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觉沼泽…哪里啊…”迪塔又一次抱怨。
“别灰心,既然是个有名字的地点,就不会不好找,应该有某些特点才对。”雪轻安慰道,也是安慰她自己。
“那种名字上都含有危险气息的地方被轻易找到反而…”夜灵想提醒一下。“快来!”迪塔突然兴奋地跑起来。
雪轻也跟了上去:“迪塔能感受到植物的气息,快跟上!”
推开了荆棘,一个地方豁然开朗——一片茂密的草地。周围的奇形怪相的大树将这里围住,阳光投过枝叶一注注洒在草地上。其中一棵体型较大的草正在吸收着阳光并舞动着躯体。
“无风起舞…风决草!”雪轻惊呼。
迪塔笑了笑,准备上前。“等等!”夜灵拦住他,“放心。”迪塔将灵值附着在双脚,绿色的光芒踩在草地上以此防止身体陷入草下的黑泥。
“我的能力最好过这草地了,你们最好别跟过来,看本大人…”
“噗!”黑泥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将迪塔撞飞。一张血盆大口向其冲来!
“…与你们这些庶民的区别!”迪塔并未慌乱,右手袖中伸出一条藤蔓直直刺进黑影的眼睛,并以此为轴点,左手多出一把短剑刺入黑影的身躯。黑影惨叫着上下跳动想将迪塔摔下来,但迪塔借力将无数藤蔓刺入黑影身体,黑影应声倒地。
迪塔从黑影身上跳下,“只是只黑泽豹吗…完全没有成就感呢…”没有在意另外两人的表情迪塔从容走近风决草。
“吼!”黑泽豹突然站起,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向迪塔扑来。
“连装死都不会吗?果然只是个禽兽而已。”迪塔满脸不快,随即黑泽豹被炸成碎块,伤口处长出了无数细小的藤蔓。
“过来吧,安全了。”迪塔向二人招手,夜灵和雪轻才反应过来,向迪塔跑来。
“风决草…”迪塔拔出草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我才是执行官的不二人选,一个人就能成就一个组…”三人都沉浸在完成任务的欢乐中。
“哎?”笑容在空气中凝固,迪塔手中的风决草落在了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那只手。
“啊、啊啊啊…啊!!”看着自己喷血的右手臂,迪塔惊叫起来,面前的树突然扭动起来。
“啊啊啊!”突然的震动让夜灵倒在地上,大树竟从沼泽里站了起来!树藤追寻着迪塔的血迹,将迪塔卷起来,随即有更多的树藤将其围住。
“救我、救我啊!”迪塔大叫着,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忘了断手的疼痛。
夜灵抽出黑渊,跳跃在一根根的树藤上,但树藤的阻拦让夜灵的速度大幅度受阻。
“雪轻!快帮忙!”夜灵一刀刀砍断树藤,但更多的树藤又袭击而来。
“雪轻?”夜灵回头一看,雪轻正握着风决草跑进森林深处。
“该死!”夜灵紫剑集附着双脚,屈膝下蹲,灵值聚集到达临界点,一个跳跃冲到迪塔面前。
“月下归天!”黑渊发出斩击,但蓝色光芒打在树藤上不痛不痒,被打出的缺口又快速愈合——树藤吸收着混有灵值的迪塔的血液,是其最好的恢复药。
“夜灵,求求你,快救救我…别走…”迪塔被囚禁在树藤的牢房里,脸上占满恐惧,眼泪没完没了地流着。
“我知道!”夜灵不断击退来袭的树藤,没办法使用灵术,就无法逃出,更别提救人。
树藤击穿夜灵的小腿、手臂,鲜血涌出的伤口处又被树藤吸取这血液,忍住这钻心的痛,夜灵单膝跪下,尽力减少被攻击的面积,但树藤还是一波一波地俯冲过来。
“夜灵!夜灵!”迪塔看着被树藤不断刺穿的夜灵,大声地吼着,但夜灵没有回应,意识越来越远,最终倒下,被一群树藤包裹住…
…
…
无限的黑夜里,没有星星。
我走在这样的“路”上。
“你怎么还是孤身一人?”
(继续走,没有回答。)
“这么容易就死了,早知道就换个宿主了。”
(继续走,没有回答。)
“这么年轻,还没有接触过‘光’吧。”
(停下)“光?”好熟悉,是什么呢?
“看,这就是你该得到的东西。”
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发亮。
身体不由自主的动起来。
“好奇怪,明明没有感觉,为什么能感到温暖?”
“跑起来,快、快!”告诉自己要很快,右手已经伸出,光源越来越近。
触摸到了!光里面是…一个女人?
