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城主府,议事厅。
当尘封已久的大门被一双粗壮的手臂推开,一个又一个人洛阳的权贵便开始走入这座似乎被废弃了很久的大厅里。
他们坐入已经可以心照不宣的位置上,看着坐在主人位置的中年男子,等待着他的发言。
这个中年男子的对面,有着三个头发皆已斑白,却让人感觉甚是不凡的老者。
“昊族长,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族议的内容了,何必再遮遮掩掩,不如开门见山,爽开一点。”
三个老者中,坐在最左边的老者身材相对魁梧,脸上和臂膀都格外粗壮。
见得大厅气氛沉寂了下去,他率先开口说道。
“南宫战长老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诸位,既然连堂堂的洛阳城二长老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族长的也只好长话短说,直接进入族议的第一个议题了。
第一个议题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我的孩子见见各位,也让各位来见见我这个不成材的犬子!”
不失礼貌的朝着在座的各位男女老少笑了一笑,南宫昊娓娓的开口道。
说完后,他又看向议事厅的门口处,喊道:“天儿,还出现身,见见各位叔叔,长老,跟他们问个好!”
洪亮的喊声转瞬即逝,当最后一点余音消失之际,蓝发少年便在红发青年的陪同下,缓缓的走入众人的视线中。
只是不知为何,蓝发少年脸色苍白,看起来显得格外的孱弱,好像是刚害过了什么大病般。
“好文弱的孩子啊,怎么一点都不像昊族长,倒是那个红发青年,我还像在哪里见过来着,好像是五年前最后的那场族会,老李子,你还记得吗。”
“老叶,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啊,再看看,那个红发青年不正是消失了五年的剑心大人吗,就是当年曾名震洛阳的那个天才,记起来没。”
“难怪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剑心大人啊,连昊大人都刮目相看的存在,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啊,眼拙了,让你见笑了。”
......
在剑心陪同南宫天走入议事厅之际,整个议事厅都炸开了锅,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响起了激烈的讨论。
但是这些洛阳权贵所讨论的对象,大多却是作为配角的剑心,而非这个一直以来都十分神秘的洛阳少主。
显然,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剑心的分量还是远远大于南宫天这个少主的。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少主,你赶紧去昊族长那边吧,别让大人等的太久,我就先找个地方坐下了。
记住,要沉住气,在这里的可都是你的长辈,不可对他们失礼。”
无数声音缠绕在两人耳畔,听闻了这些讨论,剑心显然有些尴尬,意识到自己正在抢少主的风头。
赶忙找了无人角落坐了下来的他让南宫天独自走到南宫昊身旁,计划里,本不是这样的。
“父亲。”
在走到父亲的身旁后,南宫天朝着面色严肃的南宫昊行了一记小礼,恭敬的喊道。
这种正式的场合,他还是称呼南宫昊为父亲的。
不过私下里,南宫天更喜欢叫南宫昊阿爸。
因为那样的称呼显得更亲切些,也随和些。
“天儿,在座的各位都是你的叔辈,爷辈,第一次和他们见面,理应介绍介绍自己,好好打声招呼。”
看了一眼面前自己这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南宫昊憨憨的笑了一笑,开口提醒道。
“明白了,父亲。”
对着南宫昊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的南宫天急忙看向那些所谓的“长辈”,微微一笑。
片刻后,他又态度和善的喊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叫南宫天,是族长南宫昊的儿子。
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居住在父亲的城主府里,一直只能听父亲提及各位叔伯的光辉业绩。
如今我十五岁半了,能在这里看见这位叔伯,尤其是作为我洛阳一大支柱的三长老,实在是荣幸啊。”
“少主言重了,我等只是行分内之事罢了,哪来称得上光辉业绩。
真要说光辉业绩,我们所做的又哪里能与你父亲昊大人相比,不过米粒之光罢了,微不足道。”
见得南宫天奉承自己,作为三长老之首,南宫野爷爷的南宫玄也是伪善的笑了一笑,回应道。
“玄长老言之有理,能与昊族长一同治理洛阳,是我们的荣幸,岂有称功一说。”
南宫玄率先表态后,众多权贵也是谄笑连连,迎合道。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洛阳看似平和,实则波涛汹涌。
以南宫昊为首的军界与南宫玄为首的政界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他们之间矛盾也是与日俱增,变得越来越尖锐。
权贵之中,居多者多为墙头草,两边都讨好,一边都不愿意得罪。
若是南宫玄不表态,他们是不敢说什么的。
“好,既然各位都见过天儿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讨论讨论天儿的成人礼之事,如何。”
朝着众人一笑,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南宫昊再度开口道。
他并未因权贵迎风而倒而有所动容,反而显得十分的平和,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虽然南宫昊也明白,或许是自己长期以来的纵容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那,又如何呢。
“昊族长,按照南宫世家自祖上就流传而下的规矩,在族长之子成人礼前三个月的那场族议中,与少主年龄相仿的人可以向他进行挑战,以此来增进同龄人间的友谊,对吧。
如此一来,我倒是觉得族长你直接讨论成人礼之事是不是操之过急了,难道想要违背祖训吗!”
