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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北山闲居(1 / 1)

林决一面煎药,一面嘱咐叶曦往后如何服用,叶曦皆应下。待药煎好熄火,便见阳先生同苏凛一起朝厨房过来,因寒暄两句,两人自起身端碗出去,留他二人备饭。

在食舍待过片刻,饮了药,叶曦便去厨房还碗。刚到门口,便见苏凛一脸气忿地出来,朝里道:“不过是失手打碎你两个碗,如何就这般小气,菜也不让做了?”

叶曦忍笑道:“你且去罢,莫惹他不耐。”

他道:“那日在东重山,我烤的兔肉不美味么?他竟如此小瞧我的手艺,实在可恶。”又道:“你也小心些,他脾性着实古怪。”说罢便往正院去了。

叶曦含笑走近厨房,见阳先生正在片鱼,便一面清洗药碗一面道:“是溪中钓的么?”

他答一声“是”,仍专注于食材,转眼便将肉菜调料备好。叶曦见他下厨亦蒙着面,微笑道:“先生为何如此神秘,私下也不肯露面?”

阳先生不答,只将调料下至锅中翻炒,又添水下鱼片,末了道:“手巾。”

她侧身一望,才发现手巾在自己身旁,便取下递与他。他一面净手一面道:“病可好些了么?”

“现下已不会犯了。林药师说,若坚持服药,一年内便可根除。”

他点头,绕过她将手巾放回原处。因他手掌从她眼前过去,她便看清那手指粗糙多茧,迟疑道:“不知先生贵庚,于我等是何辈分?”

他一面等汤煮开,一面低声道:“我虽比你年长,却不必如此客气。”

他这话亦是回避,又因声音一贯沙哑,叶曦竟难辨对方年纪,不知是兄辈还是父辈。因想起苏凛亦是铸剑师,手指却比之细嫩许多,便猜测此人应当年长自己十余岁。

她与他同注视灶台,道:“先生的竹院,平日可有访客么?”

阳先生道:“近百年未有过。”

她心里一惊,想得苏凛曾说阳之流派独门单传,想必日常亦只有师徒二人,当十分孤寂。她又道:“阳先生隐居在此,可常出山么?”

“偶有。”

她默然片刻,换了话题道:“我有一事需请教先生,那日在锦溪,想必先生已知盗匪为我这香囊而来,不知这香囊有何奇异之处?”

他道:“只与那人有故,并无甚奇异。”

叶曦心下仍是疑惑,见他缄口,亦不好多言。沉默间,鱼汤已熬制完毕,他盛了汤并别的饭菜,交与叶曦道:“去罢。”

叶曦提着饭盒,奇道:“先生不用饭食么?”

“不用。”

她便自去食舍,叫了几人用饭。因说起阳先生为何不来,叶曦道:“想必不愿展露面目罢。”

苏凛仍为方才被赶出厨房一事忿忿不平,道:“他久居山中,想来已练成了吸食灵气之法,不必用饭;又因手艺实在不好,自己也难以下咽,便让我几人试吃了。”

说罢吃一筷子菜,眼睛忽然一亮,细细咀嚼片刻,喃喃道:“想不到竟有如此滋味,倒是我小心眼了,惭愧。”

江雪尧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好容易咽下,方笑道:“你二人不比铸剑工艺,倒来比厨艺!”

他愧道:“铸剑自然比不过他。”

几人说笑一番,待静下来,江雪尧忽神秘道:“我方才在竹林漫步,见溪边立了一块石碑,碑上刻了几个字,你们猜是什么?”

苏凛道:“北山居。”

“你何时偷偷去过竹林,也不告诉我们?”江雪尧不满地斜他一眼,又道,“原来这阳先生便是北山居士,我只在外祖父口中听过他的传言,想不到今次竟见到了。”

叶曦道:“可是秘闻里的那位帝王师?我曾听游吟师讲过居士传闻,原来竟真有此事,且就在我等眼前?”

她点头,又看着苏凛笑道:“你这位师父原来还有如此身份,真是失敬。还望苏大侠海涵,日后可莫在王上面前参我一本。”

苏凛道:“师父?我自幼随父亲学铸剑,却不曾受过他什么指点。”

“他如此关注你,若非想收你为弟子,难不成是觊觎你厨艺?”

苏凛百口莫辩,只道:“他还未开口,你倒替我打算起来了。”

听着他二人争辩,叶曦却神情一恍,低头默默不言。待用过饭,江雪尧察觉她情绪不佳,挽着她自去闺房说话,留苏凛、林决二人在外。

因身体初愈,林决便想四处走走,苏凛随他同行,一路介绍昨日所见。走过半刻,两人来到竹院外草圃,苏凛指着圃内花草道:“昨日看见这些,却辨不出是药草还是食材,你可知道么?”

林决便指着花草道:“这个是红叶花,那个是祛炎草,都是药物。”

他还未介绍完,苏凛已俯身侍弄一株深碧的草植,道:“这是什么?”

林决忙道:“别碰。”话未说完,便见他手指已然碰上草叶,不由得急促一叹。他忙缩回手,只见指尖碰处一片乌黑,骇道:“大事不好,居然有毒么?”

林决忍笑道:“这是玄浆草,可做染剂,清水难以洗去,你这手怕要黑三五日了。”

他哭笑不得,道:“阳先生植这玩意作甚!”

