下战术。”和男人们招呼一声,某朵和队友们来到洗手间。
关上门,某朵严肃地看着霍倪:“你可别说要先扒了我的皮再给我套上一个。”
“怎么可能。”霍倪好笑地看着她,“只要在你的外面再套上一层就可以了。”
说完,从虚鼎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念了几句密语,那盒子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衣柜。
霍倪打开衣柜,自信满满地说:“来,朵朵,你挑吧。”
某朵往衣柜里一看,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别人衣柜里一件一件挂的都是衣服,他倒好,一张一张挂的都是皮!
那感觉就像是进了屠宰场的冷冻室,面前晃荡的全是挂着的猪皮。
某朵忍不住问:“这些东西你都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死人身上剥下来的。”霍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很多人死了以后,觉得肉身无所谓了,就允许我拿走。还有一些人,死了以后魂都没有了,我看扔在那里也浪费,就拿回来废物利用了。现在不是提倡节能低碳嘛,没用的东西这样也可以充分利用,比较环保。”
某朵咽了咽口水,看不出他还是个环保主义者。
霍倪边说边抱出一沓皮扔在洗手台上,一件一件地对着某朵比照:“这张怎么样?好像有点大……这张呢……是不是太白了……”
他比得开心,某朵看着死人皮往自己身上贴就觉得瘆得慌:“外面的敌人还等着呢,咱快点行不?”
“那行,就这张吧。”霍倪挑出一张人皮,“不过放得久了,有点皱,我得烫一烫。”
人皮还能烫!
烫完人皮,霍倪拿出画笔就要画。
“别画太详细,抓紧时间,随便画画就行了。”想了想,某朵强调道,“主要是脸,不能让敌人从我的表情里看到什么东西,你最好画上一副让他们看不透的脸。”
“简单一点,但是又要让人看不透。”霍倪沉思几秒,大笔一挥,马上画出来了。
结果某朵披着皮出来的时候,男人们先是一愣,然后全笑了,尤其是花爷,笑得都快断气了!
霍倪给她画了一张蜡笔小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