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秦老夫人身子见好,秦侍郎便销假,回了户部。因离开整月,回去之后竟变得多余起来。为此,秦侍郎很是苦恼。
秦嫀心情倒是不错。母亲在乡间颇有些田产,便是革职归家也无须担心生活。现下需要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件。那就是,万一旧事重演,秦家获罪,她必须安排好后路。
安排后路需有万全的计划,秦嫀一时半会也琢磨不透彻,便决定先弄些银子,总归有用得上的地方。
她思来想去,便打起了妆台上那些旧首饰的主意。她将那些首饰裹了,通通送进了当铺,换来个并不坠手的钱袋。她掂着钱袋琢磨,楚铮送的那些首饰,不知能不能卖?若是不能,化成银钱也不错。想到此处,她抬脚出了当铺,打算回府仔细瞧瞧楚铮送来的东西。
秦嫀刚刚离开当铺,楚铮便走了进来。他身旁还跟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那青年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身躯修长,很是风流倜傥。
当铺掌柜见到青年,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少爷,大少爷近来可好?老爷一直惦记”
那青年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每次见面都这一套,烦的很。刚才那姑娘当了什么,拿给我!”
掌柜恭敬的将秦嫀典当的首饰捧了上来。青年要去拿,却被楚铮抢了先。青年调笑道:“楚大公子,让我瞧一眼总可以吧?”
楚铮不理青年,直接丢了银子给掌柜道:“我赎了。”言罢转身就走。
那青年忙跟上,道:“楚大公子,楚老弟,九爷、楚铮,你倒是等等我!”
楚铮疾步而行,青年在后追赶,边追边道:“阿铮,这典当首饰的姑娘,是你上次说到的那位?姓什么来着?哦,秦,秦家姑娘。她家怎么混的如此不济,都出来当首饰了?你有没有接济一番?英雄救美?你”
楚铮猛然停下,凤目含威,瞪着青年,道:“端木信鸿,你给我闭嘴。”
端木信鸿自是不会闭嘴的。他从当铺一路念叨到楚铮在沈家的书房。书房中,他灌了杯茶,终于消停下来。
楚铮把首饰从怀中取出,找了个盒子妥当收藏起来,道:“江南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端木信鸿听楚铮这样说,瞬间收起了风流纨绔的样子,变得沉静成熟起来。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楚铮,道:“江南之事筹谋多时。如今只差一位能识得奇毒之人了。”
楚铮坐在书案前,摩挲着手里的名单,道:“还需一枚引子。”
端木信鸿点头,道:“我端木家乃是皇商,此事若无皇家参与,必不成行。”又道:“我新近得了个消息,说是我那庶弟端木明俊与你三哥私交甚笃。”
楚铮淡淡的扫了端木信鸿一眼,道:“庶弟?是嫡次子吧?”
端木信鸿不齿道:“一个陪嫁丫头,如今成了端木家的主母,可笑!”
楚铮道:“何止。她儿子端木明俊如今以少主自居,权当你死了。”
端木信鸿端起茶杯,抿了抿,而后冷笑道:“鹿死谁手尤未可知,他得意的早了些。”
两人商量完江南之事,已是深夜。端木信鸿在沉沉夜色中离去,楚铮则领着沈从安去了自己的私库。
于是,翌日,秦嫀便收到了楚铮送来了两箱金银。
她望着坐在正堂喝茶的楚铮,心生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需要银钱?昨日进出当铺被他瞧见了?还是他有何目的?
秦嫀正要推辞一番,就听楚铮道:“我代四姐来看看你伤病好些没?什么时候可以入宫侍读。”言罢,他扫了沈从安一眼。
沈从安忙道:“秦姑娘恕罪,奴才们本是准备了礼物的,约莫是出门时抬错了。您先收着这个,改天奴才们再把备好的礼给您送来。”
楚铮听了沈从安的说辞,唇畔漾开来个若有似无的笑,转瞬即逝。他低低道了句,改日再来。
秦嫀离得远,并未听清楚铮那句“改日再来”,又不好再问。只得福身谢礼,道:“谢四公主、九殿下的赏赐。”
楚铮放下茶杯,道:“四月春盛,听说秦家园子里的花草长的不错,你”
他尚未说完,秦侍郎就急匆匆的进了正堂,行礼道:“见过九殿下。殿下谬赞了,若您不嫌弃,臣陪同您看看可好?”
楚铮僵了一僵,道:“今日我还有事,改日。”言罢,便领着沈从安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秦侍郎。
秦嫀送走楚铮,让人将两箱金银抬回了房。她瞧着闪闪灼人的金银,心道这样大锭的金银,实在太惹人注目,还需想办法换成散碎金银才好。
于是,她寻了个天气好的日子,拎着几块金银去了钱庄。那钱庄掌柜将银子拿在手里看了几遍道:“这位姑娘,这是皇家之物。若说不清楚来源,我们可是要报官的。”
秦嫀听的不悦,正要与他理论。便听到了个温和爽朗的男声,道:“需不需要本世子为这位姑娘作保?”
钱庄掌柜一看来人是宁王世子,忙道:“不敢,不敢。是小的失言了。还请世子多多包涵。”又对秦嫀道:“姑娘稍等,马上为您兑换。”
柜台兑换着银子,楚修陪秦嫀等候,道:“我在东街有两家铺子,一直没空打理。你若有时间,不妨接手,权当为我分忧?”
秦嫀莞尔,道:“经营铺子?我可不擅长。”言罢,反应过来。楚修这是误会了自己缺钱。他这样讲为的是帮她解难,又不落了她的面子。她抬头去望他,目中感激化为千般温柔。
楚修情之所至,想去握秦嫀的手。恰钱庄掌柜兑好银子,到了跟前。于是只得作罢。
春日暖融,楚修陪着秦嫀归家,两人走在石板路上,宛若一对璧人。他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像是看不够似的。
时光静好,秦嫀与楚修并肩而行。她以余光打量着他,只盼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再不起波澜才好。
待两人行至秦府门前,他依依不舍道:“明日出城郊游可有兴趣一起?”
出城?若是可以出城去瞧瞧前世逃走的路线,也是不错的。于是秦嫀点头应了下来。
既是郊游,那打猎骑马是少不得的。秦嫀正央着母亲为自己做男装,秦老夫人与平姨娘便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