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就是这么个家伙?”陆谨不屑地轻嗤。
王德柱原本因为应付洛倾雪已经耗尽体力,此刻正蜷缩在墙角,闻言更是身子颤抖着,抬起头来,那人却面生得很,“你,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呵呵,就这智商。”陆谨斜睨着仍旧淡淡地负手而立的男子,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若非熟悉他的人绝对发现不了此刻他周身散发的戾气,“还不动手。”
陆谨瘪瘪嘴,抬手一道劲气将王德柱钳制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拇指指肚大小的瓷瓶;他蹲下身与王德柱四目相对着,“洛倾雪不是你能够招惹的,好好地为她办事,不然……呵呵,我们可没她那么仁慈。”
话音尚未落地,他手指微动挑开瓷瓶的木塞,一只约莫小指头大小的黑色虫子从里面爬出来。
“……”王德柱双目大瞪,眼中带着惊恐,看着那朝着自己爬过来的虫子,紧紧地闭着嘴。
“咻,咻咻……”
容末小指微动,两道平缓略带尖利的哨音响起,那只原本还在空中盘旋的飞虫陡然一个俯冲,落到王德柱的鼻尖,透明如纸的双翼不断扇呼着。
“唔,唔,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德柱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洛倾雪,洛倾雪让你们来的?贱人,那个贱人,她不得好……”
“啪……咚!”
感受到背后那两道凌厉如利刃般的视线,不等王德柱将话说完,陆谨直接一个巴掌将人拍飞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那飞虫从始至终都落在王德柱的鼻尖,就算他被拍飞也没有丝毫移动。
王德柱吞了口唾沫,“我,我,我已经是郡主的人了,你们不,不能……”
“咻!”
哨音再次响起,感觉到鼻尖上的飞虫不耐烦地逡巡着,王德柱两只眼睛用力地盯着鼻尖直接对成了斗鸡眼,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抬手想要将飞虫拍下去,可那虫子竟像是生根了般。
“啊,啊……”王德柱不断地挥着手,可他手刚扬起尚未来得及落下,那虫子竟是顺着他的鼻子里爬了进去。
“大侠饶命啊,饶命啊……啊,阿嚏……”
王德柱是真的开始害怕了,如果说洛倾雪是他眼中的恶魔,那面前这两人绝对是赤裸裸的阎王爷啊。
“太吵!”
心惊胆战的王德柱只听见一声寒冷宛若冰霜的嗓音,然后被身前之前在身上点了几下,彻底不能动了。
他嘴唇不断地张张合合着,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手、脚、身子全都动不了了;再看向两人时,眼中尽是害怕和祈求。
“现在知道害怕了?啧啧……”
陆谨见状耸了耸肩,原本还打算再玩玩的,不过侧眼飞快地瞧了眼立在入口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人,一股寒风从背后袭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罢。抬手飞快地点了王德柱身上几处大穴。
原本只是身子无法动弹的王德柱,顿时双目大睁。眼底已然泛起了血丝,死死咬着的唇齿间已经流出的猩红、那蜷缩的身躯,努力想要求饶却无法开口的痛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的难受。
“记住,别想着耍花招;若胆敢有二心,跗骨蚀心蛊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陆谨邪邪一笑,好心地将王德柱敲晕了过去,这才抬起头,“成了,嘿嘿,师兄那个”能不能免了他的西海之行?
“嗯。”
不等他说完,容末轻声应着,面上依旧淡淡的,懒懒的,看似温润平和,对谁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实际却对谁都淡漠疏离,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撩动他的情绪般;抬手空中蓦然多出件碧色的东西,陆谨反射般抬手接住,然后就听见,“林香怜在安县等你。”
陆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垂首看着手中那温润碧绿雕香雪兰的玉哨,心底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报复,这绝对是红果果的报复!
此刻已经回到房间的洛倾雪自然不知,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都被他人瞧在眼底,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偏生那个人,还是她心中努力地想要放下,却怎么都忘不了的那个人。
隔天,清晨。
启明星还在闪烁着光芒,天边悬着一条耀眼的红线。
“小姐,该起身了。”
锦笙端着洗漱用的温水进屋,轻声地在她耳边道。
“唔嗯。”洛倾雪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嘤咛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瞧着早已经洗漱、穿戴完毕的锦笙,“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是刚醒还未清醒的缘故,她的声音不复平日的清甜,反而带着微微的哑色。
“寅时三刻,快到卯时了。”锦笙便用温水湿了锦帕,轻轻替她擦着脸;边道,“今儿回府咱们启程早,姜嬷嬷已经让厨房的丫鬟备了些茶水糕点,到时候带上省得路上会饿。”
“嗯。”洛倾雪坐在床沿,闭着眼深吸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祖母和父亲那边可都备上了?”
锦笙瘪瘪嘴,“自然是备上了。”
“那就好。”洛倾雪任由锦笙服侍着,不管如何,暂时孟氏和洛永煦这两人还不能完全撕破脸,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盖下来,就算是她再得太祖皇帝恩宠又如何,世人可不会管这些,舆论总是偏向弱势的一方。
前世,她不正是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么?
锦笙自是不知此刻洛倾雪心头是怎样的千回百转,只是取了床头的斩榱给她穿上,又按着昨日给她梳了发髻,簪了白花。
这一切做完,天色已经大亮。
“小姐,您要不先用点东西垫垫肚子?”
姜嬷嬷打发小婢将食盒拎到车上,回房后瞧着坐在软榻上发呆的洛倾雪淡淡道,“自来相国寺,您就没好好用过东西,瞧着清瘦了不少;若夫人知道,可是会伤心的。”
“母亲若当真泉下有知,当该睁开眼仔细看着。”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识人不清害人害己;以为是无害需要人保护的小白兔,却不想最后自己才是那个无知得可笑的农夫。
分明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那样淡淡的语气,可屋内两人却硬生生从其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姐,您别伤心了。就算在天上,夫人也会看着你长大、成家的。”
姜嬷嬷又检查了下收拾的行礼,然后才接着道,“老奴瞧着时辰不早,马车应该已经在大门外候着了。”
洛倾雪微微颔首,“嗯。”
竹园大门。
三驾风格各异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都披着白纱,挂着挽幛,缀着白花;只让人一瞧便知是奔丧的人家。只是中间那辆比起两边的,不管是从车厢的外观还是做工、雕花都更为精致,难得的在两边的小窗上还镶上了绢花。
“女儿见过父亲。”
洛倾雪不想洛永煦竟然是第一个到的,闻言他点点头,可想到昨儿下午发生的事情,再面对这个女儿时他总觉着有些不自在,“嗯,夜里休息得可好?”
“劳父亲挂怀,女儿休息得很好。”
只是眼底那明显的青黛色,却让这话显得异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