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再多看两眼众人已经蜂拥而上,一下便将刘乘风围在中间。
“刘少东家,小人张记绸缎铺的掌柜,久闻您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小人李氏布行的掌柜,刘少东家这般天人之姿,吾等见了实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啊!”
“哎,刘少东家刘少东家……”
众人争先恐后着凑过去谄媚,同方才审视他们那般轻蔑之态简直判若两人。
沈晚卿眼皮子一阵突突,略微僵硬扭头,“你跟我说实话。”
管家不明所以看她一眼。
“表小姐?”
才附耳过去,却见沈晚卿唇角一抽,“他是不是……已经被内定了?!”
都是来竞选的,怎么这刘什么人气就有亿点点高呢?
瞧这众星捧月的劲,简直就差把“会长”两个字做成木牌挂他脖子上了!
未料到她会这般问,管家脸上一阵不自然,半晌才又作拳在唇边掩了掩。
“咳,表小姐,话也不能这般说……”
沈晚卿:“?”
那你这一脸“被你看穿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头顶的省略号才冒出来,面前的光线却骤然暗去几分,沈晚卿一怔,未及抬眸腔调圆滑的男声便先一步入耳。
“楚家今日来的这位,瞧着倒是眼生。”
这音色颇为悦耳,只是尾调上挑,叫人听着不怎么舒服。
沈晚卿瘪瘪唇。
得,一开口更难搞了。
还不等掀唇,那厢已经有“热心群众”上赶着解释。
“刘少东家有所不知,这位是楚家府上的表小姐,据说是从京城来的呢!”
刘乘风闻言眼色一滞,旋即若有所思点点头。
“原来如此。”
说罢又朝着她拱手,“在下刘乘风,乃刘家长子,现替家父打理族中生意,幸会。”
沈晚卿:并不是很幸……
碍于众人的目光和(虎)善(视)至(眈)极(眈),也只好硬着头皮扯出抹笑。
“沈晚卿。”
原是想匆匆搪塞过去,谁知话落却见众人仍旧盯着自己。
沈晚卿吞了吞口水,弱弱补出下半句,“没做过生意?”
未料到她这般轻易便将实话说了出来,管家额角重重一跳,暗中拽她的袖子。
“表小姐,这句不说也行……!”
沈晚卿:“……”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
尴尬地抠了抠手心,却见刘乘风瞧她一眼,轻笑出声,“沈姑娘,刘楚两家一向和睦,今日共同竞选会长之位也是众望所归,还望勿要因此伤了和气。”
这话多少是有点打预防针的意思。
沈晚卿抬眸,对上这人眼中的势在必得,深觉自己已经被划进了“砧板上的肉”行列。
今日在场的大多是小商户,刘楚两家作为头号竞争者,毫无疑问坐在了上首的位子。
沈晚卿稳坐端方,美眸从对侧一把椅子恨不得劈成三份的众人身上扫过,又瞧了瞧自个儿这厢空荡荡的席位,突然就有那么点心虚。
战略性抿了口茶,那厢刘乘风却已开口。
“越州匪患横行多日,现下仍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刘家虽只是小小商户却也愿尽微薄之力,现已向郡中捐赠白银五千两,粮食十二石,珠宝玉石三箱,以及锦缎数匹,用以清剿匪患,安置流民。”
此言一出,厅中当即一片哗然。
沈晚卿一怔,秀眉微微蹙起几分。
萧夙年此行回江南不就是奉命清剿越州匪患吗,既是圣旨,朝廷自然会派发军饷粮草。
先不说没有战乱,国库本就殷实,光每年从商户身上征收的税银用于军需便已绰绰有余,一个小小的越州山匪,哪里还用得着再募捐了。
刘家一下捐这么多,是想卷死谁呢!
春桃:小姐,我觉得他们可能……
“刘少东家不愧为豪杰之士,格局果真宽广,我等望尘莫及!”
那人赞叹着,眼神却暗暗往沈晚卿这厢飘过来,“楚家的生意同刘家不相上下,楚老爷子又一向明事理,想必定然也捐了不少吧?”
这语气不阴不阳,沈晚卿听得眉心一蹙,还不等给他上个思想政治课,管家已经开口。
“此等出力之事楚家自然不会退避,除了向郡中捐赠钱粮之外,老爷还命人备下粥米送去越州,流民路过皆可食之。”
他面不改色,明显是早有应对。
沈晚卿惊得美眸一睁。
楚家也捐了?还派粥?
不是吧,他们这儿内卷也这么严重??
见楚家竟然也未落下,那人讪讪闭了嘴。
刘乘风倒是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角,“还是楚老爷子思虑周全,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各位。”
一听有好消息,众人纷纷探头。
“什么好消息?刘少东家您快别卖关子了。”
刘乘风点点头,“南部各处运来的玉石丝帛多要途经越州,匪患之事,想必在座的诸位中不少人都深受其害,现我刘家同越州州县联结过后,专程开辟了一条供货商通行的新水路,可完全避开匪患干扰。”
言下之意,便可替众人规避损失。
沈晚卿:“……”
剿不了匪就修路?
你他吗的就是卷中卷吧,卷王!
众人闻言激动地两眼都有些放光。
“哎呀!刘少东家怎么会知晓咱们的痛楚,刘家这……这简直就是咱们的再生父母啊!”
“是啊是啊,这货商南来北往的,修此水路岂止是为咱们江南商会做贡献啊!”
吐槽归吐槽,沈晚卿到底没忘记自己今日来的任务,闻言眸色当即一凝。
经商之人为的便是一个“利”字,刘家此举虽斥资巨大,却也确确实实抓在了关键,难怪会这般势在必得。
今日楚家若想翻身,难。
不及多想,那厢已有人开口。
“刘家替咱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若是不当选商会会长如何能说得过去,我投刘家一票!”
“这话在理,今年的商会会长非刘家莫属!”
“我也投刘家!”
叫嚷声此起彼伏,刘乘风却是唇角一掀,“诸位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