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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廖云的宣战(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离开西山陵园,在尊皇酒店用了晚餐,家人和朋友跟叶大伟夫妇作别,回归自己的生活。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我留在了省城,打算陪叶大伟几天再行返回yx市。月奴和谢雨远远伫立,痴痴到底地望着我不肯离去。我过去告诉她们不必挂念,我很快便回yx市。她们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缄默着登车离去。我的父母与叶大伟夫妇低语半天,互相握手,挥手作别。人都走完了,世界安静了,仰望碧蓝的天空,心虚得要命。在慕容海的小院里,我和他默默无语地坐着。为了安慰老人,我临时编个一个故事。

“外公,鸟儿临死之时还记挂着你,并让我转告你不必过分悲伤,一切命中注定,悲痛绝望于事无补。你好好活着,她在酒泉之下也就瞑目了。”我郑重说出谎言,内心平静,谎言有时比真想要美好的多。

慕容秋抓住我的手,问道:“她真说了。”他的手掌就像枯树皮,烙得我的肌肤疼痛。人垂垂老矣,不知还能度过几个春秋。

我颌首道:“是的,她还叫我照顾你。”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慕容秋喃喃自语,沟壑纵横的皱纹凝固在一起,粗大的手掌抹去眼角的泪。他道,“那么好的人儿,说没就没了。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哪!”

这个南征北战,功勋卓著的革命者,一生驰骋沙场,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早把人事看淡了。可历经青年丧妻,中年丧女,老年丧孙之痛,他那个坚强的心早已碎裂,且无法修复。老人颓然而坐,无声垂泪,彻底沦落为孤家寡人,怎能不痛呢?我和叶大伟不停地劝说安慰,慕容秋慢慢缓过气来,望着满眼的翠绿发呆。我们陪他吃了晚饭,直至深夜方才离开。

到了月亮山,三人静静而坐,谁都不想先说话,气氛沉闷压抑。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叶大伟率先打破寂寞,喟然长叹,狠狠吸烟。廖云俏脸煞白,不无担心地望着他。我打破失而复得的沉寂,说道:“爸爸妈妈,鸟儿死了,我想把别墅和股权返还给你们。”

叶大伟盯着我,淡定地问道:“这可是鸟儿的遗愿,你敢否定。”

“不是。”我平静地道,“公司乃是你们的心血所聚,我岂能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呢?”

我是在违背鸟儿的意愿,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那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爱情婚姻,金钱权利盖莫如此。叶大伟有些犹豫,目光转向了廖云,好似征询其意见。廖云沉思片刻,冷冷地道:“鸟儿既然选择了你,你就安心拿着吧!我们说话算话,绝不反悔。自今日起,你就是泛海控股的第二大股东,请你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廖云一语中的,盖棺定论。我道:“这,这怎么行呢?”

廖云突然面若冰霜,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略带威胁似地道:“任鬼,当年我和鸟儿的妈妈曾有过一个协议,鸟儿一定跟你提起过。”

“什么协议?”我有点懵了,赶快澄清,说道,“鸟儿没跟我说过。”

叶大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重重哼了一声。他目光移向廖云,同样冷冰冰地道:“人都不在了,你还提那事做什么?”

“人的确不在了,但一码归一码,有些事必须说清楚。我廖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可不想背负鲸吞她们母女财产的恶名。”廖云强势地道,根本不给叶大伟面子。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早已猜到了问题的关键,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好好,”叶大伟气急败坏地道,“那,那你就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眼见两人争执起来,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缄默不语。廖云也不在乎叶大伟的喜怒,望着我道:“任鬼,慕容秋死之前,我与她曾有过一个君子协议,她的股权必须转让给鸟儿,时间就定在鸟儿成家立业之后。此后,股权的处置鸟儿自己做主,我们不得横加干涉。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完成了她的心愿。我扪心自问,无愧于任何人。因此,望你善用这笔遗产,切不可辜负了鸟儿的心意。你若负她,我定不饶你。”

廖云声色俱厉,我极其畏惧,满口答应。叶大伟纵声长叹,说道:“别墅你也一并留下,留个念想也好。我老了,就想安安静静地过活,凡事你妈拿主意便了。”

