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闻言连忙上前递了茶水,几人相继动起筷子,席间楚燮倒也未再追问什么。
一顿饭吃得甚是平静,沈晚卿砸着嘴打了个饱嗝,琢磨着待会儿回去还得整个健胃消食片吃吃。
“外祖好生歇息,我们先回去了。”
同楚燮打过招呼沈晚卿便抬脚往外去,顾怀楚颔首示意了下,亦是迈步跟了上去。
二人离得近,夜色中裙裾都纠缠着交叠了几分,楚燮眼神微微一动,只招手让管家命人将碗碟撤下去。
一路出了松鹤院,沈晚卿方准备回合欢院,腰间却是一紧,衣衫被握住几分。
步子被带得一滞,她疑惑着扭头看向某始作俑者,“王爷还有事?”
顾怀楚抿唇,“王妃是要去哪?”
沈晚卿一怔,一时间竟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去睡觉啊?”
走那许多路她也怪累的,都这个时辰了,不睡觉还能干啥。
谁知这人锲而不舍,“回合欢院?”
沈晚卿蹙着眉一眼瞧过去,直觉他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不回合欢院,王爷是想让我睡大街不成?”
顾怀楚唇角一勾,俯首凑近几分,“青蘅院亦是极为宽敞,本王一人独居未免有些空旷,若王妃肯搬来,倒会好上许多。”
这人垂着瞧着她,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沈晚卿狠狠一噎,险些被口水呛到。
搬……搬过去?
顾菜鸡怕不是疯了吧!
眉心一凝,无疑从这人眸中窥到几分戏谑之意,沈晚卿定了定心神,美眸一转,凉凉一眼扫过去。
“王爷若觉空旷,我让管家派两个丫鬟过去伺候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是在楚府,不是在景王府!
请你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生意伙伴而已!
顾怀楚:虽然但是,怎么有点地下情人那个意思……
思绪才停住一瞬,原本被半揽在怀中的小女人已经一把拽回自己的衣裙,瞧也不瞧他,径直便抬脚往前去。
顾怀楚唇角无奈一翘,也理了理袍裾迈步回院子。
……
白玉之事有顾怀楚帮忙,不过两日一批原料便已悄然运了过来,宋瀛早就和作坊那边交代过,金饰的部分基本已经打造完毕,只待将玉石雕琢后镶嵌到一起。
沈晚卿到铺子的时候,宋瀛和李遇正在考察新来的小账房账目之事,见着她,连忙迎出来。
“表小姐。”
话音未落便又瞧见后头的顾怀楚,当即又恭敬点头,“顾先生也来了。”
沈晚卿:“额……”
自那日在江畔交谈过后,这人这两日日日都要同她待在一处,今日听说要来铺子,也是一早便在外头等候,非要跟着她一块来……
颇为头大地扶了扶额,又悄咪咪一眼朝边上的某人瞄过去。
她怎么好像解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轻咳了声,又正色着看向宋瀛,“这白玉料子已经运过来了,你叫人送去工坊,赶制十套首饰想必来得及。”
“是。”
宋瀛点点头便往外去,沈晚卿抿了口茶,刚想上前瞧瞧新来的账房如何,却是忽地想起自己还未曾见过这套秋白菊首饰的成品,又连忙抬脚追出去。
原是想嘱咐宋瀛制完一套先带回来,谁知他动作实在麻利,沈晚卿出门时马车已经跑出去老远,堪堪给她留下个背影。
才叹口气准备折回去,转眸却见一抹灰色身影鬼鬼祟祟从旁边的巷子里出来,沈晚卿眼色一凝,步子顿住几分。
那巷子连着铺子的后门,内里是个死胡同,素来只走货运车马的,好端端的,谁会走那啊。
那人四下张望着,形迹颇为可疑,却是还未等她看清便已飞速退开,沈晚卿瞧着他的背影,秀眉无声蹙起几分。
这身形瞧着倒有几分眼熟。
“在想什么?”
思绪骤然被打断,沈晚卿抬眸便见那厢悠闲喝茶的顾某人,已不知何时凑了上来,又抬往那处瞧了几眼,摇摇头。
“没什么。”
新来的小账房是宋瀛家的表亲侄儿,虽然瞧着年轻,做事倒还算缜密,沈晚卿瞧了这两日他做的账目,倒是没什么大的纰漏,又交代了李遇两句便同顾怀楚一起离开。
……
作坊那边动作迅速,因着沈晚卿的吩咐,成品一做好后宋瀛便连忙送来了楚家,沈晚卿瞧过后便命管家备了份礼,准备亲自去萧府一趟。
一来是答谢萧夫人替自己推广首饰之事,二来那日听顾怀楚说了京中之事,有几分担心萧夙年现下的处境。
知她的心思,顾怀楚虽说十分不愿,奈何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多见官场之人,只好郁闷地留在了府上。
沈晚卿表面予以宽慰,实则带上春桃出了门,心中暗爽。
终于摆脱粘人精了!
入冬之后草木凋零,外头的菊花已是衰败了不少,然萧府的花房中搁了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各类名菊丝毫未受影响。
萧夫人摸着腕上的玉镯上,眼中含笑。
“这玉触手生温,色泽又淡雅,极好搭配衣物,我戴着甚是喜欢。”
沈晚卿颔首,“首饰本无分别,戴在不同的人身上感觉却各不相同,夫人气质独到,实有自己的韵味。”
她眼神一偏,后头的春桃会意,当即便将首饰和礼盒一同奉上。
“苏州新来了一批浮光锦,我瞧着颜色与您甚是相称,不拿来给您倒是可惜。”
那布料底色是淡雅的鹅黄,上头以金线绣了大簇的团花,在日光下还带有朦胧光晕,煞是好看。
萧夫人探手抚摸了两下,眼中亦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这样好的布料,实在难得。”
说罢又抬眼来瞧她,“你这般温婉蕙质,心思又灵巧,难怪夙年喜欢你。”
沈晚卿:o(╯□╰)o
额,这话可以不要当面说吗!
春桃:小姐,说不说的,大家都知道……
话都说到这了,沈晚卿不尴不尬咳了声,又顺着追问,“这两日都不见世子,不知世子近来一切可好?”
萧夫人一怔,眼神不自然地一偏,“越州之事夙年也是新官上任,这两日想必是军务繁忙了些。”
见她不愿多言,沈晚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方抿抿唇准备起身告辞,却是一眼瞥见那厢桌案上的朱色请帖,当即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