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卿一路回了府,翻箱倒柜都没找到笔墨,只好悄悄打起别的主意。
“小姐,主院的人说王爷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春桃小跑着回来,沈晚卿闻言眼神一亮。
不在府上么,那可太好了。
“走!”
拉起春桃一溜烟窜到书房,她利落撬了锁,小心叮嘱:“你在这看着些,我弄完便出来。”
春桃颤巍巍点头,“您可要快点呀。”
“放心吧。”
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沈晚卿径直推门进去。
先前来过两次倒也不陌生,她轻车熟路拿起书案上的墨和砚台,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一旁的架子。
这么多宝贝,光看多可惜,要不她……
“小姐,好了吗?”
还没等付诸实践,想法就被春桃生生打断,沈晚卿瘪瘪唇,不舍地收回眼。
“快了快了。”
备好墨,又将纸铺好,刚准备执笔,想起自己那手独特异常的字,当即讪讪缩回来。
还是算了,这么明显,怕不是自投罗网。
美眸闪了闪,她抽出腰间别的银针,沾了墨在纸上小心描绘起来。
片刻,一行小字跃然纸上,沈晚卿勾唇,将墨迹吹干折好收入囊中。
所谓礼尚往来,柳氏和沈晚蓉都送她这么大一份礼了,她不回敬些怎么像话。
……
梦春楼。
两道身影从窗槛闪进,掌柜看清来人忙迎上前。
“王爷。”
顾怀楚颔首,一截月白袍裾飘落。
“他还在这?”
掌柜点点头,“邕王一人悄悄来的,并未带随从,靖安侯府二小姐是后来的,二人一直在里头呢。”
想也知道二人在做什么,顾怀楚垂眸,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本王记得,丞相的人近日一直在此,皇兄正为邕王和淳阳郡主的婚事忧心,他们若听闻这消息,想必定会欣喜。”
掌柜瞬时明白他的意思,恭敬垂首:“小人即刻去办。”
才欲转身,旋即又想到什么,小心抬眼看过去,“王妃今日也来过,是为现下靖安侯夫人的前事,她好像……也看见了。”
顾怀楚闻言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重点却是落在前头。
“柳氏?她问这个做什么?”
“这靖安侯的现夫人原也是梦春楼的乐姬,王妃只问当年之事,要小人将档案找出,其余的倒也未曾详说。”
未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顾怀楚凤目微沉。
掌柜犹豫:“那这档案?”
顾怀楚掀唇,长指懒散地搭上下颌,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给她。”
……
一连几日去邕王府上都没蹲到人,淳阳总觉他是在刻意躲着自己,才郁闷着回府,侍卫跑上来。
“郡主,有人给您递的字条。”
“字条?”
她没好气地一眼看过去,见侍卫手中捏着张再寻常不过的字条,当即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什么人送的?”
“是个小厮,穿了身灰布短衫,也看不出是哪家府上的。”
她狐疑着接过,却直接被字体劝退,紧着眉头看了两眼,一时面色大变。
狠狠咬了咬牙,一眼瞪向侍卫手中的纸张都要被攥烂。
“带一队人,跟我去梦春楼!”
“是。”
这厢沈晚蓉和顾怀彦还在浓情蜜意,房门却被重重一脚踹开,二人怔愣着扭头去看,顾怀彦一句“大胆”还未喝出口,看清来人却顿时狠狠怔住。
“淳……淳阳?”
沈晚蓉闻言一惊,不等反应过来,头发已经被人狠劲一把撕住,旋即身子被带得一歪,脸上一连落下几个清脆的巴掌,密密麻麻如针扎一般的钝痛瞬时传开。
“又是你这个贱人!”
淳阳瞪着她,一双美眸要冒出火来,又转眸去看顾怀彦,见他俩光裸的半个身子还贴在一处,当即秀眉狠狠一拧,一把将沈晚蓉扯到地上。
原二人情状激烈,沈晚蓉身上堪堪挂着的那点布料根本不顶用,这四仰八叉的一摔,胸前一片凉意,身子直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当即也顾不得疼了,尖叫一声迅速蜷起身子。
“遮掩什么?有脸做这种不害臊的事,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见淳阳抬起一脚又要踹上去,顾怀彦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袍起身。
“够了!”
“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神经!”
见他一下将沈晚蓉揽进怀中,还顺带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淳阳心中的气焰腾地一下又窜上许多。
“什么叫我发神经!我这几日去王府都寻不得你,管家还说你军务繁忙有要事在身,这就是你的要事吗?!”
“上次在国公府你不承认,现在被我抓到个人赃并获又当作何解释!”
“怀彦哥哥,这狐媚子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她一连几句质问,声声疾言厉色,顾怀彦不胜其烦地皱眉,“蓉儿并未给本王下什么迷魂药,男女之好本就是两情相悦,本王是成年男子,自然会有所需求。”
“男女之好?两情相悦?”
淳阳指甲死死抠着手心,眼中浓烈的怨毒快要溢出来,“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你两情相悦!你我多年青梅竹马,又是郡主和王爷,自然要比这个贱货相称一百倍!”
她歇斯底里,恨不得一刀劈了沈晚蓉,却被顾怀彦抬手挥开。
“淳阳,你失态了。”
见他竟然这般冷漠地警告自己,淳阳心里简直恨毒了,瞪了眼还在顾怀彦怀中装死的沈晚蓉,冷哼,“好啊,既然你铁了心要护着这贱人,那我倒要看看你护不护得住!来人,把这贱人给本郡主拿下!”
“是!”
她一声令下,一旁的侍卫齐齐应声。
见她竟敢对自己动真格的,顾怀彦心中羞恼也到了极点,一脚将旁侧的桌案踹翻。
“你敢!”
谁知话音未落,门口忽地涌进来几道人影,他一抬眸,就见丞相正眼神冰冷地看过来。
“邕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顾怀彦心猛地一紧。
丞相??
他怎么会在这!
难道是皇帝……
想通其中关窍瞬时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理智恢复几瞬,他身子僵了僵,一下将怀中的沈晚蓉推开。
而一旁的淳阳明显眼色一喜,两步奔上前,“竟是这般巧,相爷也在这。”
……
靖安侯府。
柳氏正院中悠闲地侍弄花草,抬眼就见丫鬟小跑着从外头回来,想也知什么事,她拿起一旁的团扇翘着唇迎上去。
“怎么样,那贱人可抓到了?”
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喘了两口,旋即神色慌张地跪下去,“夫人,不……不好了,派去的人出事了!”
“什么?!”
柳氏傻眼,“不是有十好几个吗?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一个臭丫头??”
“说是不知从哪冒出个侠客,三两下便将人打得落花流水……”
柳氏心中一凝,攥着扇柄的手又用上几分力道,“那他们可有说出什么?”
丫鬟喏喏地看她一眼,“那沈晚卿也不知从哪弄了些毒药,给刀疤灌下去,他就……他就全招了。”
柳氏脸一变,手中的团扇狠狠摔下去。
“废物!一帮废物!”
咬了咬牙,还不等想出法子,却又见珊瑚急匆匆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奴婢方才听外出采买回来的人说,淳阳郡主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带着人直直往梦春楼去了!小……小姐她……”
柳氏闻言脸“唰”的又是一白。
“快……快去梦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