廖云突然落泪了,哽咽道:“出事的那天晚上,无痕突然打电话给我。她,她说这些年她都对我怀恨在心,做出……做出许多伤害我的事来,实在有些过分。然后语气一转,说我其实挺难的,有些事以前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可惜晚了。她哀求我照顾你们俩,还说我的恩德今生恐难……报答,那就来世吧!电话就断了,再也打不通。我预感不妙,让,让大伟打你的电话,却是关机。我们开车……往yx市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无痕即使在怎么恨我,只要能活着,我也不想与她计较。可惜,她还是跳不掉。”

廖云抽纸擦拭眼泪,叶大伟轻抚其脊,低声安慰。时间静静流淌,廖云终于消停,面色愈发寒冰。叶大伟对我道:“孩子,股权和房子你心安理得收下,切勿推脱。将来,你便是娶了别的女人,我们也不会反悔。”

我不好意思地道:“我暂时替鸟儿保管。”

“这才像话。”廖云冷冷望我,目光森然,仿佛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那浩瀚的杀意令我透体冰寒,我想起鸟儿最后的提醒,觉得这事没我想的那般简单。自今日起,麻烦无休无止。

我稳住心境,假装羞愧地道:“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

“有心就好。”廖云目光闪烁,不离我身,然后说道,“我累了,就不陪你们了。唉!鸟儿走后我常常失眠,明天得去找医生看看。”

廖云瞟我一眼,起身上楼。我觉得那束凛冽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去,如附骨之蛆,欲深入我之骨髓,令我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幸而,随着廖云的消失,那种感觉也消散了。客厅里就剩下了我和叶大伟,四目相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枯坐半响,叶大伟起身从酒柜里取出瓶威士忌,打开倒了两大杯,递杯给我道:“喝吧!暖暖身子。”

我接过酒杯,他一气喝了大半,咂咂嘴道:“人生需醉还得醉。来,咱爷俩喝酒。”

我喝下三分之二,酒气上冲,头昏目眩。三杯下肚,话自然多了起来。叶大伟不停讲述鸟儿小时候所干的傻事,说到高兴处放声大笑,笑容中却夹杂着无尽的悲凉。我讲我和鸟儿的故事,他仔细聆听,不时询问。我们在冬日的寒夜里相互安慰受伤的心灵,杯盏交错,逸兴遄飞,在酒精的麻木下暂时忘记了悲伤。很快,又一瓶威士忌见底,我越喝越清醒,叶大伟却是醉了。他大声叫道:“再来一瓶。”便摇摇晃晃起身拿酒,我赶忙上前搀扶。他老脸通红,自嘲道:“岁数大了,不中用了。”

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身体要紧。”

叶大伟眼睛一横,说道:“喝,为什么不喝?我心里难受,不醉如何能解愁。你小子别给我婆婆妈妈的,拿出狠劲来,看谁先倒下。”

我只得答应,说道:“好好好,咱们大醉一场。”

“这才像话嘛!”叶大伟重重拍打我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我把他扶到发上,又从酒柜里取出威士忌,拧开盖子斟满酒杯。碰杯,喝干,如此反复。酒量再好,我也有些扛不住,眼前金光闪烁,天地旋转,却咬着牙齿尽量保持平衡。叶大伟醉了,时而呼唤鸟儿,时而呼唤慕容秋,声音凄凉,让人心碎。鸟儿死后,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直到此刻方才爆发。那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突兀森郁,催人涕泪,在寒夜了听来特别得渗人。我安慰他,他叫我倒酒,使劲灌自己。廖云听见叶大伟的喊叫声,穿衣下楼。待见到叶大伟的样子,重重叹息,呢喃道:“何苦呢?”

我害怕与这女人独处,慌忙解释道:“我劝了,可没用。”

廖云冷冷地道:“他心里难受,发泄发泄也好。”她躬身叫唤叶大伟,叶大伟嘟囔这什么?但毫无反应。她薄纱似的睡衣在灯光下很是透明,成熟的酮体若隐若现,我赶紧挪开了目光。她虽是鸟儿的继母,岁数却与我不相上下,相貌也美,只是我觉得此女应是恐怖之人。安全起见,最好远离。

廖云对我道:“帮我把他扶上去。”

“妈,你让开,我背他上去。”我道。

“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妈,我没那么老。”廖云没好气地道,我使劲点头。她摇摇头道,“算了,你的伤口刚刚复原。一用力,伤口估计会迸裂,我们一起扶他上去吧!”

