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送我,只是在我临出房门的时候塞给了我一部手机一张银行卡,我没有在问他那些事情了,我知道很快我可能就不是我了,我很快什么都会知道了。
所以他们由着我来,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总是那么容易满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行也怜。
我打车,当师傅问我去哪里的时候我忽然语塞了,我要去哪里呢?
“平原中学”
“你是学生?”
我点头然后看着外面的风景,司机可能觉得我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索性不在搭话,专心的开车了。
很快我就到了学校门口,正直晚放学,已经入秋了,晚间的风吹得有些凉,我裹了裹外套,在门口徘徊了几次,后来我觉得在门口等他不是一个明智的措施,因为我们还有着一个禁忌的外在身份。
于是我在门口等待两份炒面打包带回了家,到了楼下我想起来我并没有钥匙,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我有些扫兴,在楼下踢踢石子,发发呆,看着昏黄的天空渐渐泛蓝在变得湛蓝,湛蓝又变成了幽蓝,老楼附近都是些不知名的树,被秋染黄的叶子随着风簌簌卷起。
我看了时间已经5::50了,他还没有回来,就算他在喜欢拖堂,也该下课了,难道是被什么人叫走了,或者他已经搬回自己家不租在这里了?
天彻底的暗了下来,巷子里的老灯亮了起来,白色的光照着路面,一派离人晚归的样子,我这个离人已经在落叶的时候找到了回家的路,他站在原点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有些懊恼,坐在台阶上好像是被遗弃了的娃娃,可我终究是没有打电话给他,我想给他惊喜,我觉得他一定还在这里,一种笃定。
月亮已经爬上了天边,我看了手机8点了,我走到巷子那里,万家灯火隐隐约约的照亮了巷子,我终于看到有人影正在向我走来,那身影我太熟悉了,没有以为他会惊喜的样子。
他只是走到我的面前牵了我的手:“冷吗?”
“还好”我回道,他好像不诧异我已经回来了。
“饿吗?”他又问。
“我买了炒面,不过应该冷了”
他拎起我放在台阶上的袋子,牵着我的手:“走吧,回家”
我虽然觉得他好像瞒了我什么,只要不影响感情,他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当然我为什么能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问我,我们很默契的避开了那些话题,抓不到边的东西,不如安下心过踏实的日子。
他开了门拎着冷掉的炒面进了厨房:“明天去学校吗?”
“当然”我坐在椅子上透过窗外看着黑暗中零星微火的城市。
“习题我放在你的桌子上了,吃过饭就把那个写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厨房的叮当中。
我抿嘴偷笑,假装没听见:“很饿,快点”
他从厨房出来端着那两份重新热过的炒面。
啊,好嫌弃它的卖相啊”我抱怨道。
“嗯,明知卖相不好,那是谁买来的呢?”
“我刚刚买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反驳。
“我怎么知道小馋猪跑回来了”
“你说我是小猪,好,你一定会被吃穷”
“好啊”我以为他会和我开什么玩笑,他只是淡淡一句好啊,我觉得有些怪异。
“咦,怎么话这么少?”
“我觉得很不真实”他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给自己打了圆场。
“我没想到你也会没有安全感啊”他既然用自嘲解趣,那我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谁让你就像追风少女”
“那又怎样”
“我追得到女孩,但怎么能追得到风呢?”
“你这话颇有深意啊”
“吃吧,两个月的作业纹丝不动的堆积在那呢”
“不是吧,你不是也不在学校两个月?”
“我一直都在学校啊”
“嗯,那我觉得墓里的那个叫潘彬的年轻人很帅,年轻有为,他身上有着过往沉积出来的沧桑,又善于那些奇门遁甲,又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那看来我该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了,我还是喜欢那个叫潘彬的年轻人,下次见带他一定要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很快就有妻子了”
“真的啊,那那个女生是谁?我考虑要不要挖墙脚”
“一个小谗猪”
“哼,馋就馋,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可是我现在的年龄不够吧”
“你想不想去俄罗斯过年?”他问。
“可以吗?可是我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想带我去见曹叔和安娜阿姨,可我毕竟容貌大变,我还是有些担忧。
“我作证你只是整容了,我这个毛脚女婿该上门拜访拜访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去见一见伯父伯母”
“我的父母嘛就在这座城市,想见倒是方便,你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去的”
“我在筹备筹备,要不还是放在过年吧”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我看上去会不会太年轻,到时候要是你爸妈问起我是做什么的怎么办?”
