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步入阳台,见我道:“楼下的车,是你的吗?”
我道:“不是我的,是鸟儿的。”
老爸笑了,老脸舒展,责道:“那还不一样,鸟儿呢?”
“省城。”我望着天边的云层,人若置身梦境,找不到方向。
楼下声音大作,二姨全家都来了。老爸去开门,我的手机又响,这回换成了土狼。他说担心我,问候一声。我说我好好活着呢,有何可担心的。瞎扯半天,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我跟二姨他们问好,给表哥个眼色。表弟心领神会,跟随我去了书房。我递给张现金支票给表弟,他推辞不收。我逼他收下,告诫他要守口如瓶,否则后患无穷。表弟满口答应,我询问他公司的生意。他认真作答,就跟汇报工作似的。我建议他把公司规模扩大,以提升形象,资金不够我可以借给他。表弟眉飞色舞,不停搓手。聊着聊着,小妹回来了,我们便一起上楼。
饭菜上桌,家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我问小妹道:“你公司运作的如何?”
“还不错。”小妹得瑟地道,“若不是月奴姐大力斡旋,哪有今日的我。哥,我想请她来家里吃饭,又怕她不肯赏脸。要不你替我出马,她肯定会来。”
我满头黑线,眨眼暗示她闭嘴,别给我添乱。小妹会意,赶紧闭上了乌鸦嘴。二姨问小妹道:“月奴是谁?”
小妹道:“市委书记的千金小姐,我哥公司的掌门人。”
二姨夫道:“任鬼,你和她关系那么好,人家又肯帮忙,是该请人家来做客,我们正好见识一番。”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被小妹给还惨了。我压制内心的怒火,淡定地道:“二姨夫,你别听我小妹瞎说,我和她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老妈冷哼一声,很是不爽地道:“人家愿意登门拜访,我还不待见呢!我家庙小,供奉不了这样的尊神。”
我哑然无语,暗道老妈走火入魔,她又没见过月奴,就这么针锋相对,难道就因为月奴的身份?她看好鸟儿,就恨上其他的女人,先是谢雨,接着是月奴,真让人无语。
老爸呷口酒,对老妈话大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道:“天大的尊神,只要她敢入门,我们就敢把她供奉起来。老婆子,你心虚了吗?”老爸一改往常的谨慎,甩出自己的观点,竟有种千军万马前来,我自岿然不动的大将风范。
老妈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啐道:“喝你的酒,别给我添乱。”
小妹插嘴道:“妈,你是没见过月奴姐,那种气质,啧啧,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么好,你认她做嫂子吧!”老妈处处被掣肘,抓住小妹这个出气筒,叱道:“人家给你点好处,你就飘飘然不知所云,真没出息。”
表弟的老婆江蓠好奇地问小妹:“妹妹,真有那么美吗?”
“丽质天生,绝代风华。”小妹死心不改,继续吹捧月奴。她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本心,视老妈的警告如无物。
向愿小嘴一撅,加入了八卦的行列。她不无懊恼地道:“表姐,我没见过市长的千金。不过嘛!我到见过一个人,她也有闭月羞花之色,沉鱼落雁之姿。我,我好嫉妒她。老天为何这般不公平,把美的部件都给了她了,气煞我也。”
二姨责备道:“死丫头,你还嫌自己不够招摇吗?无端惹出那些事来,幸而你表哥给你摆平。以后,给我低调做人,”
向愿的脸霎时通红,埋怨道:“妈,你提那事作甚?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大家哈哈大笑,江蓠不依不饶,追问道:“小妹,你形容的那个女人是谁?”
向愿得瑟道:“姓谢名雨,表哥的秘书。我在这里见过一面,她为人可好啦!可惜那天你没来,错过了美事。”
“有什么可惜,”老妈就快咆哮了,恨道,“不见最好,完全是添乱。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鸟儿。”
二姨道:“姐,那女孩的确长得漂亮。”老妈一听,直翻白眼。
江蓠的内存有些爆满,眨把着大眼睛,大惑不解地问道:“鸟儿又是谁?”
