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娅听的气愤,当即便要冲出去拆破几人。秦嫀忙将她拉离此地,道:“殿下,你便是上去闹一闹,他们也不会消停,倒不如小心防范的好。”
楚娅怒道:“他们害我不成便害你,听着还不止一次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我去父皇那告他们一状!看他们还敢不敢!”
秦嫀略略沉默后,将楚娆毁容一事说了出来。她把楚铮设计谋一事隐去,只道是她吃错食物所致。至于消息的来源,她归在了苏君璧身上。说是她去醉红颜买胭脂,无意与心腹说起。恰自己在在醉红颜内堂挑胭脂,便听了去。
楚娅听完,不可置信道:“这么说,她那张脸只是个面具?面具下的原本的脸已然是毁了?不能见人了?”
秦嫀点了点头,楚娅心有余悸道:“怪不得近些日子,她看我的眼神又恶又毒,叫我浑身都不自在。她伤成这副模样,定是恨毒了我,我以后需得多加防备了。阿秦,你也小心些!”
秦嫀应承道:“殿下,我会小心的。只是,楚娆毁容一事,被淑妃盖的严实,想必是不愿意叫人知道的。如今咱们虽是知道了,却也得装作不知。”
楚娅认同道:“自然。若教楚娆知道,咱们晓得她真脸毁了,还不知要怎么折腾。”
两人正说着,宫人便寻了个过来,说是开宴时辰已到,众宾客需得落座了。
秦嫀陪着楚娅去到前殿,在莺莺燕燕姹紫嫣红中端坐下来。
楚娆一身华美宫装,姗姗来迟。她身旁的嬷嬷与众宾客客气了几句,便传了歌舞来赏。既是宴,吟诗作对是少不得的。不少想巴结楚娆或三皇子的青年男子,便趁此机会,做了写个平淡无奇的诗句来吹捧楚娆。
秦嫀听的几欲作呕,却又不好离去,只得一杯杯的灌着无甚味道的果子酒,聊以自娱。她看着一众男子,悄声问楚娅,哪位是楚娆心意之人,尚书右丞张清之子张崇。
楚娅幸灾乐祸道:“张崇没来,说是什么热哮不止,怕失了礼仪。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任谁都瞧得出,张崇避她如蛇蝎。”
秦嫀道:“难得,楚娆竟没闹起来。”
楚娅以颌指了指,殿外被三两个宫人围住的面生嬷嬷,道:“我听我哥说的,楚娅想必还不知道。那些人估计正在商量怎么将此事告知楚娆吧。”
果不其然,殿外几人商量好之后,便进殿来禀告了。说的比之前楚娅所言,冠冕堂皇些。如“张崇张公子,热哮不知,缠绵病榻,近几日更是连起身都难了。不过,他人虽来不了,但却差人送了重礼。”
楚娆听说张崇没来,顿时怒火灼心,便是那重礼铺了丈余,也没能让她的脸色缓和半分。殿中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偏有胆大的。那姑娘容貌平平,声音却又柔又软,她道:“哼,张崇那等人,来了也是碍眼!一个眠花宿柳之人,不配得公主殿下抬举。”
楚娅闻言,厉声道:“眠花宿柳?你知道什么?”
那姑娘迤迤然行至殿中,恭敬行礼,道明白了出身,道:“臣女昨日去东街小逛,路过胭脂楼时,被其上掉落的扇坠砸了一下。臣女将那扇坠扫落在地,便要离开,却被两名家奴拦住了去路。那家奴说臣女弄坏扇坠,叫臣女赔,臣女不依,他们便仗势欺人。说此物乃是张崇张公子之物,叫臣女好好思量思量。”
楚娆道:“胭脂楼?你见着张崇了?”
那姑娘道:“见着了。臣女正与家奴争执之际,张崇便搂着那个新选花魁,自楼上下来了,说不叫臣女赔扇坠,还还此等登徒子,来了也是污公主凤目,还是不来的好!”
楚娆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热哮不止,好一个张崇,来人”
面生嬷嬷见状,忙将摁住了楚娆,打断道:“今夜月明星稀,殿下请各位院中赏月,来人,快去布置。”
楚娆气的双目通红,挣了几挣,终于将怒意压制下来。嬷嬷为了她理了理身上宫装,悄声道:“今日殿下及笄,有何事咱们明日再说。殿下生的尊贵,何必与那些个不识抬举之人生气?您看这殿中,青年才俊不知几多,那张崇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娆随手拿起酒杯,狠狠的灌了几口,脸色方缓过来些。嬷嬷这才将她扶至了院中。
赏月饮酒,作诗烹茶,实乃人间乐趣。但秦嫀一不爱赏月,二不会作诗烹茶,所以只得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自顾自饮酒为乐。
有茶香幽幽而至,其味香如兰桂,馥郁醇厚,似红尘万丈纷扰缠身,又似大隐于朝禅心不灭。茶香缕缕,萦在鼻间,萦在身侧,仿若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她拎了壶酒,寻香气而去,便看到了同坐在角落处的楚铮。行至其前,她散漫道:“殿下这烹茶的手艺,越发精进了。这茶也香,不知是何品种?”
楚铮道:“旧梦。”
秦嫀纳闷道:“旧梦?什么旧梦?”
楚铮以茶换走她手中酒壶,道:“此茶名曰旧梦。”旧梦诉与故人听。
秦嫀抿了抿杯中清茶,淡淡道:“人呐,惯是喜新厌旧的。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旧人都顾不得,遑论是旧梦呢?”
楚铮饮了几口她壶中之酒,道:“你总是有办法,叫我什么都说不出。”
秦嫀饮尽杯中之茶,便坐了下来,又取了一杯。她环顾四周,见无人注目,便悄声道:“殿下可知道张崇一事?”
楚铮道:“你是问,他与花魁竺了了?还是问他与楚娆?亦或他是否真的热哮不止?”
秦嫀微微一怔,而后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殿下不知晓的吗?”
楚铮半似宠溺半似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与秦嫀说起了张崇之事。原来,张崇与花魁之事是真,那姑娘被调戏是假。且,花魁竺了了并非一般青楼女子,她的才情远在楚娆之上,苏君璧亦不能比拟。张崇为了她,与家中决裂,已有数月不曾回家。那些个不便进宫见楚娆的借口,皆是其父编造。
听到此处,秦嫀了然道:“那点破张崇与竺了了情事的姑娘,想必是殿下的人吧?至于张崇,他年不过弱冠,绝对付不起胭脂楼的开销,少不得又是您?”
楚铮轻叹道:“这些上不得台面之事,瞒着怕闷到你,不瞒着,你又误会我不择手段。”
秦嫀道:“身在宫廷,筹谋些总好过叫人害了去。我只是不喜勾心斗角罢了,殿下莫要误会。”她话音未落,便觉身后有异动。袖中冷光微闪,转身去挡,却被冷水泼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