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愿意承认,夏子候说地都有道理,也是因为自己,陈瑶才死在阴谋诡计手中。
太过自负到目空一切,所以才被人有机可乘。如果是夏子候,肯定不会让威胁的幼苗萌芽,也是因为自己的过失狂妄,也是想用陈瑶逼出这些牛鬼蛇神,想要看看是谁这般胆敢谋逆帝君,也是因为这般地自负,陈瑶才永远消失在自己的身前,用了千年的时间都无法去弥补。
亡羊补牢,的确是为时已晚。
春秋大帝望着风雪退去后的城门,眯了眯眼。
“规则的塑定者并非最强大之物,只是一个媒介?”
这个信息却来地有些突然。
春秋大帝从古至今的认知都是将这位天地之间的规则塑定者当作最为强大的敌人。
千年来的重心都放在了天道的身上,也想尽一切办法朝着那个方向靠拢,为地就是能够复活陈瑶。但如今夏子候的言下之意却让自己死心,那个妖物说的话难道有问题?春秋大帝眯起双眼,随后转头看了眼依旧双眼紧闭的夏离。只可惜醒来之后,他的记忆只会停留下入皇城之前,那一段父子相遇的记忆一定会让夏子候抹去。
令春秋大帝不解的是,为何与他这般强大的夏子候行事都要这般谨慎。
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得以成长?
绝无可能。
春秋大帝摇了摇头,像他这般强大的人给予夏离的必定是很多很多,二十余岁的天地之境,说起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如果在他父亲的指引下,他必定能够成长地更快。但为何,为何他会放任自流。
“有人不想让这小子成长起来。”,春秋大帝眯了眯眼。“而夏子候为了一个平衡,才会被迫这样,除非生死边缘,否则他不会干预这个小子的任何事情,能够让夏子候都有些畏手畏脚的人,那应该就是规则塑定者创造出来的用来对抗自己的敌人吧。”
“从出生就已经出现了我的敌人了吗?”
突然,春秋大帝阴森大笑,满城的冤魂惊悚地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
这些强大的敌人绝对不会是春秋时的酒囊饭桶那样无用胆小。
突然,春秋大帝皱眉,抬头看着远处空荡的大殿。
“如果,天生注定的敌人伪装成春秋旧人的模样,暗中地注视着我的一切,在我出现变数前不顾一切地将我扼杀?”
“但为什么他们要杀陈瑶,陈瑶对于这些人意味着什么?”
“我的命门?若是这样,陈瑶更不可能会死,一死我就会暴走所有事情都会变地不可收拾。那为什么之后神魂破碎的陈瑶还能与我一见,究竟这些潜伏在暗中的这些怪物想要做些什么?”
春秋大帝的脸色阴森,夏子候是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如今都难以说明白。
唯一能够证明的是,也的确如夏子候所言,春秋之人,都该死了。
除了念恩和长卿,其他人无论是谁,也都该魂归春秋了。
春秋大帝一步跨入大殿,纯金御案上的棋盘开始变地错乱。
春秋大帝将屠龙局上的白子全部拿走,突然黑云再次翻滚起来,低头时,春秋大帝已经消失在了幽都皇城上。
杀人这件事,又有谁比春秋大帝做地更为娴熟?
