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我们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可敌人的抵抗依旧很顽强,”中将对身边的三个军团长说,“整个联盟都在看着我们,诸位有什么办法?”
“中将阁下,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会很大。? .. ”
“中将阁下,我们的部队士气虽然高,也不宜再进攻。”
三个军团长最后达成了一致,都希望中将可以放缓进攻。
“先生们,我们的伤亡虽然大,但魅影军团的伤亡也小不了!我们有后援,而他们什么都没有,”中将微笑着说,“我们应该继续进攻,要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时间,再用刚刚造好的投石车去尽量毁坏敌军的防御,这样的进攻最多再持续俩天……等后面的几个奴隶军团一上来,我们就可以发起总攻了!”
“你都拿定主意了还问,狗娘养的!”三个军团长在心里咒骂着,嘴上却不敢不服从。
“那大家就去准备一下吧,从现在起,每次攻击都由你们其中一位亲自指挥,”中将仍旧微笑着说,“日夜轮番攻击,片刻不得停止。”
于是,军号声再次响起来,得到命令的魔属联军士兵开始再次整队,刚完工的各种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来,第二十七军团的少将指挥官跨上战马,一边骂着粗野的脏话,一面催促着部队前进……
土城的守卫者分成几拨日夜守卫着,虽然人人都拼尽了全力,也只能保住土城不破而已……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修补防御。在魔属联军大威力投石车的打击下。城墙各处已经残破不堪。每一次进攻前。魔属联军的士兵看着这城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那城墙脆弱得仿佛用手指就能戳破。
但土城里有一支魅影军团,只要魅影军团的士兵还站在这城墙上,这城墙就有了生命,就有了灵魂!这段有生命有灵魂的城墙屹立着,无数魔属联军的士兵在它面前倒下,无数的魔属联军军官对它破口大骂,更有无数有着光荣战绩的团队在它面前铩羽而归……没有流淌的鲜血,那来生命与灵魂?魅影军团的士兵抛头颅。撒热血!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城墙连为一体,但代价却是巨大的。
几千具冰冷的躯体被放置在别一边的城墙下,这些前几天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他们一个个被洗得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新衣,但对他们的战友和长官来说,却怎么也比不了他们活着的时候可爱……虽然那时候他们脏兮兮臭哄哄的还尽干傻事。
更多的伤员被安置在另一侧,因为前面战事吃紧,这些伤员只有委托难民来照顾。难民们来自各地,通常是整村整部落的逃来,其中也不乏医术与魔法出众的人。
在土城鏖战的这几天里,这些难民表现出极强的自我约束能力。没人作乱也没人起哄。当城墙上一开打,他们就很安分的坐在地上。用沉默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城墙上的战斗一结束,他们就行动起来,负责抬伤员的扛着担架健步如飞,运送滚石檑木的光着上身喊着号子……
上百的部族头领、上千的村长聚在一起,把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食按人头分配。吃不饱的难民在战斗间隙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飞鸟,蚂蚁,虫子,所有会动的东西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细嫩的叶片,无毒的野草,一切能被消化的东西他们也不放过。
惨烈的战斗让科恩.凯达的心变得冷酷,前生的记忆也无比的鲜活起来,在看到难民饥火四溢的眼神后,他派出了俩个营的士兵看守牺牲士兵的遗体。
被几十万难民推选出来的临时头领找到科恩,请他收回看守遗体的士兵。
“老爷,在战斗的时候,”这位老者说,“您的士兵们应该在前线上,而不是用武器指着我们。”
“告诉我,你有什么可以保证?”科恩.凯达冷冷的回答,“我手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就算他们牺牲了,他们的遗体也比你们的生命宝贵!”
“老爷,我们明白您担心什么,”老者抬起头来,用非常平稳的语气说,“我们是很低贱,我们也很卑微,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科恩.凯达微闭上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老者退下。老者不知道,魅影军团的粮食也已经无以为续,科恩.凯达甚至已经准备宰难民来吃——虽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但在情况的持续恶化下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他的一句话,却让科恩.凯达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入夜时分,口唇干裂的莫亚走进了科恩的帐篷,他的一身军服已经破烂不堪,透过大大小小的洞看去,里面的一身盔甲也是伤痕累累。
“老大,敌军退了,看样子他们不准备在今天晚上进攻。”
“刚才我看到了,”科恩淡淡的说,“陪我出去走走,叫上杰克和玛法。”
四个人沿着城墙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每个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走到一个阴暗角落时,科恩.凯达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吗?”科恩看着头上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说,“今夜……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老大你……”这句话弄得三个兄弟有点措手不及,自从进入土城以来,科恩.凯达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只手撑的摸样,这样丧气的话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
“前面的城墙完了,敌军的后援到了,”科恩的声音又变得有点玩世不恭,“粮食吃完了。戏也该散场了。”
“老大……”莫亚添了添嘴唇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大家。
“你们后悔跟着我吗?”科恩.凯达说。“后悔跟着我这个老大?”
