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赵氏等人,沈晚卿和春桃交换眼色。
左右夜色浓,她这喜服倒也不怎么显眼了,二人背上包袱便往外去,谁知刚走到门前,还没等搭上手,门直接从外头打开。
还穿着大红喜袍的男人身姿挺拔立在门外,见着她们,漆沉的凤目中闪过丝疑惑。
看清男人的面容,沈晚卿顿时傻眼,“吧嗒”一声,手中的小包袱落地。
是他!
酒楼的那个臭无赖?!
他竟然是这个什么弱鸡景王??
她被震得说不出话,一旁的春桃也没好到哪去,两手抓着包袱,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顾怀楚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王妃这是要去哪?”
明明是半开玩笑的口吻,沈晚卿却觉后脊泛起阵阵冷意,红唇紧抿,细指也死死攥住袖口。
该死!
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这一步!
臭无赖真的是王爷,她不仅把人睡了,还大言不惭骂了他,还拿针狠狠扎了一顿,还……代替沈晚蓉嫁过来了?!
好得很!
咬了咬牙,她强压下心绪。
不慌!那日这人见到的是她原来的样貌,但现在这张脸可是她精心描绘一点一点化出来的,她估摸应该认不出来吧……
小心瞄了眼,确定男人脸上并无半分惊讶,沈晚卿松口气。
旋即清了清嗓子,讪笑,“王爷,您不是还在昏迷吗,怎么突然……”好了??
方才赵氏不是说还晕着么,可她看这人精神矍铄,半点都不像刚醒啊。
顾怀楚眼神不偏,“本王再不醒,怕是连王妃去哪了都无从知晓。”
他眸光锐利犹如鹰隼,沈晚卿心虚地垂头,“臣妾未曾要去哪啊,不过……不过是念着王爷还在昏迷,想带着东西去前院照顾您罢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春桃的小臂,春桃回过神,忙愣愣点头。
“啊,对啊对啊!王爷,小姐是想去照顾您来着……”
谁知这人不为所动,素白长指轻飘飘就勾起她落在地上的包袱,还不等翻看,一块白玉米糕“啪嗒”一下掉出来。
顾怀楚蹙眉,旋即抬眼看向供案,上头满满的两摞白玉米糕果然消失不见,瞬时黑脸。
“王妃去照顾本王,为何要带这许多糕点?”
沈晚卿恨地想抽自己一巴掌。
“臣……臣妾怕夜里肚子饿,故此备下的。”
她原是贪图这东西充饥,路上能顶两天的口粮,谁知装太多了竟掉出来了……
大意了,这包袱也是不禁摔!
伴着声嗤笑,头顶忽而落下大片阴翳。
“大胆!”
“皇兄给本王和靖安侯府嫡女赐婚,你又是何人?”
沈晚卿心中一惊。
他认得沈晚蓉?
“靖安侯府竟敢公然违抗皇命找人替嫁,当真是好得很!”
见他脸色沉郁,语气也带上冷霜。
沈晚卿抿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弱鸡王爷对付不了靖安侯府,但对付她这个小喽啰却还是不值一提,她可不能死在这。
眼神一动,她抬手在自己的大腿狠掐了把,硬生生挤出滴泪。
“王爷,民女也不想啊!民女不过是进京寻访亲人的,谁知这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被永安侯夫人抓了去,她们威胁说要是不替沈小姐嫁入王府,就要打死民女……”
偷偷瞧了眼这人的脸色,她继续哭诉。
“王爷英明神武,想来定能明察其中冤情,不会怪罪民女……”
“靖安侯府公然拿民女替嫁,这是对王爷您赤裸裸地蔑视,您一定要向皇上请奏,狠狠惩治他们才行!”
既然他们要拿自己替嫁,自然早该想过后果,像她这样的五好市民,当然是顺水推舟,能帮一把是一把!
满意地抹了泪,旋即又想起什么,沈晚卿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见着没沾下来什么,才松口气。
还好还好,那易容的膏体只有用特定药水才能卸下来,不然这会儿妆得花了。
对侧的顾怀楚眉心狠狠蹙起。
这女人方才教训赵氏的气势哪去了?
这含冤带泪的,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