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是有意试探,李耀祖眼珠一转声音提高八度,“田公子,老夫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老夫赏识你,觉得你是不可多得人才,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言谈举止颇为不俗,早就有结交你之心,怎奈碍于九王爷的隔在中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那么李大人现在是否已经确定咱们之间不再隔着南宫泽?”
李耀祖哈哈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杜先生已经和老夫说的清清楚楚,常言说的好,和朋友的朋友不一定能成朋友,但是和仇人的仇人却可以结为朋友……”
“呵呵,大人,这话也可以说成和仇人的仇人可以结为联盟。”洛秋一语中的。
李耀祖也不否认,“不管怎么说,老夫赏识你,咱们是朋友也好,是联盟也罢,总之,老夫诚心和你携手共谋大事。”
洛秋直视着李耀祖,微微一笑,“大人,在下实在不明白,你是朝中重臣,又为何和南宫泽有过节,还是你跟皇族有过节?”
李耀祖没料到洛秋会问的这么直白,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投向杜义,杜义索性待李耀祖回答了洛秋这个问题,“田公子,事不说明白不能显示诚意,此事也不难回答,大人虽是朝中重臣,可是九王爷却不信任大人,在皇上面前屡次中伤大人,还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大人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人就是再大度也不能这样一味的忍下去,所以,大人为证自己的清白,也只能跟九王爷打对台戏,在下这么说,田公子可能理解?”
“理解,理解,看来我们还真的可以成为同盟。”
杜义满意的点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问但却在犹豫。洛秋见杜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明白他要说什么,心中一阵冷笑,嘴上却说道:“杜先生是不是有话想问在下?”
“呵呵……”杜义尴尬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既然我们已结为同盟那么我们就要绝对的信任田公子,那些问题不问也罢。”
“别……”洛秋一摆手,“话说不透就会有猜疑,杜先生,我们之间要是有了猜忌,劲还能往一块使吗?”
“这……”杜义故作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洛秋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茶水凉到八分烫,这茶的色泽香味才能完全的显露出来,可这话不能说八分透,既然杜先生张不开这个口,那么洛秋就姑且猜上一猜。”
洛秋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李耀祖和杜义后微微一笑,“杜先生想问的想必就是李大人想问的,二位是不是想问我跟南宫泽之间到底有何冤仇?”
“哈哈哈,田公子果然聪明绝顶,的确,这话正是大人和杜某想问的,但是请田公子放心,我们不是不信任你,只不过是好奇而已,要是田公子不愿说,我们也不强求,你看可好?”
“少来这欲擒故纵!”洛秋暗道,“我要是不说出来你们岂会信任我,哼,就算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一定百分百的跟我掏心掏肺。”
想是这么想,但洛秋并未表露出来,装作一脸的愤恨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跟南宫泽并未直接的仇怨,确切的说他跟我喜欢的女人有着血海深仇!”
“你喜欢的女人?”李耀祖跟杜义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料到这里面会牵扯出什么女人,更没料到田洛秋自己竟然跟南宫泽没有直接的仇恨。一时间两人的内心都波动起来,不知道田洛秋接下来的话是否更加出乎意料。
洛秋没理会两人的诧异,目光便的深邃起来,像是想入了回忆当中,“此事说来话长,大约六年前,我随父母来京城准备投靠远亲学着做点小生意,谁知远亲家道中落,帮不上我们半点忙,父母失望之余只能带我回乡,谁知路上竟救得一位身受重伤的小姑娘,一路求医问药的终于返回家中,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小姑娘一天天好起来,这让我们感到很是欣慰。”
洛秋顿了顿,用余光看了一下李耀祖和杜义的表情,果然他们听到六年前,听到小姑娘脸上立刻变得不自然,频频交换目光,像是勾起了他们心中的往事。
“可是……”洛秋脸上布满了伤心之色,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大夫却说,即便是她活了下来也会很虚弱,因为她的伤太重,难保有一天不会旧疾复发,到那时,恐怕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
“虽然大夫这样说,但是我们仍然觉得有希望,而且她的求生意念也确实给了我们希望。一两个月过去了,她虽然身子慢慢好起来,但却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哀伤。我娘不止一次的叹息,这样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是何人下此毒手,让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变得病病歪歪,并且如此神伤。”
“小姑娘对我们心存感激,终于告诉了我们她的身世和遭遇,原来她叫麦穗儿,是朝中言官麦鸿儒的女儿……”
“麦鸿儒?”李耀祖惊叫一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刚才有所怀疑,但是听洛秋亲口说出了这个名字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杜义唯恐李耀祖的惊呼让洛秋联系到什么,连忙用眼神制止住了他。示意李耀祖安下心来听洛秋的后话。
谁知李耀祖的惊呼已经引起了洛秋的察觉,洛秋先是诧异的看了李耀祖一眼,接着恍然大悟的说道:“李大人想必认识麦鸿儒吧?你们同殿为臣,怎会不识?想必李大人也听说过麦鸿儒的冤案吧?也知道麦家被血洗的事情吧?”
