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顾怀楚会开口帮腔,沈晚蓉一怔,还不等质疑旁侧的顾怀彦却已经开口,“九哥的意思是,这位……是真的景王妃?”
顾怀楚似笑非笑颔首,“自然。”
“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不会认错。”
这人有意无意将“不会认错”这四个字刻意咬重,沈晚卿眼皮子一颤,简直心惊肉跳。
她倒想这人两眼发花认错了。
当然,有人也和她一样想。
沈晚蓉紧紧咬唇,“可沈晚卿……我姐姐她先前明明不是这般容貌!王爷不会是为了面子,才故意这般说的吧?”
她都未曾见过沈晚卿这模样,顾怀楚就更不可能见过了,他指定是瞎说的!
谁知顾怀楚朗声一笑,浅淡地勾了勾唇,“沈二小姐未曾见过,但本王却见过,王妃喜施粉黛,手却不甚灵巧,故此在外相貌变化颇多,叫各位见笑了。”
骨节修长的手搭在肩上,明明不是多重的力道,沈晚卿身子却倏地一颤,而后就见他俯身贴上来,“王妃,本王说的对不对?”
沈晚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百分之百在这人眼中看到了威胁。
“是……是啊!王爷说得对极了!”
顾怀楚好心情地点点头,似是愉悦,喉咙中透出声低笑,“先前本王便说王妃天生丽质,犹如出水芙蓉,更无需加以粉饰,现下沈二小姐也这般说,王妃可信了?日后切莫再用此庸脂俗粉了。”
沈晚卿垂着眼睑,根本不敢抬头。
“是。”
见二人配合着,几句便将此事揭过,沈晚蓉甘心地咬咬唇,刚想再说什么,却见方才被甩到一旁的淳阳暗暗松口气,快步上前。
“王爷说得是,王妃生得如此娇美,自然无需再施粉黛,方才是我一不小心失手洒了茶,不想却意外给王妃去了脂粉,不过也幸好无事,否则淳阳该心中难安了。”
她一句两句说着漂亮话,沈晚蓉心中却恨到了极点。
原是想借着淳阳的手毁了沈晚卿这个贱人,谁知竟出了岔子,容没毁,还给她洗出这么一张俏丽的脸来,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晚卿一颗心悬着,根本没精力顾着她这点小心思,草草对淳阳应了两声,已经开始默默盘算起自己的麻醉针和迷药,以及一百种逃跑计划。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这么掉马,今儿她和顾菜鸡,铁定只能活一个!
被这般一闹腾,邕王这恭贺宴也吃不下去了,原众臣也不过是受了皇帝的意思来走走过场,见状纷纷请辞。
沈晚卿趁乱上前,从碎掉的茶盏上刮了些残液下来收好。
还不等起身,面前忽地落下一双绣了祥云的锦靴和一截暗红袍裾,沈晚卿扔瓷片的手一顿,根本不想起身。
见她竟蹲在原地没有起来的意思,顾怀楚扬眉。
“王妃还不走,可是在替十一弟心疼这只瓷盏?”
沈晚卿:“……”
不,我只是在想法子把你放倒。
谁知这人根本不给机会,径直探手揪住她的后襟,一下便将她提溜起来。
沈晚卿:“……”
这是在跟她展示力量吗??
一路被拎上马车,眼看门要被关上,沈晚卿眼疾手快地探出只脚硬生生别住,准备最后挣扎一波。
顾怀楚抬眼看过去,狭眸微挑,明显是在询问。
沈晚卿讪讪,“王爷,臣……臣妾方才席间吃得太撑,突然就觉得有些晕车,要不臣妾还是步行回去吧!”
原也不算长的一句话,她却几次险些咬到舌头。
换了张脸,一颦一笑也多出几分风情,顾怀楚眼色一暗,却仍是不为所动。
“回府的路这样远,王妃这般不爱惜身体,本王甚是心疼。”
沈晚卿:“……”
统共也就三条街,也太远了!!
“臣妾无事,王爷不必挂念!臣妾腿脚累些是小事,但若是胃里翻涌,吐到您车上就不好了。”
她身子用力往后拱了拱,才刚贴到门,却被这人一把拎回来,“就吐在车上,本王半点都不介意。”
说罢还长臂一展,“啪”的一下关好车厢门。
不等再争两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已经被顾怀楚牢牢纳入怀中。
身下的腿精健有力,轻易便撑起她的身子,面前的俊颜放大,沈晚卿却该死地觉得这人还有点帅。
不等回神,下巴被不重不轻地捏住,被迫着仰了仰头,正对上顾怀楚墨玉般黑沉的眸子。
“本王先前却不知,王妃竟生得这般美。”
沈晚卿被瞧得心虚,弱弱梗着脖子缩了缩,“王……王爷过誉了,王爷您才是丰神俊朗,姿容昳丽,生了一副极好的皮相!”
狗腿般弯了弯唇,下颌上的力道却倏地又重几分。
沈晚卿痛得嘶了口气,身子被牢牢禁锢,眉头却也不敢皱半分。
“王妃嘴上说着不想嫁与本王,可却在大婚前便偷偷爬上本王的床榻,还当真是心口不一。”
知他说的是酒楼那事。
沈晚卿吸气。
来了来了,果然她就知道!
不出意外,下句就该是逼问了。
果然,下一瞬,这人好看的薄唇掀起,“明知是嫁与本王,王妃却仍以相貌遮掩,若非今日意外,本王还当真不知事情,对此,王妃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沈晚卿简直欲哭无泪。
她能说什么啊。
说骂他扎他的人都是她?
她看着很像傻子吗??
抿了抿唇,她面不改色别开眼,“王爷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
顾怀楚嗤了声,旋即长指一挥,原本好好在她腰间别着的针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人手中。
沈晚卿怔住。
“!!”
什么情况,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妃那日,便是拿此针扎的本王?”
眼前一点寒芒闪过,玉白的指尖捏着针直逼脖颈。
沈晚卿怔了怔,旋即奋力歪着身子躲避。
靠!顾菜鸡要谋杀她!
谁知这一下直直倒进这人怀中,身前的胸膛坚实冷硬,后头的针尖又锋利无比,上头还隐隐闪着抹紫光,正是她亲手抹上去的麻醉药!
沈晚卿猛地一抽抽,屈起手肘狠狠撞向这人的心脉。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将人击退应该不成问题,可这顾怀楚却是身子一颤,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捂着心口表情痛苦万分。
沈晚卿怔愣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肘。
乖乖嘞,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桎梏挣脱,她见状腰板也硬起来,一把夺过这人手中的银针,姿态嚣张地叉了叉腰,“想扎我?”
体内气血翻涌,顾怀楚抿着唇说不出话,凤目却漆沉几分。
沈晚卿扬了扬下巴,旋即捏着针的手往前逼近几分,对准他的大腿狠劲扎下去。
“让你想扎我,让你想扎我!扎死你个小菜鸡,看你还跟我嚣张,老老实实睡吧你!”
轻哼了声,沈晚卿自信收针,本着回收再利用的原则,擦了擦了针尖上的血珠又塞回腰封别好。
谁知刚掸了掸衣衫准备退开,却见本该软趴趴倒下去的顾怀楚抬手抿掉唇边血迹,阴沉着脸起身。
“看来王妃对扎本王之事,还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