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志又喷出一口浓痰,这次是朝着苏爽去的,奈何她缩在铁笼靠里的角落,而败絮其中的陆大志,声势搞得很彪悍,其实口腔喷射力只稍胜于风烛残年老人家,浓痰脱口后,软塌塌的落在他脚前不远处,他低头看了一眼,咕哝一句:“晦气!”
苏爽小声嗫嚅:“志哥……”
陆大志猛抬眼,一脸凶神恶煞:“我呸——‘肯定救个屁’,明知是个错误,还要纵容晚辈继续,如果不是存心想要看晚辈笑话,就是愚昧地溺爱。”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知焉的脑袋,“这野种既不是谢南城的,更不是程宇莲的,人家凭啥掏钱,呵呵,要知道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苏爽连连摇头:“不是的,程宇莲不一样,她很舍得在周围人身上花钱。”
陆大志一边朝装着大蛇的玻璃鱼缸走,一边撸袖子:“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贱货,真当老子是囊膪好欺负,都他妈被老子逮住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涮着老子。”
见陆大志怒气冲天,苏爽条件反射打起摆子:“志、志哥——”看着陆大志一把抓起里面最粗的那条长蛇,苏爽急得哭起来,“志哥,我真不敢,真的……”
陆大志拎着身体扭曲挣扎的长蛇,狞笑着走回铁笼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吓得视线飘忽的苏爽,目光扫到一副等着看戏表情的知焉,灵光一闪,兴奋地说起来,“我知道了,电影上不是总有那样的桥段,自己在乎的亲友被绑架了,因为担心亲友的安危,故意装作不在乎,让绑架的人放松警惕,拖延时间想办法救回亲友,运气好一点,或许会觉得,这个肉票不值钱,没必要为她冒更大的风险,索性直接放了……”
陆大志拎着长蛇的手已经探入囚着苏爽的铁笼,听到苏爽这番话,顿住:“所以你认为?”
苏爽回答:“志哥明明掌握主动权,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在被动位置上,打乱程宇莲的节奏,夺回主动权!”
陆大志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好有奖,说错加罚!”他实在受够了流浪狗一样的生活,迫切的需要改变,找苏爽报仇是一定的,但现在她的人就在他手里,想怎么折腾还不是随他,关键是要钱,要钱、要很多的钱!
听到“罚”字,苏爽明显打个冷战,但危险就在眼前,不说马上就得遭罪,于是她咬牙撑着讲出来:“给程宇莲点厉害瞧瞧,让她知道,志哥不是好糊弄的。”
陆大志虽然觉得程宇莲的说法很有可信度,可看看苏爽,都这副德性了,应该不会再骗他,而且自己只在新闻和网络上见过程宇莲,相对而言,肯定是和程宇莲私下结识五六年的苏爽更了解她的脾性,或可一试:“哦?那你说说,程宇莲喜欢看什么样的‘厉害’呢?”
苏爽看也不看,拿手一指知焉大概位置,果断道:“这死丫头浑身上下净是些和正常人不同的地方,志哥可以先割她一只耳朵送给程宇莲,她耳廓缺损,程宇莲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只要程宇莲明白志哥你动真格的了,她就不敢再吊着你了。”
陆大志就站在椅子边,视线还停留在苏爽脸上,伸出空闲着的那只手,一把揪住知焉稀疏蓬乱的黄毛,把知焉拽过来一些,这才扭头转向知焉,发现她的耳垂就像被动物咬掉一样,缺损还不算,边缘还疙疙瘩瘩的,要多丑就有多丑。
谢奶奶曾经念叨:“总听人说,耳朵大的人有福,看那些佛像的耳朵,都能垂下来一截,再看看那个要账的耳朵,别说大点儿,连个正常的都比不上。”
谢南城直接回答:“在生辰八字都可以人工选择的年代,找个整形专家给做个漂亮耳朵,还不跟请大厨炒盘小菜一样简单,回头奶奶去浏览一下耳朵的图片,找一个满意的给我,等知焉再大一点,我就按照奶奶的要求,给她整一对儿‘有福气’的耳朵。”
当时程宇莲就在旁边,肯定会知焉的耳朵印象格外深刻。
检查完知焉的耳朵,陆大志又开始嘎嘎地笑,脸上横肉颤啊颤:“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老子也狠,可针对的都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人,或者有关系的仇人,你苏爽呢?出卖自己的亲骨肉,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要不是百分百确认这野种是你亲自下出来的,老子肯定会怀疑她是你为了糊弄谢家祖孙偷来的。”
苏爽冷笑:“我要真去偷孩子,怎么也偷个漂亮的小男孩回来,那样谢家的死老太婆就不会像这样处处针对我,只要让那死老太婆如愿抱上大曾孙,就算南城还在犹豫,那死老太婆也会为了摘掉大曾孙‘私生子’的帽子,逼着南城和我结婚。”
陆大志面色一沉,意味深长:“看来你对那个小白脸果然是真爱呀!”
苏爽眼皮颤颤,接着又说:“假如我成了瑞福安老板娘,志哥别说想要一千万,就是一个亿,我也拿得出。”越说越来气,愤恨的目光转向知焉,“都是因为这不争气的废物点心丑八怪,毁了我的人生。”咬牙切齿,“为了生这死丫头,我差点没了命,还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结果她却把我害得这么惨,本来可以偿还亏欠志哥的,也因为这个死丫头变得那么难,别说割她一只耳朵,就是卸她整条腿也还不上她欠我的。”
陆大志沉默地听完,沉寂片刻后,爆笑出声——好像听到多稀罕的笑话,前仰后合拍大腿,另外那只手上的长蛇更是被他掐得不再扭身挣扎,变得直挺挺的了。
笑够了,陆大志拿袖子一擦喷出来的口水:“我说苏爽,你这唯我独尊的自私劲儿,老子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