可南宫昊刚说完,南宫玄便高声驳斥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淡,每一个字却是说的极其有力,尽显大长老之威。
“玄长老,这点我当然知道,所以想在有谁要挑战我儿子南宫天的吗,请站出来,站在我的面前!”
面对南宫玄的咄咄逼人,南宫昊也是不甘示弱,吼道。
他的话语如同雄狮之怒吼,霸道无比,震慑的每一个人的心。
在这种愈发紧张的氛围下,无数权贵们纷纷低下了头,装起了死人。
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做出头鸟,也没有人愿意去挑战一个自己什么都不熟悉的敌人。
哪怕那只是个看起来很文弱,甚至是有些病态的孩子。
可他依是南宫昊的孩子,洛阳的少主。
得罪这座城未来的主人,可并非是理智的行为。
“我,南宫泽,南宫战长老之孙,愿意与少主一战,还请昊族长恩准!”
就在这时,坐在人群中的南宫泽突然喊道。
只见他站起了身,直直的走到了议会厅前方,朝着身为族长的南宫昊随意抱了抱拳。
“南宫泽,我知道你是南宫战长老的孙子,但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可别走歪了路。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挑战你的少主吗!”
紧皱着眉,凝视着南宫泽,南宫昊冷冷的说道。
那凛冽的眼里,寒意凌然,好似所看过的一切都会被冰封般,化为碎屑,沉于湖底。
“昊族长,我,我,我......”
被南宫昊这么一问,热血上头的南宫泽如同被狠狠泼了一盘冷水,连说话都吞吞吐吐了起来,脑海里面更是一片空白。
毕竟直视着他的可是剑王后期,打遍北境无敌手的男人啊。
光是直视,便已远超常人,犹如利剑锁喉。
“昊族长,泽儿是我侄子,也是如今洛阳一个小辈,他要挑战少主,就是小辈与小辈间的小打小闹,也是无可厚非的,你说是吧!”
“就是,昊族长,我家泽儿从小就力大无穷,该不会是族长你害怕他伤了少主吧,不然又有什么好拦着的呢,你放心,我会让泽儿注意分寸的!”
就当南宫泽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时,南宫玄与南宫战当即站了出来,纷纷冷嘲热讽了起来。
不过城府极深的南宫玄嘲讽的比较委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南宫战说话就比较刺骨,也比较难听了。
“族长,爷爷和伯伯说的没错,我决定挑战少主,请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他的!”
有了爷爷和干爷爷撑腰,南宫泽说话也硬气了起来,高声喊道。
说完后,他更是紧握拳头,面色凶煞的盯着南宫天看,仿佛要用眼神把这个曾羞辱过自己的人吃掉般。
“可以。”
望着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南宫玄与南宫战,南宫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轻声回答道,答应了挑战一事。
显然众人还未明白,他所担心的并非自己的孩子,而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宫泽啊。
随着杀意出现在眼中,等待许久的南宫泽抡起了拳头,迫不及待的朝南宫天猛扑而去,发起了雷霆之势。
碰!
惊天的巨响在议事厅中炸裂而出,无形的气波随之席卷而来,惊的无数权贵们心都悬了起来。
这些权贵是知道这条族规的,也知道长老之子与族长之子也许会有一战。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战刚开始就来势如此汹汹,如同见面的仇敌,斗的不留余力。
待到尘埃落定,众人更是看到了从未想过的一幕。
孱弱的少主用瘦削的手,直直撼住了人高马大的南宫泽,把他死死摁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直到这时,这些人才明白,看似孱弱的蓝年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弱小,反而实力极其强劲。
这正符合了那句老话,虎父无犬子。
“南宫泽,你这个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和我打,看在这次是族议的份上,我就再饶你一次。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总还是要给让你留点纪念的,免得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看着被摁倒的南宫泽,南宫天无声的笑了起来,那湛蓝如水的眼眸里,泛起了寒光,声音也如冰般寒寂。
说完后,南宫天当即抡起拳头,聚集灵气,重重打在了南宫泽肚子上,痛的一向拓跋的长老之子发出了杀猪般哀嚎,嘴里还吐出血沫,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不知为何,只那次与两只雪蛛缠斗后,南宫天总是感觉心里好似少了什么东西,又好似多了什么东西。
自己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大胆,居然敢打伤我的泽儿,小子,你有种,要是有本事,就接下我的一击啊!”