李耀祖支支吾吾的点点头,“啊,嗯,听说过,听说过,麦大人,唉,可惜了……”
“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还是说说麦穗儿吧,麦穗儿哀求我爹娘求他们务必带她回京城一趟,她要去找父亲,找南宫泽,她说,南宫泽在查办她父亲的案子,只要找到南宫泽就有伸冤的希望,就有抓住血洗她满门的凶手的希望。”
“父母经不住麦穗儿的哀求终于答应带她回京,谁知刚踏入京城竟听到了麦鸿儒要被斩首示众的消息,而麦穗儿也亲眼见到了他父亲人头落地的一幕,她经受不住打击昏死了过去。后来,我们在一家小客栈里安顿了下来,一面照料麦穗儿,一面打听消息,也终于知道了,南宫泽历时三个月竟没有为麦鸿儒洗冤平反。”
“三个月只换来了麦鸿儒的人头落地,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样的朝廷,这是什么样的皇上,麦穗儿彻底绝望了,她不再想着去找南宫泽,她知道,就算找到他也没用,如果他尽心尽力的话,麦鸿儒怎会惨死?在麦穗儿心里还认为,或许血洗麦府就是南宫泽的主意,说不定她爹的事就是南宫泽设下的圈套,也许就是因为麦鸿儒敢于直谏而触怒了南宫润触怒了南宫泽,所以才会发生一连串的事……”
洛秋双眼泛起了泪花,他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而李耀祖和杜义听着洛秋的话反而渐渐放松了下来,继而表现出惋惜和愤愤不平的说道:“唉,没想到是这样,难道真的是南宫泽设下的圈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九王爷还真是深藏不露,杀人不见血啊……”
“哼,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回三个月了还没找到任何有利于麦鸿儒的证据,以他的身份地位找什么找不到?他分明就是有意推脱,表面上像是真心真意的维护麦鸿儒,尽心尽力的替他翻案,实际上呢,只是做足表面功夫而已!”
“那后来呢?”李耀祖虽然放松下来,但是仍不免有些心虚。
“后来?我们在京城待了大概一个月,待麦穗儿好些了就赶紧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爹娘是怕万一麦穗儿的猜测都是真的,万一让南宫泽知道麦穗儿还活着那么她就会有危险,所以我们不敢久留。”
“回到家中后,我们就劝说麦穗儿,就算报仇也要养好身体,麦穗儿也知道自己不能死,死了就没人替他爹娘,替整个麦家报仇了。可是她一个弱女子还浑身是旧伤如何报仇?不瞒你们说,我在见到麦穗儿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我不忍心看着她终日因不能报仇而日渐憔悴。”
“可是我那时只是一个有些蛮力的半大小伙子而已,没武功没学识,就算想替她报仇也无计可施。我为自己的无能而终日懊恼,思前想后我做了一个决定,于是我跟爹娘商量,说家中多了一个人全靠种庄稼难以维持生计,不如我出去学门手艺。爹娘虽然舍不得我,但也考虑到家里的情况就答应了我。”
“其实我是骗我爹娘的,我出去的目的虽说是拜师学艺,但我想学的不是糊口的手艺,而是能杀人的手艺,我要替麦穗儿报仇就必须学得一身的武艺。”
洛秋眼中的泪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目光,这眼神让人看了都不寒而栗。杀人目光一闪而过,洛秋突然笑了起来,“呵呵,想什么来什么,我这出去误打误撞的还真找到了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