老妈目光冰冷,锁定了我,啐道:“这个混小子的正牌女友。”
“喔,意思是还有备胎。”江蓠立即石化,望望我,目光很是另类。我淡然了,解释毫无用处。江蓠望着众女,问道,“鸟儿很美吗?”她彻底对自己的外貌没了自信,说话有些凌乱。小妹掏出手机,一番点弄,递给她道,“美不美,自个看。”江蓠呆呆盯着屏幕,红唇变成o形,无奈地摇头叹息。向愿抢过手机,一瞅脸色大变,啐喝道,“有没有天理,一个赛着一个漂亮,叫人怎么活啊!不行,从明天起,我要加入美女的序列,减肥美容,不死不休。”
“神经病,”表弟没好气地道。
向愿将手机递给小妹,星眸圆睁,瞪着表弟道:“你管我。”说罢,拉着江蓠的手,唯恐天下不乱地问道,“嫂子,你加不加入?”
“当然加入。”江蓠道,“爱美,女人一生的事业。”
听闻此语,表弟满头黑线,我也一头黑线。江蓠望着我,坏笑道:“表哥,你身边美女如云,艳福不浅哪!”
姨夫喝酒,咂咂嘴道:“我家小冰老实木讷,从一而终,没多少前途。”
江蓠面色阴沉,表弟抓抓脑袋,一脸无辜。向愿没心没肺地笑。二姨瞪着姨夫道:“你说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
“啊!”姨夫慌忙改口道:“喝多了,喝多了。”
我无奈地道:“姨夫,我可没表弟有本事,他比我早成家立业,并给老向家开枝散叶,光耀门庭。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相比之下,我就不孝了,如今还漂泊无依,累啊,苦也!”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好。”老妈秉承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对我循循善诱,因材施教。“男人须得承担责任,心无旁焉,切不可朝三暮四,肆意妄为。我看你啊!终有后悔的那天。”
“您教训的是。”我陪着笑,无奈的强调道,“现在,我很后悔了,而且非常之后悔。”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地望着我。老妈问道:“怎么了?对了,鸟儿呢?”
“省城。”我道。
老妈道:“你们怎么了?”
我道:“不怎么了,好的不得了。很快,你就得偿所愿了。”
“你什么意思?”老妈冷着脸,说道:“今日,我当着大家的面表态,你的婚事我绝不插手,娶谁回家自己拿主意。无论是谁,我都会好好的待人家的。”
“三个都娶了,那也是你的本事。”老爸摇晃酒瓶,满脸涨红,醉得不轻。
老妈瞪着老爸道:“怪不得儿子不正经,原来是遗传作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死了。”
“你闭嘴,行了么?”老爸懊恼之极,瞅见老妈冰凉的目光,很是憋屈地对我道:“臭小子,再不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我也跟着你倒霉。”
老妈被逗笑了,其他人也笑。我望着其乐融融的家人,忽然明白了幸福的含义,不禁思念起鸟儿来。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突然想起车里成堆的礼物,便下了楼。
“你们真是的,把表哥都气走了。讨厌,我去追他。”向愿的话语飘飘悠悠落下,这丫头到有良心,那就多给她些好处。向愿追上来,粉脸红扑扑的,问道:“表哥,你去哪里?我陪你。”
我道:“我没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这里等我。”
“好。”向愿有些失落,又不敢忤逆我的意思,不知所措地站着。出门之后,我拨打鸟儿的号码,还是关机,很是失落。打来后备箱,望着琳琅满目的包裹,头都大了。进而忆起那晚购物的情景,对鸟儿思念愈深。相守的时候相互折磨,离别之后却又彼此牵挂,感情就是如此的奇妙。拆开包装,分别留下两份档次最高的礼物给月奴和谢雨,其他的全送给家人。然而,东西实在太多,想到黄雅倩和孟轲,以及那个神经兮兮的罗雪,又为她们每人备了一份。无论怎样尝试,我都无法一次拿完,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向愿横空出世。她出现在我身后,长发飞扬,一看满目的奢侈品,瞬间呆了,喃喃道:“表哥,这么多的东西,你打算送谁?”
