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抱不平(1 / 1)

雄江镇到金口乡大约五十公里。乡村公路从九十年代中后期才开始硬化,那时除了雄江镇至武溪镇十七公里是柏油路之外,其余三十多公里都是砂石路,而且有不少路段是坑坑洼洼,一般要走二个小时左右。到金口乡去的旅客除了少数开会办事走亲访友之外,大多数是做生意的,客车顶蓬堆满了货物,车内也塞得满满的,走进车内,扑面而来的是汗臭味、水果味、蔬菜味、干货味等夹杂在一起的气息。

魏民上车的时候车上已坐满了人,过道上也站了好些人,好在上午就买了车票,否则没有座位。己到三点半钟了,看见司机还没发动车,后面的乘客齐声嚷嚷:“走啊!走啊!”司机已经承包了,本想再等几个乘客,见众人不让,便发动了车辆。客车刚驶出车站,迎面几个人跑了过来大声呼叫:“停车!停车!”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只见上来四男一女,每个人肩上都挑着上米高的竹筐,一看就知道是卖菜的。车内本身就挤,加上五个人带五担竹筐,众人不悦:“挤不了啦,坐下一趟!坐下一趟!”这五人当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急忙抱拳:“各位,不好意思!大家挤一下,我是梅林村的万有财,我们几个人还要赶回去上户收菜,明天还要赶这趟车到雄江,晚了就做不成生意,希望大家理解!”说完,招呼其他四人将竹筐收拢,放在发动机上,几个人挤坐在过道上。

这时有人问:“你们村的菜不是黑皮和老五包了吗?怎么你们出来卖菜呢?”那个叫万有财的忙回应:“这位大哥问得好,我们村的菜黑皮和老五一帮人是在村里收购了好几年,可是他们压价太低,而且短斤少两,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我是前不久从温州打工回来的,听说这事就到雄江农产品批发市场作了一个调查,发现他们没按市场规律办事,任意压低价格,他们自己的利润留成太大,我就找他们交涉,谁知他们根本不让步,说:‘价格就是这个价,你们愿卖就卖,到时蔬菜烂掉可不能怪我们没有帮你们。’所以我们几个人就承包了村里的蔬菜批发业务,每斤空心菜比他们多给老百姓一毛钱,村里人都很高兴,我们也赚了点钱,免得外出打工,还可以和父母、老婆孩子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是个理,可黑皮他们心狠手辣,你们还是要小心点!”车上有好心人提醒他们。

“我们村小组开了会,菜农全部签了字,村民跟我们签了产销合同,我们的利润不超过百分之十,价格随行就市,绝对不坑害老百姓。我们自己村的人卖自家种的菜还会犯法啊?我们有理走遍天下!”万有财当兵转业,在部队入了党,思路比较活,他自信地说:“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几个挑几担菜试了一下,效果不错,下一步我们计划买一部农用车,将来就不用挤你们了。”

“嘿、嘿、嘿……”车上响起善意的笑声。

魏民转眼看了一下万有财,只见他中等身材,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显得十分精神。魏民觉得万有财这人很聪明,自己又能赚钱,又能带领群众致富,不知道金口乡多少人有万有财这种眼光,顿时对他充满好感。

过了武溪镇,进入砂石路地段,客车随即颠簸起来,一路揺摇晃晃,催人入睡。魏民见前面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也收起手上的杂志打起了瞌睡,车上的人大多数昏昏欲睡,只有少数几个人目光呆滞地看看窗外的风景。魏民睡不着,他对未来感到一片茫然,童丽那边怎样去应对?金口乡的前境如何?他去金口乡干什么工作?想到这里他觉得一阵胸闷,一切的一切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朝他涌来,渐渐地,他似睡非睡地睡着了……

“到金口车站了,各住乘客请下车!”不知什么时候,魏民耳边响起售票员嘶哑的叫喊声。魏民睁开眼睛一看,见到了一个集市上,这就是金口街了。魏民夹着刚买的公文包,伸了伸腿,懒洋洋的随着人流拥挤着往外走。忽然间,客车外一阵骚乱,只见一个黑大个带着十几个小青年围在客车出口通道旁,黑大个看见万有财出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随手就是一拳,万有财连人带竹筐一起摔在地上,鼻孔鲜血直冒。

“打架了!打架了!”人群中有人惊呼,不一会儿涌来大批围观者。

只见黑大个一脚踩在万有财身上,一只手指着他的脸,说:“你妈的找死,敢抢老子的生意,你是不是活腻了?你还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谁?在金口还没人敢抢我生意!”

