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觉得大哥危言耸听。
她不怕任何人,遇到谁都不需要心理准备。
“成兰卿。”薛池道。
薛湄:“……”
这天,薛池跟薛湄说起了成兰卿。
成兰卿是个武艺高强的女人,遇到她,最好别嚣张。她不仅仅有本事,还有计谋。
“……成兰卿刚到我大哥身边时,我的人就得到了消息。我的人还知道,是萧明钰的势力暗中帮衬她。
因此,我和萧明钰做了个交易。他明知我是楚国细作,还是要受我威胁。因为他和成兰卿的事,足以毁掉皇帝和梁国对他的信任。”薛池道。
薛湄听了,点点头:“我能猜到。”
薛池又道:“成兰卿这个人,邪门得很。萧靖承对她,到底是有点情谊吧,否则也不会只是关着她……”
薛湄看了眼薛池。
薛池:“你不同意这话?”
“依照成兰卿的聪明,她手里肯定有什么把柄。王爷如果不想永远得不到她口中的秘密,就不敢杀她。”薛湄说,“情谊,我觉得没有。那死直男癌若是开过情窍,就不会那么对我了。”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被甩,薛湄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当时不怎么生气。
但而后越想越恼火,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总之再次见到萧靖承时,一定要揍他一顿出出气。
薛池目光微敛。
薛湄又问他,关于成兰卿的事,他还知道多少。
“……这女人到我大哥身边不过三年,继后张氏就出事,导致张氏母子和当年皇后、太子一样下场。
若不是她暗中出谋划策,大哥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在韶关虚度了将近九年时光。
如此看来,成兰卿野心勃勃,恐怕不是个小小王妃能容纳她的。”薛池道。
薛湄点点头。
她也把自己打听到的,告诉薛池:“当年在西北的时候,成兰卿把成将军的细作出卖给弘吉提,是因为她在战场上见过弘吉提。
弘吉提阴狠、果决,有十五万骑兵。拥有了这些铁骑,可以踏破中原,就像两百年前那样。
故而,成兰卿自己去了匈奴,打算跟弘吉提联合,先破白崖镇。只不过,她到底对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有一丝心软,故而她挑选了父亲和兄弟们回京的时候才动手。
萧靖承在第一次泄密的时候,就暗中进行了排查,怀疑到她头上。他和成老将军配合演戏,让成兰卿上当。
等她去了匈奴,萧靖承将计就计,立马偷袭了匈奴王庭,斩杀弘吉提和他的大将们,重创匈奴。
成兰卿如果活着,她的秘密就有被泄露的一天。白崖镇出了这样大的细作案,别说成家全族不保,就是白崖镇其他将领们,包括萧靖承,也要受到牵连。
为了大家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军功,为了成家上百条人命,老将军带着儿子们,求萧靖承杀成兰卿,伪装成她自尽。
他们到底是动不了手,毕竟自己的亲人,只能求萧靖承。萧靖承答应了,也替成家和白崖镇把成兰卿的秘密隐藏起来。”
薛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薛池微微眯起眼睛。
他没从这番话里寻个破绽,故而问:“萧靖承告诉你的?”
“不是,成湛派人告诉我的。”薛湄笑道,“他怕我和瑞王起罅隙,怕我误会瑞王,所以把成家的往事告诉了我。
要说起来,我特别喜欢军人。就像成家兄弟,个个英勇、热血,脑子都很简单,跟他们打交道不累。”
薛池:“……”
没有成老将军的授意,成湛怎么敢说当年往事?
成家只是在感激薛湄而已,让薛湄放宽心和萧靖承相恋,别顾及成兰卿。
成兰卿舍得父母亲人、全家老小的性命,只为自己的前途,也是好狠一女的。
薛湄觉得,建弘帝的母亲那位很厉害的太后,大概可以跟成兰卿一比。
相比较之下,戚太后都稍微逊色几分。
像成兰卿这种女人,才是合格的政治家。戚太后看似冷酷,其实把儿子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即将要和成兰卿见面了,薛湄说不上有什么激动的。
能见到活着的成兰卿,倒是让她有点期盼。
“她是小郡王的心上人。小王爷念叨了她一辈子。她现在跟了你大哥,小王爷仍是没机会。好惨一男的,是不是?”薛湄提到萧明钰,语气就很轻松。
在她心里,小王爷简直就是一逗比,可爱得不行。
“求而不得就很惨?”薛池淡淡反问。
“不惨?”
“当然不。心里住一个人,就像种下了一片花海。想起她的时候,或风和日丽,或狂风骤雨,都是很热闹的。”薛池道。
“热闹?”
“对,要不然心头一片寂静,那才寂寞。”薛池说。
薛湄:“大哥,你把暗恋说得这样超凡脱俗,也是很厉害。”
薛池:“……”
然后,他听到薛湄又问他,“你暗恋谁?不会是我吧?”
薛池心口一紧。
薛湄继续道:“别爱我,没结果!”
薛池:“……让我消停一会儿。你和萧明钰混久了,有点像他了,话很多且无聊。”
薛湄:“……”
刚刚还暗示你在苦苦暗恋我,这会儿就嫌弃我话多。
男人真是太善变了。
哪怕被嫌弃嘴碎,该说话的时候也不能装傻,这是薛湄的人生准则。
如果她觉得薛池是在说她,那么她一定要表明立场,告诉他这件事的后果,以免他越陷越深。
如果猜错了,无非就是尴尬一下——薛湄天生脸皮厚,有什么可尴尬的?她根本不在乎的。
去大皇子府做客那日,是冬月里难得晴朗好日子。阳光筛过树梢,落下斑驳光影,几只雀儿在庭院觅食,叽叽咋咋,很是热闹。
薛湄穿了件月白色素面绸缎襜褕,外面罩了件小羊皮里衬、银白色绸缎表面的风氅,暖和而低调。
一圈毛茸茸的领子,衬托着她小脸。
薛池觉得她白。
薛湄是那种夺人眼球的白,头发乌黑、眉毛、睫毛比旁人更显得黢黑,眼珠子也黑,对比之下越发觉得她肤白胜雪。
皓腕微抬间,竟有烈烈风华。
这不是他的错觉,她就是变漂亮了。细微处的改变,叫人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然而组合在一起,整个人都透出绮靡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