“你们,还不帮忙。”我淡漠地道。
“啊!”向愿小嘴变成甜甜圈,惊呼道:“太奢侈了。”
我敲下她的脑壳,啐道:“愣着干吗?动手。”
向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露出白玉般的胳膊,一手提着一个包裹便走。我提起剩下的包裹,锁车上楼。回到楼顶,大家望着眉开眼笑的向愿,皆问:“怎么了?这么开心。”向愿来不及回答,快步到了矮柜边,放心包裹迅速挑选了最中意的两件礼物,笑盈盈地:“这次发财了,这次发财了。”
小妹和江蓠发现她手里的爱马仕和lv,先是震惊,继而觊觎。向愿把东西藏在身后,指着一堆包裹道:“表哥送的礼物,我的选好了,你们的自己去挑。”两女惊闻,瞬间而动,闪电般向包裹冲去,低头翻找起来。看看这个,很喜欢。发现更好的,当即舍弃。一阵精挑细选之后,江蓠得到一个lv箱包,一双巴宝莉皮鞋。小妹拿了选了古奇包和迪奥的香水。我选了两条爱马仕丝巾,分别送给老妈和二姨。剩下的礼物,很快被众女瓜分完毕。女人收获巨大,男人却一无所获。不过,我早有所准备,每人三条高档香烟。
分赃结束,向愿挽着我的手,人也黏了上来。她扬起粉脸,问道:“表哥,买这么多奢侈品,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她柔软的身子,以及胸前的丰盈,蹭得我异常难受。
“不许废话,好好美吧!“我刮刮她笔挺的鼻翼,轻轻推开她。向愿笑得更欢,灿似朝阳,美撼凡尘。
二姨啐道:“死丫头,不就一个包么?把你美成这样,真没出息。”
“你懂什么?”向愿小嘴撅德老高,拿起包在二姨面前晃悠一下,问道,“妈,你猜这包多少钱?“
“一千左右。”二姨咬咬呀!开价道。
向愿星眸全白,无语道:“太少,继续猜。”
“五千,”二姨道,向愿接着摇头。“一万。”向愿还是摇头。猜谜游戏继续,随着价格的高升,向愿的否决,二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向愿受不了,直接报价:“要二十多万呢!”
“什么?你开玩笑吧!”二姨眼睛掉在了地下,结巴道,“真的假的,别吓唬老娘。”
“爱信不信。”向愿道:“对了,你手里的丝巾最少上万,那双皮鞋也要几万。妈,你也发财了。”
二姨听闻直接石化,定格不动。江蓠插嘴:“妈,我这包也要十多万,鞋子两三万。这些礼物可是闻名天下的奢侈品,表哥真有钱,随便出手便是上百万。”
二姨倒吸一口冷气,望望手里的纱巾,宛若看见了魔鬼,浑身颤栗。老妈紧张地问:“儿子,这些东西大概多少钱?”
我知道老妈勤俭持家,直接折了一半的价格,宣布道:“大概五十万吧!”
“啊!”老妈大叫,差点晕了。二姨道,“向愿江篱,快把东西还你表哥,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们可不能要,听到了没有?”
向愿和江篱怔怔望我,并未行动。老妈拍着胸膛,骂道:“你,你这个败家子。”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耸耸肩头,无奈地道,“鸟儿买的,你去教育她吧!”