见到孙子被打成这样,南宫战整个人都暴跳如雷。
怒火上头的他突然聚集了无数源气,朝着正死死压住南宫泽的南宫天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可是生玄境中期强者的强力一击,无论是气势还是压迫感,都比仅有地级强者的南宫泽强上无数倍。
如果说南宫泽的进攻只是一滴平静的流水,那么南宫战掀起的可就是惊涛骇浪了。
碰!
携带的无数源气的拳头被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挡在南宫战面前的南宫昊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握拳的手猛然发力,南宫昊冷冷的开口道:“战长老,这只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也是祖宗留下的规定之一,希望你好好的遵守,看着就行。
可若是你真的想要动手的话,我南宫昊也甘愿奉陪到底。
只是刀剑无情,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后,南宫昊当即把南宫战往后一推,不慌不忙的掏出了极寒魔龙剑,轻轻的抚摸着。
抚摸了片刻,他又猛地把剑朝前一立,立在自己与南宫战中间。
只见蓝色长剑映照着点点幽光,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气,在整个议会厅中显得格外肃杀。
至于沉默的南宫昊,依旧等待着南宫战的回答。
只是坐在议会厅中的权贵,心却是提到了极点。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事态还闹成这样,搞不好今天就要血流议会厅了。
到时候,自己恐怕是也会受到殃及。
洛阳,或许要变天了。
“战弟,还不向族长认罪吗,身为堂堂长老,竟要对少主出手,成何体统,真是丢尽长老府的脸面。
昊族长,你也知道,南宫战这个人,就是喜欢冲动,一旦脾气上来了,会失去理智的,千万别和这种人计较啊,他就是个木鱼脑袋。”
就在事态一触即发之际,沉思了许久的南宫玄终于开口了。
边说,他还边朝脸色不定的南宫战微微摇了摇头。
因为现在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昊族长,是我冲动了,小辈对小辈,我确实不该出手的。
在这里,我向您与少主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之举。”
被南宫玄暗示后,南宫战就算心有不甘,还是朝着南宫昊低下了头,咬紧了嘴唇,一字一句说道。
说完后,他又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被南宫天摁在地上的南宫泽,狠狠的喝道:“泽儿,还不认输,难道你还想继续和少主打,还是嫌我们的脸丢的不够多!”
“少主,我认输。”
见得爷爷都朝身为族长的南宫昊低下了头,南宫泽心里早就已经吓破了胆,流着血的身体更是颤抖了起来。
原本他看南宫天脸色苍白,以为这个家伙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这才热血上头,主动来打头阵,想要在爷爷,伯伯面前表现一番。
可谁知南宫天战斗力一点都没消减,反而实力似乎有所增长,把自己打蒙不说,还给自己的肚子来了一个家伙,那痛的啊。
南宫泽明白,若是要是再打下去,自己恐怕还要继续挨揍,还不如投降,只会丢点脸皮。。
丢脸总好过被打,至少不会痛。
“记住我说的话没,南宫泽,这可没有下次!”
放开了摁住南宫泽的手,南宫天再次开口说道。
在那湛蓝的眼中,有丝杀意一闪而过。
只是南宫泽已经不敢和南宫天对视了,只是点起了头,自然也没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寒光。
“滚吧,要是有下次,你的狗命,我收了。”
将头凑到南宫泽的耳边,南宫天轻语道。
说完后,他满是不屑的朝一旁走去,留下被吓到魂飞魄散的南宫泽,呆滞的看着地上。
见得南宫泽如此,打在孙身,痛在爷心的南宫战急忙走了上去,把受了不小伤的孩子拉到了身旁,轻声安抚了起来。
“昊族长,虽然南宫泽已经落败,但我的孙子南宫野也想与少主比划比划,不知族长意下如何。”
南宫泽的落败让静观着这一切的南宫玄大为恼火,他自感自己轻敌了,小看了南宫昊的孩子。
但虽如此,他并不肯罢休,又开口道。
既然别人的孙子不行,就让自己的孙子上,这样也好为长老府长点脸,夺回那些因南宫泽落败而令自己失去的威信。
“昊族长,我请求与少主一战!”
南宫玄说完之后,坐于座位上的南宫野急忙站了起来,喊道。
一向聪慧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爷爷的意思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了南宫泽的先例,南宫昊也无法拒接,只能叹了一口气,应答道:“可以,南宫野。
不过在座的各位都听好了,这是小辈与小辈之间的切磋,无论输赢,点到为止。
我希望某些做长辈的不要再做出像战长老一样的行为了,这种事,谁要再敢做,就是与我南宫昊为敌,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一定,昊族长。”
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南宫玄只是笑了一笑,回应道。
毕竟战局未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