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
春桃抖抖瑟瑟地抓上她的袖子,小脸已经惨白。
沈晚卿呼吸一紧,拉起她抬脚就跑,可男女体力悬殊,没几步便被团团围住,堵在巷口。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为首的男人虽然戴着面巾,但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蜿蜒至额角,丑陋骇人。
对方人数众多,长街上现下行人又寥寥无几,见着这场面老早就被吓跑了,沈晚卿心中也有些发憷,强掐着虎口让自己镇静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你说我们是什么人。”刀疤脸哑着嗓子阴狠地笑了下,“当然是要你命的人!”
沈晚卿抿唇,“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这般?”
“自然是你行事狂妄,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刀疤脸冷哼,“行了,有什么话你留着到阴曹地府说去吧,给我抓住她!”
“你们敢!”
几人将欲动作,被沈晚卿厉声喝住。
“我可是景王妃,光天化日,当街挟持王妃,这是要掉脑袋的!”
面上竭力沉静地周旋着,她手中却已悄悄攥了麻醉针和迷药。
这原本都是给顾菜鸡准备的,现下倒正好拿他们试试手了。
“少他妈废话,你死了自然没人告密!”
刀疤脸啐了口,提起棍子狠劲一下挥过来,却是还未等打到沈晚卿就觉手臂一麻,棍棒不可控制地脱手。
惊诧地看她一眼,刀疤脸狠狠瞪了眼,“臭娘们儿敢跟老子玩阴的,给我上,打死她!”
他一挥手,众人齐刷刷冲上来,沈晚卿捂住春桃的口鼻,一包迷药撒出去,冲在前头的几人顿时软趴趴倒下去,后头的人瞬间止住步子。
沈晚卿扫了眼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人,暗自点点头。
看来这药效还不错。
不过,范围偏小,还得改进。
一上来就折了好几个人,刀疤脸心中也有些发憷,但仗着自己这边的人多,又想起柳氏承诺的三百两银子,咬咬牙倒也没退缩。
歪头看了看众人,一下拔出自己虎口上的银针,“这娘们儿有点手段,你们都小心点,咱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还能全都中她的招!”
麻醉针和迷药见效,沈晚卿腰板也硬起来,秀眉微扬,她好整以暇地抬了抬手。
“你确定?”
葱白玉指间有点点寒光闪过,不知何时十指间竟已夹满银针。
刀疤脸猛地一怔。
怎……怎么不太对劲!
不是说就是个纸老虎空壳子吗,这是什么情况??
沈晚卿冷眼扫过众人,唇边勾起抹讥诮,“识相的,自己双手抱头蹲地下,老实交代完姑奶奶可以放你们走,不识相的,先想想自己待会是怎么个哭法,谁哭得最惨烈,兴许也能捡回一条狗命。”
在景王府她要小心藏着掖着,都出来了她还怕个屁!
传统老中医,专治各种不服。
加上这等物理外挂,她必须再买上六条腿,到哪都要横着走!
众人被她这气势吓住,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刀疤脸眼神一闪,直直奔向一旁的春桃。
“先抓这个丫鬟!”
几人一同朝春桃扑过去,沈晚卿眉心一蹙,刚想上前,却被旁侧扑上来的几人拦住,三下五除二将人扎倒,那厢春桃却也被控制住。
“小姐!”
尖锐的针尖抵在春桃颈间,沈晚卿眼色一暗,只好停住动作。
刀疤脸得意地看过来,面上尽是挑衅,“刚才不是很神气吗?你再神气个我看看啊!”
“放开她。”
“放开她?呸!你弄倒老子这么多兄弟,不杀你几次是便宜你了!把针扔了,给我跪下!”
见他竟这般嚣张,春桃挣扎,“小姐,别管我,扎死他……”
“闭嘴!”
话音未落,她脸上被结实甩了个巴掌,顿时起了片青红印子,沈晚卿眼色一暗,利索地将针悉数丢开。
“放人。”
“嘿,我叫你跪下,听不懂吗?!”