“那就年后成了媳妇再去”
“不正经”
“我以为很正经了,我们可是奔着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我再问他有什么安排的时候,他便守口如瓶,说是让我感受说走就走的旅行,他来幕后谋划就好,我倒是很乐意做一个享受惊喜的人,像甜蜜的小姑娘。
他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甜蜜了,他收了碗筷:“你的课本在召唤你”
“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一个喋喋不休催促女儿的老妈子吗?”
“So,mydear,Pleasegotofinishyouhomework”他用的还是家长的口吻。
我有些啼笑皆非回道:“Allright,mom”
我回到那个房间,诸多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当我打开台灯后,我发现桌面上的课本作业摆放整齐,我翻开课本密密麻麻的笔记,翻开试卷9,10,11月的卷子被按照时间整理好放在文件袋里,根本没有他说的什么堆积成山的作业。
也是,如果一个学生2个多月都不在学校露面估计早就被开除了,还有司徒君2个多月不在学校出现恐怕他也视为自动离职了,应该是有人顶替了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之前去了沙漠一样,这种被顶替的感觉还是蛮恐怖的,就像是克隆人如果有心就会彻底取代了本体。
我翻了翻那个陌生人做的笔记,这笔迹模仿的挺到位的,还有这数学成绩倒是像我抱回家的分数。
我翻翻整整,眼皮越来越沉,昏黄的灯光像母亲,我自从从那个黑暗的地方上来后,就好像经常有种睡不够的感觉,可能生长就像孩子的成长总是在睡梦中一样,我定了3点的闹铃,然后在那样朦胧的灯光下接受了瞌睡虫的召唤睡去。
第二天清晨,我在一阵早餐的诱人香味中醒来,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忽然想起昨天定的闹铃,怎么会没响,我爬起来一看时间已经7点了,这次死了,5分钟洗漱,5分钟路程,20分钟也写不完5张卷子。
我心定了,先补偏文的,理科复杂到时候再说,数学最后反正是司徒。
当我趴在桌子上时,我那擅长的英文,语文已经被人洋洋洒洒的补完了,这笔迹一看就不像之前的人,太不专业,完全不像我的笔迹,倒像是司徒的,我再仔细看剩下的什么数理化一片空白,他倒是挺贴心的,知道哪里薄弱攻哪里。
20分钟补两张卷子完全是在逗我,我决定先补大题目,选择填空什么的到班上现抄。
我才补个2大题,门被敲响:“醒了吗?”
“没有”我语气恶劣。
“啊,是在补试卷吧,昨晚周公很迷人吧”
我不回话,哪有脑子思考除化学外的东西。
他见我不回话,房间也没有声音,以为我怎么了,推门进来见我只是疯狂的补作业松了口气:“先出来,吸收营养,在做奋斗少年吧”
“风凉话,转身关门谢谢”
“不和你开玩笑,你擅自出院很多东西跟不上,去吃饭吧,如果课堂上实在熬不住就睡会吧”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司徒老师”
“有我这个家教,课程你能赖掉不成”
我笑,反正班主任都发话了,那我也就没啥意见,吃早饭去了。
然后悠闲的进入学校,司徒那家伙简直丧心病狂,欺骗我的感情,疯狂的催促课代表收作业,我在早自习借来了别人的作业,在班主任监堂下顶风作案,终于下课前完成了三张卷子的量,质我倒是不敢保证,不过本宝怎么说也是留洋回来的人,质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
我没在学校见到幻,我趁着语文老师正在写板书的时候发短信问他在哪里,我自己的号码到是记不清,司徒,幻,小新的号码,我倒是记得滚瓜烂熟。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回复两个字:南极。
我收了手机戳了前面的同学小声的问:“你知道旁边的这个人怎么还不来吗?”
“他不是两个月前出车祸退学了吗?”
“是这样啊”果然他们还在运行,还在行走,只是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的任务,我意外的觉得有些失落,当我回神我发现我一定病态了,平淡的生活正在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