“鸟儿,”老妈瞬间崩溃,喃喃而道,“这丫头疯了不成,花钱如此大手大脚,将来如何生活。我看走眼了,我看走眼了,鸟儿不合适做媳妇,根本不会持家。”
老妈从天上跌落深谷,神情寥落,神魂俱碎。我见了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妈,你不是说我家庙小,供奉不起月奴这尊真神。忘了告诉你,月奴若是观音菩萨,鸟儿那就是如来佛祖。往后,您老三叩九拜,日子甭提有多惨。“
“你,你什么意思?”老妈大急,询问原因。
无数道目光汇集在我身上。我摸摸鼻子,问道:“你们知道鸟儿的真实身份吗?”
“你不知道,还敢和她睡觉。”老妈抢白道。我差点吐血,虽是大实话,但这也太伤人了。我握握拳头,后怕地道:“我也刚刚知道,结果很是悲催。”
老妈面目狰狞,问道:“说,你们到底怎么了?你这小王八蛋,非要折腾死我才开心吗?”
老爸听了老妈的话甚是不满,骂道:“怎么说话的,我,我成了什么东西。”
我嘿嘿直笑,老妈捂住嘴。我道:“鸟儿原名叶无痕,乃是叶大伟的独生女。”
这话等于没说,大家毫无反应。向愿睁大眼睛,问道:“表哥,叶大伟又是谁?”
“孤陋寡闻,”表弟不屑地看着向愿。
“就你臭美,就你博学。”向愿啐道,“说呀!我有耳朵。”
表弟无语,进而介绍道:“叶大伟,我省著名企业泛海控股的董事长。前年,他以110亿的身价上榜福布斯中国财富榜,位列一百三十五名。”
“妈呀!”老妈叫道,“怎么会这样?”
小妹问我道:“哥,鸟儿姐,真是叶大伟的女儿。这不是在做梦么,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也接受不了。”我苦笑道,“但事实便是如此,她对我隐瞒了真实的身份,这次要不是她被叶大伟给抓了,我恐怕死都不晓得她的来头。”
“父亲抓女儿,这叫什么事?”老妈消化着海量的信息,大脑一团糨糊,探寻真相的目光指向了我。她问道:“到底为了什么?”
无法,我将省城的经历告诉了大家。为了节省时间,只说大概,省略细节。叙述完毕,全家人唏嘘不已,特别是老妈,不停摸眼泪。她啐啐念叨:“这丫头真可怜,你好好对人家。”可怜,我也很可怜,却是自找的,毋须别人的同情。大家突然陷入了沉思,房间一片静谧。
许久之后,老妈打破沉默,问道:“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孩子,你们不会是分手了吧。”
“分手,笑话。”我道,“鸟儿逼我结婚,时间暂定本月二十四号。”
老妈火了,吼道:“逼你,难道你不愿意,没出息的东西,还让女孩子主动提出来,我白养你三十多年。起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我……。”我放弃解释,老妈哪知道我的苦楚,小妹倒是一脸同情地望着我。
老妈想到了什么?不无担心地问:“鸟儿怀上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大口吐血,想死的心都有了,老妈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那干吗这么着急?”老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脸凶悍地瞪着我。神哪!拯救我吧!老妈突然笑了,我大汗淋漓,心想娘亲别玩了,我已经够悲催了,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老妈道:“结就结吧!鸟儿可是我看中的人。”
“恭喜恭喜。”姨夫祝福道。
“不过,”我弱弱地道:“婚礼定在省城举行,我们家的仪式就别搞了。”
“什么?”四只眼睛齐刷刷舔着我,有种一口吞了我的冲动。我嘿嘿干笑,说道,“结婚而已,那里办不都一样。”
“不行,”老爸火大了,坚决地道,“是你娶她,而非你嫁她。”
我沉默不语,老妈道:“最低限度,我们家办我们家的,她们家办她们的,这才公平。”
我知道父母爱面子,他们多年的积蓄,就是为了这一天。不答应,定会宰了我。我试探地问:“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老爸斩钉截铁的否定,态度无比强硬。我垂头丧气,抬眼向老妈求救。老妈面色古怪,似笑非笑,不置一词。老爸语重心长地道:“儿子,你的话并非不对。结婚,关键是选对人,至于仪式,在哪里办都一样。时代变了,过去的老黄历也该废了,就算你真要入赘鸟儿家,我们也想得通。但是,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活在特定的圈子里。省城举行婚礼,诸多不便。你也知道我家亲戚多,加之朋友同事,左邻右舍,那人就更多了。为了参加你的婚礼,大伙儿跑上跑下,累啊!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快活。树要皮,人要脸,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
我好不感动,为自己有这样明白事理的父母而自豪。我道:“爸,你说的问题认真权衡考虑,拿出了一个妥善的决解方案。我的想法是租几辆大巴,载上所有的亲戚朋友去参加婚礼。早上出发,中午游览风景区,下午参加晚宴,晚上入住酒店,第二天午饭之后返回孤岛区,如何?”