“没事,我伤早就好了。”我想逃离此地,便抓紧时间,坚持独自背叶大伟上楼。

廖云一脸阴寒地道:“不行,就按我说的做。”

她的语气透露出毋庸置疑的威严,我不敢忤逆,当即闭嘴。廖云扶起叶大伟,我在另一侧相助,艰难地向二楼走去。叶大伟意志沦丧,根本无法挪动步子,加之体重又重,我们更是举步维艰。雪上加霜的是廖云气力不够,上了几踩便气喘吁吁。我生怕叶大伟摔下楼梯,伸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哪知用力过猛,手触到一个极其柔软的部位。廖云叫唤一声,面色不善。我知道自己犯了大忌,慌忙道歉。廖云沉默,面无表情。我将叶大伟的手搭在肩头,一手环抱他的粗腰,奋力向上挪动。廖云学乖了,也知道自己碍手碍脚,丢下我们独自上楼等候。一番努力,终于来到二楼。我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进入套间,我把叶大伟放在大床上,廖云脱去他的鞋子,扯被盖好。到了客厅,我抹去额上的汗渍,说道:“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等下。”廖云出来,手上拿着湿毛巾,递给我道,“擦擦汗。”我接过毛巾抹脸,还给了廖云。

廖云把毛巾随手让在茶几上,淡漠地道:“我睡不着,留下来陪我聊天。”

我就想远离这个女人,故作为难地道:“这恐怕不妥吧!”

廖云冷笑道:“你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况且,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她进入卧室,锁上了房门。

我进退两难,犹豫不决。卧室门开了,廖云穿着厚厚的睡衣出来,挥手让我坐下。我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悻悻而坐。廖云从柜子里取出两只杯子,拿了一瓶白兰地,斟满一杯端给我。她端了一杯,脱去鞋子斜斜靠在沙发上。我看见酒瓶里仅有半瓶酒,问道:“爸爸他很喜欢喝酒吗?

“不爱,“廖云摇晃下酒杯,淡漠地道,”他有身体不好,不敢多喝。我倒是经常喝酒,不然睡不着。”

我道:“喝酒对身体不好。”

廖云品口酒,古井无波地道:“这把岁数了,还怕什么?”说完,又慢慢撮吸一口,然后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她一动,睡衣下摆敞开,露出一截白如美玉的腿。脚踝之处,一条卡地亚白金脚链熠熠生辉。我怔怔望着,鸟儿也有一条这样脚链。廖云发现我盯着她的脚踝,面部冻结,警告似冷哼。

我面无表情地道:“鸟儿也有一条这样的脚链。”

“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一些罢。对于鸟儿来说,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丫头比她妈强多了,我好生佩服。只可惜天妒红颜,她终究逃脱不了注定的命运。任鬼,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比死了好,对于另外的人来说死去比活着更好。时也势也,那得看具体情况了。但有一条你定要谨记,你的生命并非只属于你一人,还属于爱你的人。为了他们,未来即使毫无希望,你也不能轻言放弃,因为坚持信念比逃避责任更加艰难。生与死往往一念之差,关键是你如何抉择。”廖云对于我的解释稍显满意,说教了一通,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不会再干傻事。”我无奈地道,天下人都以为我那么还死,这事想起来就憋屈。。

“还没傻得不着边际,还有救。”她没头没尾点评,目光直视着我。我不敢与之对视,端起酒杯扬脖一饮而尽,提起酒瓶为自己斟满酒,又给她满上。

廖云突然问道:“你自杀的时候,鸟儿是死是活。”

我暗自纳闷,她问这个干吗?有意思吗?不回答又不行,这女人真的很讨厌。廖云冷冷地道:“你不想回答也就算了,我随便问问。”

我掏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我道:“我自杀的时候,鸟儿还活着。她想制止却无力制止,最终我还是捅了自己。她见了血非常激动,后来估计就断气了。”