我触摸到她(他?)的长发,却看不到她的脸,只知道她笑(哭?)着。
“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你是…?!”夜灵坐起来,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咳了几声。
“醒了吗?”一个浑厚的男声——坎特罗姆巴正在给篝火里添柴。
夜灵环顾四周,迪塔和雪轻还在睡着。
“迪塔估计是伤痛过大昏厥了,雪轻忙着照顾你们两个,也才睡下。”
“看来,我们是被老师救下了。”夜灵看着手上的戒指说道。
坎特沉默了几秒,“你们被罗曼树藤妖偷袭了,你们差点送命也是正常的…”
“正常?一个小测试就差点杀了我们还叫正常?学生危机关头你们人呢?!”夜灵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当你们面临生死时你会将希望托付给援军吗?”
夜灵无法反驳。
“我承认,这种危险灵兽出现在考场是教师组的疏忽,我也因为当时在确认某件事而没来得及救你们…”坎特叹口气,狠狠心,接着说:“你没有以任务为重反而去救个没有战斗力的组员…夜灵,这次检测你不合格。”
“为什么?!”迪塔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那种时候就该像雪轻那样撒腿逃跑吗?这就是你们拉维尔的执行官?”
“没有雪轻以大局为重,你们还会活着?”
“哦,是雪轻找到的你啊,”迪塔笑起来:“看来我们得感谢她。”迪塔感到伤口处一阵剧痛,骂了两声又躺下了。
“是雪轻给你们疗的伤。”坎特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我不怪她,是我们实力不够。”夜灵稍微平复了情绪。“三天时限还不到吧,我和迪塔虽然没什么希望,但不能连累雪轻,我们还得继续走。”
坎特没有说话,眸子里映着火光。一边躺着的雪轻不知什么时候眯开了眼,纠结着愧疚和感动。
第三天正午,三人组按地图上的标记向森林出口走去,但坎特却坚持要护送他们最后一程,毕竟学生负伤他有推不开的责任。
“夜灵,你真的决定当暗灵术师了?”跟在身后的坎特突然开口。
“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更要变强。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
“轰隆隆!!!”大地又突然震颤起来,前方的道路与树木一起随着震动陷了下去,无数的枝叶断裂声像火药般蹦出,四人前面的大地变成了悬崖!
“怎么回事!!”
紧接着数以万计的树藤从悬崖下伸出,遮天蔽日。
“罗曼…树妖王!”坎特罗姆巴一时失神,“快跑!”
警告声未落下,夜灵三人就被树藤围裹住。
后方一个大火球冲过来,将三人后方打出一个小洞,夜灵回头,坎特正摆出施术的手势:“快走!对这东西用灵术没用!”说完又放出一个火球。
“嗤!”夜灵咬咬牙,将互相搀扶着的迪塔和雪轻推出洞,正要跟上,便听见身后一声闷哼,转头一看!果然是树妖王将坎特罗姆巴卷了起来。
“老师!”
“快走,别管我!”
夜灵不管坎特的吼叫,抽出黑渊跳上去来到坎特身旁。
“快给我滚下去,没听到吗!”
“我只不过在做我想做的事,跟你毫无关系!”夜灵将缠绕着坎特的树藤砍断。“况且我还指望你保我做执行官呢。”夜灵调侃一下,将紫剑集聚集到黑渊剑刃上,紫色的气体顿时变成黑色。
“虽然不是纯粹的火…”夜灵将附着在剑刃上的黑炎甩出——
“离原花火!”黑色火球重重砸在树妖身上并爆炸,形成紫色烟火,罗曼树妖王冒着浓浓紫烟,缓缓跌下悬崖。
看着几十米下张着巨口的树妖王不断喘息一边还吐出紫烟,夜灵诧异这东西顽强生命力的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够侥幸活下来。
“很好,夜灵。”一向古板的坎特也罕见地露出笑容:“这样距离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执行官就只差一步了。”
“哪一步?”夜灵知道自己抓住了希望。
“你的死亡。”坎特罗姆巴的脸上收回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呃?”夜灵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处在跌向崖底的半空中,底下未死透的树妖王正张着树藤组合的大嘴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为什…”卡呜一声,树妖王将夜灵吞入腹中。
“老…师…师…”不知何时,迪塔和雪轻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充满着疑惑和恐惧看着坎特。
“他是暗灵术师,不解决他,我们以后都得死。”坎特走向二人:“拉维尔学院学生夜灵在旧日森林因遭灵兽袭击不幸身亡…懂了吗?”
坎特罗姆巴不顾二人脸上的表情向森林出口走去,见二人没有动静便回头吼:“想活命就…!!”