老爸目光闪烁半天,沉默不语。“好是好,就是太费钱了。”他终于说出了顾虑。
我道:“钱不是问题,面子才是重点。”
老妈笑道:“老头子,儿子的方案不错,我看就这样吧!省的他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老爸对于老妈的话一头雾水,从我们身上又找不到答案,直接选择了沉默。老妈深有意味地望我,心幸灾乐祸地笑。老爸无限苍凉地道:“你妈都同意了,我还能怎么着?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老家伙,你儿子也不容易,你就饶了他吧。”这次,我听出来了,老妈这是话里有话。老爸突然问我道:“儿子,莫非你要入赘鸟儿家。”
“不会,绝对不会。”我道,“婚礼结束,鸟儿自然跟我回来。”老爸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老妈道:“鸟儿进了门,那就是我的好媳妇,我们尽量迁就她。这丫头幼年丧母,少年漂泊,实在可怜。”
“真够偏心的,”小妹道,“妈,你得偿所愿。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高兴,有人难免悲伤。”
“你给我闭嘴,”老妈发火了,指着我道,“儿子,以前你没结婚,我犯不着管你。今后,你给我收敛着点,再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藕断丝连,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噗哧。”姨夫一口酒喷在了地上,尴尬地笑。向愿和江蓠望向我,神色变幻,莫名惊诧。
“放心,我会好好做人。”我懒懒回答,狠狠瞪了小妹一眼。小妹向我做个鬼脸,偷偷而笑。正在此时,手机唱起了歌,掏出一瞅是谢雨的号码,心想她可真会挑时间,便去阳台接电话。
谢雨道:“姐夫,你回到yx市了么。“
我道:“到了,在家里吃饭。”
谢雨嚷道:“你这个骗子,说话好似放屁。”
我道:“家里有急事,我不得不回来。”
“真的还是假的,”谢雨不相信道,“你再忽悠我,我跟你没完。”
“不信,我让我妈跟你说。”我祭出了杀手锏。
“不用不用,”谢雨大惊道,“我信,你何时过来。”
我道:“不会超过九点。“
“那好,“谢雨提醒道,“请你遵守诺言,不然我饶不了你。”
挂了电话,回到餐厅,老妈问是谁的电话。我说公司的人。二姨道:“姐,你真爱操心。”
“彼此彼此。”两人相视而笑,起身收拾杯碟。
客厅里,向愿不停询问鸟儿的情况,我不甚其烦,又不得不应付。稍后,我们围坐一起,商量婚礼的细节,一直说到八点钟才结束。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开车赶去金粮小区。解决了一个难题,另一个难题接着出现,何时是个头啊!正如李白说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挥刀断水水更流。”他老人家纵横天下,肆意风流,而我却是不能。
敲开门,谢雨便跳到了我身上,紧紧缠住了我,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她头发湿漉漉的,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反手关门,把手里的礼物丢在沙发上,吓的小猫张皇失措,一头窜如沙发下不肯出来。谢雨痴痴望我,望着望着,鼻子一酸,泪如泉涌。
我爱怜地道:“丫头,莫哭。你一哭,就不好看了。”
谢雨不答应,一味哀伤,凉凉的泪滴落在我的脸上,冷飕飕的。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她紧紧包裹在怀里,感受那久违的温柔。一个妙龄女孩,把自己交给我,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然而,我们必须分离。谢雨慢慢扬起布满泪痕的脸,幽怨地道:“我,我还以为我们,我们今生今世永远相隔。”
我道:“小傻瓜,你想离开我。”
“不想,”谢雨破涕而笑,闭上美目,撅起小嘴慢慢靠近我。她肌肤红润,面似桃李,明亮的眼睛好似星星。我颤栗着吻住那绝美的,无比美妙的檀口。佳人侧卧,天地为之一滞。
时光滴答滴答流逝,无限的空间里,生命缓缓遁去。待到白发苍苍的日子,我将回忆着今夜的美好,面带微笑进入黑暗的坟墓。谢雨目光闪闪发亮,透若钻石,干净清澈。我且爱且怜,爱意弥漫。
谢雨道:“姐夫,你爱我吗?”
