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魔、攻贫魔、反盗版、支持正版阅读。
在淼淼的印象中,50来岁的牧人米赞拜克。
除了吃饭和睡觉,什么时候,手中都是永不离手的香烟。
即便骑马驱赶牛羊,嘴上也叼着一根时明时灭的香烟。
三个大男人吃着热腾腾的羊肉,喝着美味的羊肉汤。
如果羊肉汤里再撒点香菜和大葱就更好了。
“米叔叔,地里夏提村长咋说?”淼淼依然关心着晚上出现的那两只狼。
米赞拜克咧嘴笑着,“地里夏提刚才通知我,这几天晚上,林业派出所的警察要住在这里,他们有办法。”
淼淼松口气,回想到晚上那两只狼眼里的凶光,脊背都开始冒汗。
女主人将一块块牛粪饼,小心放进炉子里。
然后,随手用抹布将炉盖子上烧奶茶的茶壶擦了三遍。
她生怕茶壶上留下半点灰尘,这早已是她的生活习惯了。
一会儿,火炉里散发的温暖中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临走前,淼淼跟卡勒比亚特到东边的小溪舀水。
据说,这潺潺的小溪来自南边的乌孙山,是一道常年不断的泉水。
初冬季节,流淌的溪水还未结冰。
小溪两边长着不少芦苇,微风吹拂着轻盈柔美的芦苇波澜起伏。
在阳光的映照下,落着雪花的芦苇银光闪闪。
看着这些个不起眼而又朴实无华的芦苇迎着微风,摇曳着修长的金黄色的秀枝,如同美丽的少女恬静而飘逸。
风过处,簇簇芦花又像波浪一样翻滚。
俩人将清澈的溪水一勺勺朝白色的塑料大桶里盛。
不大一会儿,两桶满满的水被两个小伙抬进了土坯屋。
即将离开这世外桃源般静谧的旷野,淼淼有些不舍。
站在空旷的玉米地上,淼淼凝视着湛蓝的天空、绵延的山峦。
南边高耸的天山雪峰,苍翠的雪岭云杉。
北面薄薄的积雪掩盖不住金黄色的牧草,宽广的冬牧场,成群的牛羊,一切显得那么安静和祥和。
不远处,不时传来米赞拜克和妻子扬起马鞭的“嘘嘘”吆喝声,让人舒适安逸。
他深切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
南边一架飞机在空中飞得很低,飞机过后,在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白线。
淼淼纳闷地询问身旁的卡勒比亚特,“直升飞机在干什么?”
早就对飞机播撒草种习以为常的卡勒比亚特淡淡一笑,“飞机在播撒草种子。”
淼淼眯着眼仔细一看,一架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上升。
伴随着直升机的运行轨迹,细小的草种均匀撒在南边的草场上。
原来宁西地区启动实施退化草原生态修复治理项目,对乌孙山下的草场进行飞播种草,加快修复草原生态环境。
在冬季进行飞播,种子落在积雪表面,来年积雪融化,种子可以随着融雪深入地表。
既能保证种子所需的水分,又利于提高种子的萌发率和存活率。
望着飞机如同画家的画笔在湛蓝的幕布,留下一缕缕轻烟。
淼淼告诉卡勒比亚特,他有些羡慕牧民的生活。
牧民们远离城市的喧嚣,生活在大山深处的旷野里放牧为生。
每天放牛羊,牧羊犬相伴,日出而牧、日落而息。
这里的空气质量好,山清水秀、青山绿水、风景优美,心灵得到沉静和洗礼。
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有种世外桃源的轻松和惬意,好不乐哉、好不自在,真的让人向往。
这里没有城里人买房子当房奴、高昂的生活费、孩奴、失业、收入低、物价高等各方面的生活压力。
更不会成为工作和生活的机器,高运转的运行,没有焦虑和失眠。
卡勒比亚特侧脸望着仰着脸、闭着眼、畅想又羡慕的淼淼,轻笑了几声。
他低声说道:“淼淼,你羡慕牧民的生活,可你又何尝知道,我还羡慕你们这些住在城市的人,生活在繁华的城市,住着有卫生间的住房,虽然生活节奏快,辛苦些,可是能享受着便捷现代的生活。我们常年在牧区,手机没有信号,几十公里见不到一个人,整天风吹日晒,真正的牧民生活条件很艰苦,又枯燥无味,整天跟牛羊打交道,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在这里住上几天觉得挺新鲜,如果让你坚持一个月,保证你再不说这样的话了。哈哈哈-----”
卡勒比亚特说这话时,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在外人眼里,美丽的草原总是让人向往。
辽阔、沉静、美丽、和谐、自然等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草原都不为过。
可是到了冬季,草原只剩下荒凉和孤独。
风雨交加和寒冷刺骨是冬牧场的日常状态。
冬天放牧对牧民来说,实际就是一种煎熬。
但是想着放牧的牛羊肉质比圈养的牛羊肉质新鲜、劲道许多,卡勒比亚特也就觉得这一切的辛苦和努力都值得了。
淼淼听后睁开眼,侧脸望着对城市生活一脸向往的卡勒比亚特,俩人会心一笑。
卡勒比亚特长叹一声,幽幽说道:“知足常乐吧。”
“知足常乐。”淼淼低喃着这个平常的话语,不由发出一阵轻笑。
他自嘲自己,还没有年龄相仿的哈萨克族年轻人领悟这四字的含义。
淼淼在米赞拜克家的冬牧场居住的日子里,跟卡勒比亚特已经以兄弟相称。。
淼淼离开前,米赞拜克夫妇俩将牛羊驱赶在土坯屋附近,俩人专门来送别淼淼。
米赞拜克给淼淼500元油钱。
这几天给他家拉饲料,淼淼每天开车来回七八趟,加了几次油。
淼淼将500元汽油钱塞进卡勒比亚特的上衣口袋里,“卡大哥,咱俩都兄弟相称了,你家这样做太见外了,你这是没把我当兄弟看。”
卡勒比亚特一家恋恋不舍地目送着淼淼驱车离去,一个劲儿地喊着:“等你老婆子回来,一定来我家做客。”
看着淼淼开的皮卡车慢慢朝北面驶去,卡勒比亚特跃身上马。
他双手轻轻扯下缰绳,弯着腰、弓着背追赶着淼淼的皮卡车。
他在用草原特有的方式送别好友。
直到旷野上不见了皮卡车,他才拉住缰绳。
身下的黑马前蹄抬起,前身倾斜40度左右,发出几声长嘶,好像在高亢一首辞别歌。
卡勒比亚特骑在马上恋恋不舍望着北面,许久许久。
一周时间没有洗澡,淼淼感到身上发痒,他没有去找荣森,径直朝宁西市赶去。
他现在急需要洗个热水澡,除去身上的污垢。
皮卡车来到宁西市入口处,两排入城的通道上,两排不同用途的小型车缓缓而行。
入口处站着不少工作人员,正在检查进入宁西市车辆的健康情况。
路旁的喇叭传来一个说着标准普通话的女声,“各位司机,降下车窗,戴上口罩,打开手机,请您出示健康二维码。”
淼淼点开手机微信里的《健康宁西》,点开后,他愣怔住了,自己的电子健康卡呈现的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