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懿大长公主似是察觉了苏君璧的不满,她微微侧身,挡在秦嫀跟前,道:“及笄礼在即,不去伺候你主子,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苏君璧满目怨恨,道了句,臣女告退,便匆匆去往了缀霞宫正殿。
秦嫀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颇为畅快。明懿大长公主不愧是辅佐过帝王之人,看人极是准确。苏君璧可不就是个小人吗?
明懿大长公主亦扫了眼远去的苏君璧,冷冷道:“久不回京,一回来便见了这么多的妖魔鬼怪。”
秦嫀讶于明懿大长公主的直率,不自觉心生亲近。楚娅亦有同感,她缓步上前,恭敬见礼。明懿大长公主道了句好,而后,便同前来寻她的宫人回了正殿。
待其离去,楚娅忙扒开秦嫀袖子,去看楚娆挠出来的伤痕。她看着其上外翻血肉,直说不要再参加什么及笄礼,要去太医院。
秦嫀却是不能叫她走的。及笄礼上,成帝、皇宫,各宫主子都在,楚娅走了算怎么回事?时辰已近,她随手拿了块帕子包了包,便扯了楚娅往正殿。
今日这及笄礼,办的甚为豪气,秦嫀从与楚娅身后,却无心观赏。手臂上的伤痕被汗水一蛰,火辣辣的疼着,她不得不解了开来,重新包扎。
有暗器忽至,她下意识去接。待其入手,才发现,那暗器是一枚牛豪冰针。顺着针袭来的方向回望,正看到了楚铮。他与她比了个手势。她会意,悄然的离开了观礼人群。
缀霞宫中热闹的极,便是少个一二十人都不觉得,何况只是两个无关紧要之人。
两人去往到了一僻静角落,立定之后,楚铮自袖中拿出枚药膏并着一块干净帕子,道:“伤的如何了?我帮你瞧瞧。”
秦嫀本是不愿意叫楚铮瞧,奈何伤在手臂,包扎不便,也只能由着他去了。他瞧的细致,包扎的也精心。先是清理,后是上药,最后用微微冰凉的帕子,将伤口裹了个严实。
待其包扎完毕,秦嫀抚着手臂,道:“楚娆今日发疯,可与昨日雪姬入宫有关?”
楚铮取了个巴掌大的圆形玉盒给她,而后又将折扇撑开,与她遮阳,道:“自是有关的。她欺了你,总不能叫她好过了去。”
秦嫀点了点头,将手中玉盒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是几枚冰制糖瓣,十分清凉消暑。捻了一枚放入口中,她道:“四公主殿下昨日听到楚娆惨叫,于是便生出个疼就能变美的念头。”说完,她摇了摇头,道:“我们殿下,天真的紧。”
楚铮见她眼角含笑,眸中柔情再难掩饰。不自主的与她靠近了些,他道:“楚娆贪心不足,想要在及笄时候,用一张绝世倾城的脸,面对众人。不然,雪姬也没有机会下手。”
秦嫀饶有兴致道:“雪姬做了什么?叫楚娆连礼仪都不顾了,来寻四公主殿下的麻烦?”
楚铮淡淡道:“我拿她试了个去腐生肌的方子。去腐生肌,需得先用银剪剪去脸上腐肉,看着自己脸上的肉被一点点剪掉,她不发疯才怪。”
秦嫀闻言,不由得颤了一颤,道:“殿下果然够狠。女子容貌何其重要,你毁她面容,还如此折磨于她,当真下得去手。”
楚铮挪了挪折扇,将秦嫀遮的更严实了些。他想要说上一句贴心之话,诸如“她欺你一份,我便叫她用十分来尝。”却不经意,看到了她的目光。
那目光之中,没有半分感激。有的,只是对他此举的不屑与厌恶,甚至恐惧。她虽是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他顿时觉得,似有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冷彻心扉。
秦嫀见他怔住,不由得垂下了目光,解释道:“剪去腐肉此举太过震撼。臣女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还望殿下见谅。”说完,她抿了抿唇,又道:“殿下视我如友,为我出气,我感激之至。只是”
楚铮腾的起身,打断她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秦嫀那句“您身在宫廷,需得多加小心,切莫再因我犯险。”就这样被堵在了口中。她没有再说,起身与他全了礼数,便回了楚娅身边。
楚娅见她消失又回来,并未多问,而是说起了苏远与汤怀。两人自在素斋堂出事以来,一直深居简出,闭门谢客,今日楚娆及笄,两人却是来了。
及笄礼既然到场,那晚上的宴会自然也是要去的。两人在家憋了这些时日,少不得会生出什么龌龊的心思。秦嫀与其素来不和,晚上宴会需得多加小心,以防着了两人的道儿。
秦嫀听到苏远与汤怀二人入宫,心中生出些许不安。素斋堂那日,两人本是想陷害她,却反遭横祸。如今再见,想必争斗难免。
楚娅见她面色凝重,便想叫她不要赴宴。秦嫀却是不怕的,该来的总会来,早些比晚些要好的多。
话虽如此说,傍晚时分,她去玉明殿之前,还是将宽镯暗器戴了起来。此物虽称心,但其内针仅有十只,非是万不得已,她也是舍不得用的。
今夜的玉明殿,灯火通明如白昼,各色鲜花饰物装点的整个大殿奢华且张扬,富丽堂皇有之,金碧辉煌有之,高贵雅致却无。
她与楚娅到时,时辰尚早,殿内却已是熙攘一片了。两人懒得与众人虚与委蛇,于是便寻了个清净的地方,打算躲一躲。
因着稍有来往的缘故,两人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楚娅摊手做无奈状,刚要说话。便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男声道:“那日,我与汤怀在素斋堂设好了万无一失的陷阱。谁知道杨姝的蠢货怎么下的药,竟然将我们两人也迷倒了!”原来是苏远。
苏君璧不屑道:“愚蠢。杨姝那种人你也敢信?”
汤怀辩解了两句,苏君璧开口便斥。楚娆不耐的打断几人道:“叫你们对付楚娅,至今没给我拿出个稳妥的主意!要你们何用!”
苏君璧忙道:“殿下莫急,只要除去楚娅身边那个会功夫的野丫头,再对付她便易如反掌了。今日,咱们人多势众,不如”
“啪”,手掌狠狠的拍在石桌上,楚娆道:“咱们哪次不是人多势众!有什么用?上次那野丫头都昏了,还不是叫楚铮给救了!苏君璧,你跟楚铮怎么回事?他到底是帮谁的?”
苏君璧道:“自然是帮咱们的。上次那件事,若不是他,我与殿下早被人告去陛下那了!”
楚娆甚是烦躁的哼了一声,道:“今日是我及笄宴,你们若是能拿出个万全的法子,尽可去做。若是不能,都给我消停了,若是丢了我的脸,别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