坎特罗姆巴也停止了动作——他的瞳孔中映着一个全身黑火的“怪物”,其中一只眼睛里泛着火焰。
“夜…”还没说完,坎特被一阵热风吹到在地,一只被黑焰附着的右手如钢爪一般扼住他的咽喉,钢爪的主人传来狮子般的低吼:“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师…”
坎特被呛地说不上话来,只有一个劲儿干咳,“怪物”只好松开手站起来。
“你是夜灵对吧?”坎特捂着脖子,已没有开始的恐惧。
“至少现在还是,”夜灵的回答让坎特松了口气,至少“怪物”还保有理智。“回答我的问题!”夜灵加重了语气,黑炎在右手中开始慢慢聚集。
“我说过了,暗灵术师是这片大陆的敌人,所以你必须死!”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夜灵手中的黑焰射向坎特,但坎特不躲也没抵挡,静静地看着夜灵。
“轰!!!”黑焰砸在一面琥珀晶盾上,“快住手!”雪轻朝夜灵喊,她和迪塔已经挡在坎特身前。“你已经被圣灵教会不容了,再杀死拉维尔的老师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迪塔也喊着。
夜灵没有回答,但伸向坎特的右手正不断积攒着黑炎。
“我的妻子死了…”坎特走到雪轻迪塔前面,“父母死了,女儿们死了,我身边活着的都死了…”坎特低沉的声音里,掺和着镇定。
“二十四年前,那个充满歌声、笑声的夜晚…我永远记得,一帮穿黑斗篷的暗灵术师闯进了我的村子我的小屋,轻佻着说:‘做个小实验’,于是我就只剩下自己了…夜灵,你为什么要当暗术师,为什么!”
坎特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注视着夜灵,夕阳染红了他的蓝色瞳孔。
夜灵身上的黑焰聚集在右手变回往日黑渊直剑的模样抵在坎特罗姆巴的脖子上,沉默两秒说:“我恨你,但我更尊敬你。”
说完,夜灵把黑渊收进了戒指,背对夕阳走去,迪塔跟在他后面,雪轻看了看坎特。欲言又止,也跟上去,留下坎特一人默默盯着即将坠下山谷的太阳。
当天夜里,拉维尔学院的校长办公室里站着几个人。
“情况…怎么样?”唯一坐着的校长裴莎丽塔开口。
“执行官资质检测的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与往届差异不大,明日我将把整理好的报告呈送过来。”
“我知道,我说的是夜灵那孩子。”裴莎丽塔显得有些不耐烦。
“作为一个学院学生他无疑是合格的,但作为一名灵术师还完全不够。”
“你是说他的力量还不够?”谋长莫律安发问。
“是不稳定,”坎特纠正谋长的话,“我们需要给他灌输我们的价值观,让他学习普通灵术师的做法,将他牢牢控制在我们的视线里,否则他将跟他父亲一样成为其身边人的‘灾厄之子’。”
“那么依你看,他是否能成为学校的执行官呢?”靠墙而站的离耀说出了自己今晚的第一句话。
“执行官会到各地执行任务,这将加大我们掌控他的难度。”
“那么就让他在学校里活到死?”
“…”
“…”
“…”
众人沉默,许久谋长开口:“让他先在学校生活学习一段时间,我们同时也研究怎么引导他那股力量,如果为我所用最好,若黑渊暴走就干脆交给圣灵教会的人,顺便让他们欠学院一个人情。”
离耀和坎特罗姆巴都没说话,毫无疑问谋长的话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让他成为执行官。”裴莎丽塔的话像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
“可是力量失控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引导他。”裴莎丽塔的眼神中充满着自信和决绝,跟其打多年交道的三人都明白:那是校长对胜利渴望的表情,是对棘手对象的必杀决心。
“会议”结束,坎特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宿舍,而是跑到迪塔的“特别宿舍(皇室学员的特权之一,享用皇族设计师设计并建造的单独宿舍)”。
迪塔打开门,像是知道有人会来,没多问就将坎特请进屋。
“你的手没事吧?”坎特向迪塔断手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长”出了新手,好像迪塔从未断过手一样。
“到这里就不用继续演戏了吧~”迪塔拆下绷带:“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老师。”
“作为他(夜灵)的同伴,保护他,监视他,必要的时候…”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与他友好,反而让我去挑衅他呢?”
“只有患过难的才有可能成为朋友,一上来的示好反而会让人起疑心。”
“不愧是老师,做事滴水不漏。那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毕竟‘伤员’还得继续养伤呢。”迪塔做了个“请”的动作,坎特也起身准备走。
“今晚的谈话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校长,那女人肯定不会允许我的做法。”
“知道啦知道啦~”
“还有,像罗曼树妖王那种棘手的灵兽不要再给我招过来了,听见没!”
“…”
夜深人静,危机的三天终于过去,那么紧接着还有哪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