“不后悔!”杰克抢着说,“你是最好的老大!我要永远跟着你!”
“小傻瓜!”科恩拍了拍杰克的头,“你和玛法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莫亚商量。”
“让我们再陪陪你吧!”玛法说。
“不用,”科恩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应该是魔属联军最后的进攻,大家要穿得帅一点,别再舍不得从天堂岛带回的盔甲。”
说完。科恩站起来,带着莫亚走向安置伤员的地方。
“莫亚,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科恩用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要向我保证,用你弟弟的生命保证,你一定要完成!”
莫亚楞了好半天,才“恩!”了一声。
科恩笑了,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到,“明天。你把杰克和玛法带在身边。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我会给你发信号,你就带着他们突围出去。顺便带着这几封信。”
莫亚睁大双眼,非常坚定的摇着头,科恩却继续微笑着把几封信塞进莫亚怀里。
“这些信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亲手交给菲谢特。”
“你骗我!你骗我的!这些信一定是空白的,”莫亚还是在摇头,“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不笨,我一点都不笨!”
“当然,我知道你不笨,”科恩赞许的竖起大拇指说,“其实这些信笺是用来骗杰克和玛法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离开?”
“哦!明白了。”莫亚说,“我知道怎么做,老大你别拿我当傻瓜!我绝对不会离开……”
“靠!”科恩气得骂了一句,他知道,只要莫亚认定了一件事,那么谁都别想改变他的想法。
“老大,让我陪着你好不好?”莫亚说,“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离开,可我真的想陪你留下来。”
科恩看了莫亚好半天,直看得莫亚心里发毛他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老大!”莫亚顿时一身轻松,而后又激动的叫起来,“你要信守承诺!”
“废话!我一向信守承诺……”
听到老大这样的回答,莫亚就觉得那里没对劲,可惜他被一通远处的鼓声打乱了思绪。
低沉的鼓声缓缓响起,莫名的苍凉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科恩.凯达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发现这鼓声越来越象是一首曲子,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或者是自己今夜的心境不一样吧!
科恩拉了拉莫亚,俩个人向难民堆里鼓声敲响的地方走去。
“老爷们来了……老爷们来了……”难民们诚惶诚恐的让出来一条通道来。
走到近前,科恩惊讶的发现敲鼓的竟然是那名临时头领,老者瘦弱的身躯站在一面大鼓前,银发随风乱飞,干瘪的双手正抓着一对粗大的鼓棰……
只有天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几天来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老怪物一次次的敲响这面大鼓——这可是个力气活。
科恩拉着莫亚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已经决心明天死战到底为兄弟们创造突围的机会,这时候心中反倒了无牵挂,只觉得着现在这鼓声非常对口味。
不多久,这鼓声停下了。老者用非常慎重的一套动作将鼓棰收好,再走过来给科恩行礼。
“你也坐吧,现在就不必行礼了,”科恩说,“这鼓声有什么意义吗?”
“回老爷,”老者说,“这是流浪者的十乐章的之一,叫做暮归。”
“暮归?”科恩不由得问,“流浪者的十乐章又是什么东西?”
“老爷,你没听说过十乐章是很正常的。因为十乐章只是在我们这些世代居住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流民部族中流传。”
“说详细点。”
“每一次的神魔大战都是在分界线上进行,就是在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也会来抢掠一翻,更不要说土匪流寇……而我们是没有力量抵抗,为了活命我们只有逃,从一处逃往另一处。从不停止……流浪者的十乐章不止是乐章。它更是我们部族之间联系沟通的工具。在逃亡中。我们用十乐章来收拢族群,用十乐章来鼓励族人,更用十乐章来分辨敌我……”
“真有这么多用处?”科恩饶有兴致的问。
“是的,经过千年来的演化流传,每一个神魔分界线上的人对十乐章都是无比的熟悉,他们本就是听着十乐章长大的,十乐章在他们的**里,在他们的血液中。也在他们的灵魂里。”
“说下去……”科恩的脑子里已经有东西在开始转。
“十乐章,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个部分组成,”老者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了,“分别是晨起、出行、互询、合族、围猎、遇险、回护、止泪、扎营,还有您刚刚听过的暮归。”
“可以让我完整的听听吗?”