“谁抢你生意?我们是做自己的生意。”万有财低声嚷道。

黑大个又搧了万有财一个耳光,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还狡辩,前几年你干什么去了?我们做得好好的,你他妈还想把我们的生意给抢了。”

“那是你们坑害群众,故意压低价,否则我也不会掺和这事,我们自己家种菜自已卖关你们什么事?”万有财嘟囔道。

这时人群中有个瘦小个拍拍巴掌说:“各位乡亲,大家评评理,梅林村的蔬菜我们卖了五年多了,当初卖菜难的时候是我们帮着找市场,否则扔在大街上也没人要,梅林村的蔬菜基地过去只有二、三十亩,现在发展到一百多亩,我们是功不可没。现在万有财要抢我们生意,你们说对不对?”

这时人群中有说对的,是不能抢人生意,有说不对的,价格要公正公平,一片嘈杂声。有的人说不管对不对,打人就不对。

黑大个指着万有财说:“你们要做也行,得交业务转让费,每天一百元。”

万有财爬起来,指看黑大个说:“你这是公开抢劫,我们凭什么交转让费给你们,我们与菜农有产销协议,我们是合法经营。你们转让什么给我们?你们的合同在哪?你们如何保护菜农的合法权益?如果说转让,我可以将我们的合同无偿转让给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严格遵守合同的约定,你们做得到吗?”

魏民问了一下旁边的乘客:“那二人是谁?”

旁边的乘客悄悄地告诉魏民,那黑大个叫黑皮,那瘦小个叫老五,他们俩是金口街一霸,无恶不作,欺行霸市,鱼肉百姓,没有人敢惹他们。

老五见万有财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对黑皮说:“大哥,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不会长记性,懒得跟他们再理论。”黑皮用手一挥:“打!”一伙人围着万有财拳打脚踢,几个一起卖菜的村民见状纷纷不平,举起扁担要帮万有财解围。这时黑皮的手下一个个从腰间掏出了刀,一场械斗一触激发。附近居民赶紧打电话到派出所报案,也有一些不怀好意者恶意怂恿:“打!打!打!”

这时,魏民从车上挤下来,大喝一声:“慢!”然后对着黑皮厉声说:“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殴打群众,聚众闹事,你们懂不懂法?”

老五不屑地瞅了瞅魏民,说:“你是哪只井里蹦出的蛤蟆?这里没你的事,那里凉快那里呆着,否则别怪我们手上的刀不长眼睛。”

魏民二十出头,一米七八的个头,身强体健,血气方刚,从外表看文质彬彬,宽脑壳,翘下巴,脸部轮廓清晰,显得英气逼人,根本不像惹事的人,但他小时候练过武术,那时有一个福建的武术老师下放大义村,与他父亲是同事,见魏民天资聪颖,长得又壮实,着实从心里喜欢,便教了魏民几套南拳,魏民一学就会,打起拳来像模像样,虽说学的不系统,而且时间也不长,此后魏民却爱上了武术,偶而也会挥上几拳,渐渐地养成了锻炼身体的好习惯。他说:“路见不平的事我管定了!”

这时,那伙人中有人指着老五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金口乡伍书记的外甥,你管他的事,你不是找死吗?”

魏民义正词严道:“我不管他是五书记的外甥还是六书记的外甥,他做了违法的事我就要管!”

“你小子找死!”老五恶狠狠地冲向魏民。魏民将公文包扔给刚才坐在他前排戴眼睛的小青年说:“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包。”说时迟那时快,魏民转身挂盖退步沖拳,将老五一拳击倒,老五顿时痛得哇哇大叫。几个手下合伙围过来,魏民蹲好桩步,左弓步双推掌,将众人一一击倒在地下。

黑皮是这伙人的老大,他真名叫刘铁塔,但在金口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名,人人称之为黑皮。黑皮身材高大,如其本名像一座铁塔,虽然长得黑不溜秋,但体壮如牛,满脸横肉,两道剑眉,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显示出他的狡黠,因其爱打架和讲义气,在金口街纠集了一伙弟兄,成为金口街一霸。黑皮见状恼羞成怒,这几年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他挥拳砸向魏民,魏民躲闪不及,头上重重地挨了一拳,脸颊上冒出鲜血,魏民还没反映过来,身上又挨了黑皮一拳。魏民跳到一边,用手抹了抺脸,看见自已一手的血,顿时火冒三丈,他蹲了一个桩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吼一声,来了个虚歩推掌冲拳,狠狠地砸在黑皮胸口,黑皮应声倒地,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

围观者见状,大声喝彩,齐声高叫:“打得好!打得好!”

“呜、呜、呜…”,这时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跳下四、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为首的警察举着手枪,瞄着魏民、黑皮、老五等人,厉声道:“不准动!有人反眏这里聚众斗殴,所有人抱着头蹲下!”其他几个警察迅速将这些人的刀具、扁担等没收,并将魏民、万有财、黑皮、老五等人用手铐铐上。

为首的警察说:“将这些人全部押到派出所去!”showContent("149807","34258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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