廖云道:“你很傻,傻得还真可爱。鸟儿虽说不幸,但我猜想她临死前一定很幸福。至少,心爱的人能为她慷慨赴死,对于女人来说这比什么都强。你这样的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少之又少,简直就是另类。来,为了你的另类与愚蠢,我们干杯。”

举杯痛饮,她模棱两可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是表扬我呢!还是打击。总之一条,与她交谈须得拿捏分寸,切忌信口开河。她拿纸巾抹去嘴角的酒汁,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面色微红,身上冰冷的气息未曾减少。这人就是朵带刺的玫瑰,触碰不得。我想尽快离开,省的后患无穷,喝光杯中之酒。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上去睡觉。你劳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累了,就放下心里的包袱,好好安睡。至于我嘛!不用你操心。横竖都是睡不着,干脆一醉到天明。出去的时候,别忘了锁门。”廖云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好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我转身离去,有种胜利大逃亡的感觉。到了四楼,打开了卧室的灯,四处打量,陈设依旧如故,鸟儿却不在了。关门落锁,躺在沙发上望着水晶灯,眼睛就活了。云蒸霞蔚,浑身燥热,大脑愈发混乱,耳边响起廖云刚才所说的话,顿时觉得此女绝非善类,最好近而远之。细细琢磨,又觉得她模棱两可的话似有深意,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索性不去揣摩,就按鸟儿的吩咐行事,股权牢牢掌握在手中,那就万事大吉。看了,鸟儿的家事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其中尚有许多不解之处,但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谜底最终会解开。

身体越来越热,干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以缓解燥热之苦。我拿起垫子枕在头地板,理清思路,蓦然察觉未来的道路更加的艰险。鸟儿留下的巨款遗产就是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按照常理,鸟儿一死最大的受益人是廖云,为了控制公司,她必定会想方设法攫取鸟儿的股份。然而,通过今日的观察,廖云好像没有这种打算,反而一意孤行,不顾叶大伟的感受,非要我让接收鸟儿的股份。廖云深不可测,用意琢磨不透,反观叶大伟的反应,对她的自作主张明显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总之,这两人的言行举止与往日大相径庭,处处透着诡异,让人隐隐不安。

我暗叹道:“鸟儿啊鸟儿!你一了百了,潇潇洒洒地走了,却甩了一个大包袱给我,让我寝食难安。算了,兵来将挡,火来水淹。我连死都不惧,还又什么好担忧的呢?”

爬起来冲了一个冷水澡,回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找到加密文件,输入密码打开,选取视频观看起来。只见鸟儿指导学员练舞,她先是详细地讲解要点,接着做示范动作,随后纠正学员的错误动作。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上课却极为严厉,半点情面不留。每一个动作必须达到相应的要求,合格才能学习之后的动作。休息的空隙,鸟儿抓紧时间跟我说话,边说边做鬼脸,可爱娇媚。我反复观看,睡意袭来,恋恋不舍地拔了u盘,关闭电脑上床睡觉。除了雨声沙沙,此外再无别的声音,心如雨珠,在玻璃上碎裂。

省城的日子里,我成为忠实的看客,跟随叶大伟去了泛海控股旗下的所有公司。我不想去,廖云不依不饶,缘由是我乃公司第二大股东,理当对整个公司的运营情况有所了解。此乃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公司制度的要求。她祭出制度一词,我直举白旗投降。制度这名词,不会动,能量魔力极大。进入文明时代以来,它与人类相伴相生,人类创造它以管理自己,人类否定它以解放自己。一路下来,感触颇多,泛海控股就是个庞然大物,不管规模抑或管理机制皆达到国内一流的水平。令人敬佩的是掌控这个庞然大物并非公司的元老,而是一群年轻的职业经理人,蒋涵正是其中最优秀的人之一。这群人凭借过硬的专业技能,敬业的职业素养,有条不紊地运转这台巨大的商业机器。相比较而言,忘忧就是蝼蚁,而且还是那种对底层的蝼蚁。这世界,有些东西只能学习,却不能复制。我考虑加快忘忧公司的制度改革,逐步削减相关人员的股权,收拢权力,引进人才,为公司的下一步发展奠定雄浑的资本。想着想着,不觉到了泛海控股投资有限公司,蒋涵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豪华的演播厅内,蒋涵细致阐述了投资公司的营运情况。对于股权投资方面,我兴趣勃然,好歹我也是个人投资者,且战绩不错,更有必要倾听专业人士的投资心得。蒋涵的话若黄吕大钟,醍醐灌顶,让我有种拨云见雾之感。介绍完毕,我抛出许多疑惑,虚心向蒋涵求教。蒋涵欣然解答,抓住关键,分析入理入微。我深以为然,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蒋涵调出a股大盘走势图,手持金属棒,指着曲线图分析道:“去年以来,a股狂飙突进,连续打破历史记录。时至今日,已逼近六千点大关。然而,随着次贷危机的爆发,结合国内经济下行的趋势,我认为本轮牛市已是强弩之末,崩盘迫在眉睫。因此,我已经向董事会提交了分析报告,建议尽快减持公司拥有的股份,加速回笼资金,以规避风险。可是直至今日,我还没收到任何回复。”