女人都爱这个傻问题,不是为了确定,而是提醒自己不要忘却这段人生历程。选择,意味着失去。我道:“爱,爱得不知所以。”
谢雨粲然而笑,却夹带着凄凉的意味。她道:“鸟儿姐已知我俩之事,定会兴师问罪。她若打我辱我,你帮谁呢!”
这问题难住了我。是啊!倘若鸟儿前来兴师问罪,我到底帮谁呢!稍有偏袒,便里外不是人。幸而,鸟儿胸襟开阔,不见得会来找谢雨问罪,真是万幸之至。见我沉默,谢雨追加一句。
“鸟儿不会来找你,”我说出了自己的揣测,“在她眼里,你永远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全部的怨恨,皆落在我身上。”
谢雨追问道:“我说假如。”
“假如,”我笑了,假如永远是一种无法预知的状态,它只存在于语法之中。我道:“我会把你藏起来,让她无从下手,最后不了了之。”
“等于没说,”谢雨捶我,啐道,“狡猾的无赖。”
“我实话实说,这是一个无法善终的难题。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谁都不敢得罪。结果呢,谁都得罪了,只能以头撞墙。”我静静分析,谢雨听得很认真。
“这就背叛的下场。”谢雨咯咯娇笑,问道,“鸟儿姐呢?肯定没跟你同来。不然,你绝不敢在我这里过夜。”
我道:“她在省城。”
“对不起,”谢雨道,“我让你难于做人,坏透了。”
“你不坏,你好着呢!”我抚摸这谢雨的头发,难过地道,“小雨,我和鸟儿领了结婚证。”
谢雨的笑意倏忽而止,目光凝滞,泪水慢慢流淌。我知道她难过,却无法安慰她。这一刻,语言是那样的苍白。她转过身子,不再看我。她哭不出声,静得让人害怕。短嘘长叹,彷徨无措,我靠在床头,望着那白玉般的人。谢雨默然望着窗外,突然唱起了一首歌,那是陈慧琳的《我是你的谁》。语调平静,声音低沉,却流露出无尽的苍凉。那苍凉,不是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我害了谢雨,以她的人才,不愁嫁不出去。可惜,我无意间在她的心海丢下了一粒石子,漾起无穷的涟漪。我啊!该死。
“想问你这样肩并肩,那究竟我是你的谁,一个短暂同路的人,或者是一切,就因为爱很难完美,所以才如此珍贵。”谢雨突然小声啜泣起来,我俯身欲要抱她,却被推开。她哽咽道:“你,你出去外面,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可好?”
无奈,我下床离开,房里传来凄惨的哭声。她的心在流血,我的心也在流血。我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谢雨惨厉而哭。夜色深沉,圆月高悬,风将哭声布满天空,云碎了,好似树叶片片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