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卿:“啊对对对!”
楚燮闻言脸色明显有些异样,后悔莫及沈晚卿两眼一闭,暗戳戳一下拍在自个儿嘴上。
她这嘴怎么就控制不住呢,今儿偷摸开了光吧???
颇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又硬着头皮看向楚燮,“那账本还有许多未看,我先行回去了,外祖慢用。”
她说罢便搁下碗筷起身,在楚燮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
合欢院。
春桃正在院中收取前日晾晒的合欢,见她回来,颇为惊讶。
“小姐,您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可是那饭菜不合心意?”
沈晚卿轻咳一声,面上闪过抹不自在,“还有些账本未曾看完,吃完就早早回来了。”
开玩笑,她没吃完也不敢吃了呀!
万一她脑子一抽又冒出句“啊对对对”,那还怎么在外祖面前抬起头啊!
暗暗叹了口气,沈晚卿抬脚往房中去,却是才进屋便听内室传来阵细微的响动,还不等皱眉,绿菊白着脸从里头出来。
沈晚卿美目一凛,眼底无声地蓄上几分寒意。
绿菊被瞧得后脊一阵发冷,“表……表小姐回来了。”
她神色闪躲,根本就不敢直视,沈晚卿扬眉,眼神径直越过她看向内室的桌案。
“你方才在里头做什么,怎么这般慌慌张张的?”
被这么一问,绿菊当即又是一阵心虚,“没……没干什么!奴婢瞧着那架子上的摆件落了灰,便进去打扫了一番。”
沈晚卿闻言心中暗暗一嗤。
这合欢院空闲已久,连摆花的架子都是空的,哪还有什么摆件!
有也早就被许氏命人拿走了吧。
“哦,这样。”
沈晚卿点点头,嗓音情绪难辨。
绿菊忐忑着一眼瞟过去却正对上她的视线,当即又缩开。
“辛苦你了,下去吧。”
“是。”
绿菊应了声便连忙跑开,沈晚卿美眸微动,抬脚进了里屋。
桌案上的陈设倒不见凌乱,只原本压在那账本上的镇纸被挪了位置,沈晚卿仔细着捏起,烛火映照下,果真就见着一层薄薄的乳色脂油。
春桃不解。
“小姐,怎么了?”
沈晚卿轻嗤出声,“许氏的凝脂香膏。”
“二夫人?!”
春桃惊讶着,嗓音却仍记得压低,沈晚卿点点头,抬眼向门外扫去。
“先前瞧见她用过几次,绿菊既是她院里出来的人,有此物倒也不算稀奇。”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春桃小眉毛当即一皱,“小姐的意思是,她方才……”
沈晚卿倒是不在意,随手将镇纸搁下,“左右也不是什么机密,且由她看去。”
春桃瘪瘪唇,对这话不甚赞同。
小姐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动!
都怪她方才疏忽了,这才叫绿菊有机可乘!
她暗暗自责着,那厢沈晚卿却已经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坐回书案后头,对上那厚厚一摞账本,果断摸出银针给自己扎了两下提神醒脑。
她今晚非挑灯夜战将账目清出来不可,谁都别想拦着她!
春桃已经被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住了,吞了吞口水,也不敢劝阻。
半晌才又弱弱开口,“小姐,奴婢去给您泡茶。”
接手生意之事她知小姐压力极大,既然小姐这般刻苦用功,她也应当陪着才是。
不知是那两针的缘故还是看得多了熟能生巧,沈晚卿清账的速度明显有所提升,甚至还觉得自己可以一!目!十!行!
“小姐。”
春桃进来添茶的时候,案上烛火已燃去了大半。
沈晚卿打了个呵欠,眼神却仍旧隐隐有些发亮,“几时了?”
见她好不容易从成堆的账本里抬起眼,春桃连忙开口,“已经三更末了,小姐可要歇息?”
指尖莹润的白玉笔杆悄然转了半圈,沈晚卿撑着下巴摇摇头。
“还剩下几本,清完再睡吧。”
开玩笑,说要清完就要清完,半途而废什么的,不可能的!
她说罢眼神便又转回账本,春桃叹口气,见她微微瑟缩了身子,连忙转身去拿衣裳。
肩上倏地落下道重量,转眸便见春桃眼色关切,“更深露重,小姐当注意身子才是。”
沈晚卿心中一暖,抬手紧了紧外衣,却是一枚荷包悄然掉落出来,带起阵细微的叮鸣声。
沈晚卿垂眸,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荷包开口处露出的一截月白玉璧,心头微微一震。
“咦,这是什么?”
春桃蹙了蹙眉,才想俯身去捡,却被一双凝白玉手抢先。
沈晚卿草草将荷包塞进袖中,转而又若无其事拿起账本。
“没什么。”
没什么?
春桃歪了歪脑袋,对自家小姐这话表示怀疑。
还不等再琢磨两下,又听沈晚卿开口赶人,“这烛火有些暗了,你去拿盏新的来吧。”
春·半信半疑·桃点点头,一秒将这事抛到脑后。
“是。”
房门重新阖上,屋内瞬时沉寂下来。
沈晚卿眼神暗暗从账本上偏开,小臂一屈,荷包登时稳稳落到手心。
晦暗间,一枚凝白莹润,形似圆月的玉璧完完全全展露出来。
案上烛火长焰蹙动,忽明忽暗,沈晚卿的心亦是跟着簌簌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