叶大伟望着蒋涵,不经意地摸摸鼻子,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道:“你的报告我让董事会讨论过了,大家基本认同你的观点,却一致认为现在减持时机未到。以当前的经济形式,市场即便出现波动,也无法撼动市场的根基。一致决定继续观望,等形式明晰后再作决断不迟。”

蒋涵倒吸一口凉气,嘴巴长得老大,一脸失望地望着叶大伟。叶大伟察觉她目光的异样,淡定地道:“廖云,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但此时清仓,我认为还不是时候。”

“叶总,次贷危机爆发,首先冲击资本市场,其次冲击实体经济。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投资环境已经结构性逆转,市场泡沫即将破灭。现在尚可全身而退,拖延只会深陷其中。”

叶大伟微微心动,下定决心似的望望蒋涵,不无艰难地道:“我让一步,平仓一半,如何?“

“好吧!”廖云很是失落地道,“你是老大,你说如何就如何?”廖云明显忤逆叶大伟的意思。我暗想叶大伟岂会善罢甘休,不禁为蒋涵而担心。谁知,叶大伟面色平静,不咸不淡地道:“就这样吧!你再说也无法改变。”

内心深处,我很赞同蒋涵的观点,心想不如帮她一把,说服叶大伟退出股市。于是,我道:”爸爸,我觉得蒋涵的话很有道理,资本市场已是山穷水尽,前途暗淡,落袋为安方是上策。”

叶大伟眯眼想看,目光反射着责问和不解的颜色,其意思为这事以你何干?真是多管闲事。我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哪有回收的道理,与其坐白眼,不如一吐为快。我面无表情地道:“一个月之前,我把手里所以的股票全部清仓。实话实说,我对资本市场了解不深,跟风投资而已。但玩了一段时间,便心生疑虑,a股市场有何底蕴能够站在六千点大关之上呢?为了追寻答案,我查阅了海量资料,结果令人胆战心惊。这轮牛市并非实体经济推动,而是巨量热钱炒作的结果。一旦经济面有所波动,热钱迅速退出市场,股市必将瞬间崩溃,无数人将倾家荡产,一贫如洗。我胆子小,不想成为最后的埋单者,故而及早逃之夭夭。”

我耸耸肩,看着叶大伟和廖云傻笑。叶大伟若有所悟,抽烟沉思,目光无比凝重。许久之后,他慢条斯理地道:“既然这样,再撤出二分之一的资金,剩下就算全亏损,那也无关紧要。走吧!我带你去别处转转。”他摇摇头,好像觉得自己的决定太过草率了。可话已经出口,再想收回那就显得自己毫无主见,于是作罢。叶大伟一马当先,我和蒋涵置身于后。蒋涵压低声音道谢,我淡淡而笑,与之握手出了泛海控股。