沈晚卿勾唇,手指按着袖中的药粉,眼底一片寒凉。
“我可是王妃,要我跪,你不怕遭天谴?”
“什么狗屁天谴,我先叫你尝尝什么叫天谴!”
刀疤脸发着狠,说罢抬脚就冲沈晚卿踹过去。
房顶暗中观察的景行起身,发力的腿还未使上劲,却是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直奔着那处而去。
刀疤脸的鞋面还未碰到沈晚卿的衣裳,却是一道劲风破空,整个人身子一轻直直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到地上,死猪一样抽抽两下。
沈晚卿扬眉。
呦,这天谴来得比她想得还快。
上前将春桃拉起,一扭头,身形颀长的男人衣袂飘飘落地,负手而立,气质出尘,美中不足的是——这人更过分,直接带了张面具。
沈晚卿摸了摸自个儿的面巾。
嗯,还在,没脱离人群。
舒口气,她默默将地上自己的银针划拉回来,对着男人拱拱手,“这位……大侠,多谢!”
“大侠”好像不怎么想理人,冷淡地瞧她一眼,飞身几下便将人打的落花流水,而后又轻飘飘地……飞走了。
沈晚卿揉揉眼:“……春桃,你看见了吗?”
春桃点点头:“小姐,我看见了……”
甩甩头,沈晚卿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众人,径直朝奄奄一息的刀疤脸走去。
见她过来,方才还半眯着眼的刀疤脸当即眼皮合紧。
装死?
沈晚卿扯了扯唇。
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玄铁小瓶,她拔开塞子,略微嫌弃地撬开这人的嘴一股脑倒进去。
异样冰凉的口感让刀疤脸顿时睁开眼。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沈晚卿瞧着这人瞪得铜铃一般大的眼,弯唇,“呦,不装啦?”
长睫眨了眨,旋即善解人意开口,“也没什么,不过是让你穿肠烂肚的药罢了。”
“什么!”
“别紧张,这药无色无味但效力持久,会足足发作六个时辰呢~先是胃,再是肚子,内脏烂了,皮肉还是新鲜的,明明痛的要死,却就是不见血,到最后啊,全身就会化成一滩水,连骨头都找不到,更别提什么伤口不伤口了。”
她美眸含笑,明明是清甜的嗓音,却激起刀疤脸彻骨的寒意。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绞痛,想起沈晚卿方才所说,当即使出吃奶的劲儿哭起来。
“王妃……不,姑奶奶饶命!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一时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吧!”
沈晚卿瘪瘪唇,不慎满意点评,“劲是够了,就是不太惨。”
刀疤脸脸一白,刚准备再哭,看见沈晚卿的脸色却生生顿住。
“说。”
反应过来,他当即忍着痛轱辘一下爬起来。
“这……这都是靖安侯夫人指使的呀!”
“柳氏?”
“是啊是啊,她说您知道的太多了,还嚣张跋扈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不是抬举,就该……该死。”
果真是她。
沈晚卿眯了眯眸子,看向梦春楼的方向,眼底寒意翻涌。
她知道的太多了么?
那她就让她们看看,什么叫知道得更多。
“春桃,回府。”
一听她要走,刀疤脸当即急匆匆冲上前,“王……王妃,这解药?”
不料沈晚卿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
“什么解药不解药,喝点矿泉水就吓成这样,看着五大三粗的,怎么怂的跟什么似的。”
她甩开这人迈着步子便往前去,谁知刀疤脸闻言更是惊恐。
矿泉水?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这毒药的名字??
思及此,他也顾不得疼痛,忙起身追上去,“王妃,等等我……”
……
临街高楼的檐角之上,一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伫立,瞧着渐行渐远地那抹紫衣,面色微妙无比。
景行小心看了眼身侧的人,弱弱出声,“王……王爷,您要找的人,好像找到了呢……”
顾怀楚眉间阴鸷突起,手中的银质面具瞬时被捏爆。
“本王也觉得。”
好一个靖安侯府不受宠的嫡女,这换脸的本事倒是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