没有一个人手中沾染的鲜血会比春秋大帝还要多。
千年来,春秋大帝杀的人应以万字作为计量单位,即便是十国那位战神虐杀俘虏数十万也不如春秋大帝来地可怕。
潜伏了千年的棋子,春秋大帝都知道有谁,也都知道谁转世,谁又在哪里。
除了西楚王和燕雀王外,其他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转世再生,这便已经是说明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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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王府。
常年闭门不开的乾王府依旧安静地让人诡异。
梧桐苑中的那一位女子依旧脸色苍白地望着窗外,那她日夜思念的女儿如今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罕有地是,今日乾王脸色无比沉重,总有一股萦绕不去的阴霾笼罩在心间。
更替千年后,闭门不出,每日提心吊胆地活下去就是为了避开这位帝君。
也没有人知道何时这位曾经仁慈的大帝会举起沾染满手血腥的长剑一剑将自己的头颅斩落。
没有人敢于直面挑衅这位千古帝君,所有的阴谋都是在暗处有条不紊,小心翼翼地进行。
所有的计划都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小心推算才能进行下去。
但抛开所有来说,他是逆贼,谋逆之臣,无论放在春秋或是现世,他应该被千刀万剐,处以极刑。谋害皇后,夺取皇权,逼得帝君吊死在太安大殿上。
他有些心神不宁,今日,没来由地就开始有些害怕。
“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乾王的相貌有些阴沉,却是说不出为何会变成这样。先是有一位白发的布衣老人将他们这些转世仙人清洗了一大半,除了当初春秋的某些重臣亲王,其他跟着站队想要谋求富贵的小鱼都彻底死在那位老人的手中。躲藏在背后的人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救。天底下便是有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谁敢出手,谁就去一起和这些小鱼回去春秋。无论如今是春秋或是别个朝代,只要春秋大帝一日不死,他们就是罪臣。春秋大帝已经有所动作了。无论这些人是否是大帝的棋子,他们也都要应该做足准备了。
千年前压在他们心头的巨石至今还无法落地,这就是他们需要反抗的理由。
乾王摇了摇头,站在院前看了一眼梧桐苑那位脸色苍白的女儿,从冷笑到沉默再至叹息,他也无法说明白这是什么情感。
乾王决定去找他,找他要个准信,要个安心。
谁都说不明白春秋大帝何时会出城,所以一切都要赶在危机发生前准备妥当。
乾王推开了大门,低头跨脚走出常年封闭的乾王府时,那跨出的脚步突然停格在了半空之中。
乾王抬起头来,刹那,脸色便是变地苍白起来。
千年之后,终于迎来了乾王最为胆寒的那一位帝君。
一身全黑的龙袍刺绣着九爪金龙,千古帝威在无形间散发出来。
“乾王。”
春秋大帝抬起头来,脸色阴冷。
乾王苍白的脸色上双眼变地惊慌,那缩在袖子中的双手颤抖万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这一次,也再没有人敢出手救他。
乾王看了春秋大帝一眼,一眼便好似看到了怒号的汪洋大海,乾王的双膝重重地砸落在王府前的门槛上,头颅深深地埋在地上。
“罪臣参见陛下。”乾王的声音颤抖。
等待他的却再也不是千年前的平身二字。
还未来得及磕头,乾王的身躯已经撞落在正殿的墙壁上,一道凶悍的气机冲击着乾王的胸膛,不过短短瞬间,乾王呕出一滩鲜血,但冲突不止的身形还没有停歇,一路顺着正殿撞开过去,直到后背砸落在梧桐苑前的小桥才停住了身形。
春秋大帝冷冷地望了眼脸色惨白的乾王,缓缓走入了乾王府中。
一路走来,春秋大帝发现王府之中的建筑还是依旧以春秋时江南一派的婉约风格为主。
春秋大帝脸色嘲讽:“这么念旧怎么还会对朕起谋逆之心?”
春秋大帝走到梧桐苑前的小桥,抬头看了苑里一眼。
里面有一个漂亮却又无比憔悴的女子,失魂落魄,即便王府中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理会,她的双眼没有焦距。
“那个就是你的女儿,和龙族亲王相恋的那位吧。”
春秋大帝低头看了神色萎靡的乾王。
乾王心神一颤,抬起头,双眼有些难以相信。
龙族亲王?那条畜生在真龙一脉之中是王族的血脉?!
“可惜了,你这个废物一直都没有什么眼光,千年前自以为是,要了江南一带的封地,将江南女子的婉约学得狗屁不通,欲盖弥彰,徒增笑柄。”
“废物。”
春秋大帝抬起一脚,一脚踢在乾王的胸膛上。
这一脚没能让乾王流血却让乾王的身体已经变地飘渺。
“告诉本帝,躲在你身后的那个主谋是谁,以你的脾性没人怂恿,你断然不敢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乾王的神智有些恍惚,双眼看着春秋大帝都有些模糊。
乾王站起身来,摇了摇脑袋,笑着说:“果然是最令人害怕的春秋大帝,千年后一见你,连最起码的从容都无法做到,周子冥,你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可怕地即便不在身边,都能感受到你的这股威压,所以你这个人真的要死,你死了,我们才能活地真正的安稳平静。”
“可惜你这个废物不能活着,活着对你来说是件奢侈的事。”
春秋大帝张手一握,五指锁住乾王的咽喉。
“本帝最后问你一次,你说不说?”
“说不说都是死,还不如让你难受一些。”
“只可惜没能让你和陈瑶团聚。”
乾王脸色突然变地狰狞,血水流出,但却是笑地猖狂狰狞。
“那你就去死好了。”
春秋大帝五指一张,鲜血从指缝中滑落。
“一切都会在这个世界终结,你也会随着这个时代终结。”
临死前的乾王,笑意阴冷地望着春秋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