走马观花参观叶大伟的帝国,新鲜感一去就觉得索然无味。这是叶大伟缔造的王国,我就算成为帝国的二号股东,却改变不了过客的身份。结束参观,叶大伟飞去北京办事。廖云召开股东开会,我列席旁听会议。廖云单刀直入,宣布我已继承鸟儿手中的股权,一举成为公司的二号股东。股东们听闻此消息,瞠目结舌,面色大变,继而议论纷纷,争执不休。他们讨论的焦点围绕在两个方面展开:其一,我是否会出让手中持有的股权?其二,我是否会进入公司任职?无数道忧郁的目光汇集在我和廖云身上,揪心等待最后的结果。我当即表态。其一,我不会出售手中的股权,第二,我不担任泛海的任何职位,更不会插手公司事物。耳听我的凿凿之言,股东们疑虑断消,纷纷对我表示感谢。廖云拜托尴尬,冰冷的面上难得的抹过一丝笑意。会议结束,我跟随廖云离开公司总部大楼。廖云带我见了几个成功人世。这些人非富即贵,地位远比我想象的尊贵。我骤感压力巨大,说话如履薄冰,不敢造次,过得极不痛快。

通过几天的相处,我初步窥探出廖云隐藏于云雾中的巨大能量,愈发胆颤心惊,小心应付这个难缠的女人。后来,我终于知道了廖云的真实身份——km市的市委书记。这是她亲口给我的答案,罗大明并未撒谎。廖云头上的天很大,在她面前,我还真是一只蚂蚁。虽然强壮,但人家一巴掌便能拍死。一次晚餐的时候,廖云喝高了,主动讲述起她与叶大伟的故事。她神情淡漠,侃侃而谈,仿若不是讲述自己的故事,而是一个与之无关的他人故事。廖云家在京城,本为中组部下派yn省挂职的青年干部,按照相关程序,挂职一完必须返回,经过考核另行安排工作。可事情横起波澜,她认识了叶大伟,一时冲动留了下来,结果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廖云感怀神伤,远眺天幕上的流云,愣愣出神。

我阿谀奉承道:“为了爱而牺牲事业,你还真伟大。”

“彼此彼此。”廖云瞪着我,不喜不悲地道。“不过,我可不如你,置死地而后生,厉害啊!”我一听心沉到谷底,默不作声,喝酒解愁。廖云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自言自语道:“再厉害的女人,终归还是女人。嫁人生子,此乃千古不变的真理。大伟重情重义,我委身于他,也不亏。这是曾经的想法,很美很天真。结果,迎来的却是跌宕起伏,刀光剑影,明争暗斗的日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慕容秋消停了,鸟儿继续,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心慢慢冷了,什么都看淡了,只想静静的生活。鸟人来了又走,还把你给甩了出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不过嘛!我心静极好,正所谓了无挂碍,亦无所求。”

我尴尬地笑,说道:“了无挂碍,很难。亦无所求,更是难上加难。“

“你的意思是我还达不到那个境界。”廖云斜头而问。

“不是,不是”我很是凌乱地道。

“呵呵,”廖云突兀而笑,片刻之后道,“我们欲望太重,故而罪孽深重。任鬼,出了鸟儿,你还有不少的女人吧!

“这……,”我结巴了,实在跟不上她的思维。

“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一点点都不成。”廖云叹息,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汤匙,轻轻搅拌咖啡。我低头不语,廖云喝口咖啡,淡淡地道:“古人有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春花秋月,仅能取悦人类。古往今来,红颜之所以薄命,究其根本,在于她们逃脱不了被男人亵渎的宿命。你年少轻狂,能懂什么?走吧!”

我腹诽道:“你为赋新词强说愁,装什么深沉。”出了度假区,廖云把我送回月亮山,独自返回秋山大公馆。余下的日子,我跟着这位冷酷的小妈,结交权贵,骗吃骗喝。这样的日子虽然幸福,但我却觉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决定返回yx市。临行钱,廖云伫立车前,说道:“鸟儿走了,我失去了对手,骤然失去了方向。幸而,你出现了,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任鬼,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她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我瞬间石化了。廖云却笑了,挥手示意我快走。我腹诽道:“疯女人,惹不起,我还不会逃吗?”廖云面如冰霜地凝视着我,嘴角抹过不屑的弧度。

“不会这么邪吧!她竟能窥探出我内心的想法。”想到这里,我面无血色,启动车子落荒耳套。廖云伫立在山巅久久不曾一动,青丝与衣服迎风飘扬,灵动飘雨,似女神,更似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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