“这……”看着科恩坚持的眼神,老者只有点点头招手叫过几个子弟吩咐几句,又对科恩说,“但这是出于对您的敬意,因为您与其他老爷不同。”
“哈哈哈……”科恩一楞。然后抬头望天大笑三声,“有什么不同?”
“您没拿我们开刀。要是换了其他老爷,挡住您退路的我们会在第一天被杀得干干净净。”老者说,“再说您的军队里多是我们部族的子弟,有关您的为人我们多少也知道点。”
一个年轻人兴奋的站到鼓边,也以一套动作从另一人手中接过鼓棰……鼓声缓缓响起。
“这是晨起——招呼族人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出发。”
“这是出行——部族行进途中,队伍可能会很长,需要用鼓声来指引方向,提醒族人。”
“这是互询——我们的逃难通常是大规模的,不可避免会遇到其他部族,这个乐章可以帮助我们分辨敌友,相互沟通。”
“这是合族——逃难时,族人越多越能抵御危险,所以部族之间会临时或者永远的合并。”
“这是围猎——吃的东西不多,猎物更是稀少,所以得全族出动,这个乐章是用来指引方向,还需要配上号角。”
“这是遇险——用来提醒族人,更是向其他部族求救的乐章,有时是天灾,有时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这是回护——我们没有抵抗灾难的力量,对**是这样,天灾更是如此!我们只能用身体强健的族人围成圈子,希望可以护住弱小……”
“止泪——这也分为俩部分,上部是悲离,下部是止泪。”老者最后说,“或者是族人被抢掠而去,或者是有族人死亡,我们都用这曲悲离来纪念他们……但其他族人继续活下去啊,我们那有资格长久的悲伤?于是就有了下部的止泪,我们用止泪来鼓励族人的斗志,用止泪来抚平心里的创伤……”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不合传统……”
“你都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现在嘛……”科恩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些。’‘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并不符合传统……‘’你都以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结果又怎么样?‘科恩转过身来看着老者说:”现在嘛!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虽然老者一路上都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可科恩却如同没听到一样,他几乎是把老者强行的拖进了自己的帐篷。好在他的动作只介于粗鲁与粗暴之间,所以难民们也就没有其他的表示。
‘坐下!’隔着一张小桌,科恩把老者按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上,再回头吩咐近卫:“地图给我。‘’是!‘近卫在小桌上摊开地图,地图上绘有土城及周边地形。
‘要让你的十乐章传遍整个战场,需要多少乐器?’科恩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以极其强硬的语气说:“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传统,我会不高兴的!‘’可是……‘嘴角微微一翘,科恩的脸色开始冷得让人发躇:”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敲鼓的……我发誓!’‘那……好吧!’老者看着地图想了想:“这样的范围,需要一百面大鼓。‘’我是说完整的十乐章!‘’那还需要两百支号角。‘’这样……‘科恩回头叫来卡罗斯:”你去收集这些东西,马上。’‘老爷,你到底想怎样?’老者问:“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的想法啊!‘’你知道城墙外面有多少敌军?‘科恩没有正面回答他,却反问了老者一句。而在军营里,敌军人数可是绝密情报,老者又怎么会知道?于是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好了,城墙外有三十万魔属联军,他们正等着明天与我们分个高下,失败的一方是什么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吧?’科恩说:“而我们现在还能战斗的也就剩四万人不到,如果我们输了,你们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可能你们没人能活下来吧!‘’可……这与十乐章没有关系啊!‘’坦白的跟你说,我个人认为明天就是最后一战了。‘科恩站起来在帐篷里踱着步:”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可能做的比我更好,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比我的士兵更出色。我们能撑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是明天……我无法再期望奇迹的出现。’‘老爷……’‘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死法。有的人是无声无息的离开,而有的人就惊天动地。’科恩背对着老者缓缓的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喜欢后者,就算这命运无法改变……我也要他们付出代价!‘’那你又要我具体做些什么呢?‘科恩知道,对付这种老顽固,自己开出的价码应该是在极具诱惑力的同时又真实可信。看看老者那一脸的皱纹,想来这家伙也经历了很多事。
‘如你所说,我的士兵多是你们部族的子弟。我想,你可以在明天的战斗中为我们演奏十乐章。’科恩的一双黑色眼睛精光闪动:“我要你用十乐章去唤醒他们血液里、灵魂中、**内的斗志!我要带领着这群愤怒的狮子去作战杀敌……为其他必须离开的人争取时间!‘当科恩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但在老者听来却是清晰无比。
两人对视片刻后,老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放在小桌上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