话音刚落,却听阳先生在身后道:“你们在此作甚?”

两人打了个寒颤,对视一眼,回头讪笑道:“见过先生。”

阳先生阴沉着脸不语,苏凛道:“我见此处种了花草,便请林决过来认一认,并没有闯祸。”

阳先生不理他,只对林决道:“身体可好些了么?”

林决微笑道:“多谢关照,已恢复了几分气力。听闻昨日先生曾为我用药,原来先生亦懂药草么?”

“常住山中,略有了解。”

林决道:“如此,我有一事请托先生。叶曦病症虽暂消退,却还需别的药草长期服用;我们先前所采有缺,先生既然熟悉山路,便劳烦采些来罢。”

阳先生道:“好。”

“多谢。我回房列出单子,晚些交予先生。”林决拱手告退,自回客房。

阳先生往偏院走去,苏凛跟上道:“阳先生,我亦有请托,不知先生可借铸剑室一用么?”

“不可。”

他赔笑道:“先前是我莽撞,打碎了你两个碗,在铸剑室却不敢如此大意。只暂借一用,挑二两金玉,他日必定还你,如何?”

“不借。”

“我原答应了叶曦亲手做个首饰赠她,下次再有机会,还不知何时了。你且答应我罢,——并不会少你两块肉。”

阳先生道:“待你工艺精进,日后自有机会。”

苏凛怏怏地不发一言,待跟进了偏院,又望着藏剑阁道:“那便允我入藏剑阁一观,可好?”

“不好。”

他恼道:“你这人好生小气,我并不会偷两把剑走,看也看不得么?”

阳先生不答,只一路走到窖房外,开门下了地窖。苏凛随他进去,却见窖内藏着无数酒坛,不由得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先生也爱饮酒,不若你我比试酒量,你若输了,便允我入阁,怎样?”

“毋需多言。”阳先生取了一坛酒,拍开泥封,将酒灌入壶中,又取了酒盏一并盛入木盒。

苏凛闻着酒香,赞道:“好酒!可是最新的榴花酒么?”

阳先生默认,携着酒水出窖,直往院外走去。苏凛仍一路央告,皆未得回应,不由神情惨淡,还要再问,却见阳先生直直走入那片坟冢,在某一墓碑前停下,取出盒中酒器。

那碑文上刻着“易轻尘之墓”几字,他念过一遍姓名,惊道:“原来易老前辈葬在此处?”

阳先生斜他一眼,道:“易轻尘乃是数百年前人物,你倒好叫一声老前辈。”

“他既然是剑盟初代盟主,我又仗剑江湖,自然要尊称一声前辈。”他笑道,“在山中旬月,我竟忘了时日,原来已是六月初二了么?险些疏忽了前辈忌日。”

阳先生将壶中酒斟至樽中,复又酹在坟前,拱手道:“人间风云已动,怕不能时时照看归冢,见谅。”

苏凛亦拱手作揖,正色道:“见过前辈。”

酹酒毕,阳先生原要回院,却见苏凛往旁边墓碑一望,又惊道:“顾朝华之墓?传闻顾巫医与易前辈水火不容,如何竟葬在一起?”

“世间传言不可尽信。”阳先生道,“他二人乃知己挚友,同为浪子,与我家甚有渊源,故而同葬在此处。”

他点头称是,往其余墓碑看去,见数量约莫二三十,碑上名姓多半为传记中侠义剑师,另有寂寂无名者,想来亦是隐士奇人,不由得叹道:“我向来景仰侠士,不想竟在此地得见诸位前辈归处,可无憾矣。”

别了坟冢,两人穿过偏院往正院走,恰逢林决执药单并书来,道:“阳先生,单子已列好了。”

三人在堂屋坐下,林决便将药单递与他,又对照《万重山草药志》与他讲解形状习性。他一一记下,略看一眼名目数量,起身道:“我往山中采药,约莫明日归来,院中酒食皆有,尔等自便。”两人应下。

是夜江雪尧主厨,苏凛帮手。

他一面盛食材一面笑道:“阳先生虽独居竹院,这厨房倒还有模有样,且看我如何施展手艺。”说罢又打碎一个碗。

江雪尧笑骂道:“你且快些出去,莫把这厨房砸了!”

他讪讪地收拾碎片,又道:“林决、叶曦皆在病中,不宜饮酒。你可饮得么?”

“我在军营待过几年,某次胜仗归来,军中摆宴庆祝,那些人欺我女儿身,竞相灌酒,谁知酒过三巡,我还醒着,他们却醉倒一片。你说我饮得饮不得?”

苏凛笑道:“果然好英雄!今日你我便痛饮一番,如何?”

她嗤笑道:“怕你不成?”

他果然去窖房取了酒来,待饭菜上桌,便你一盏我一盏地吃起酒来。叶曦、林决见他二人兴致颇高,也不大劝,随他们畅饮。

几人一面饮酒吃菜,一面谈些各方趣闻,不觉夜已渐深。饮酒的两人皆已微醺,自是说笑打趣,你喊我大侠,我称你英雄,互引为杯中知己,直呼要结拜金兰。

吃过许多酒,江雪尧渐渐败下阵来,言语间带了醉态,道:“再、再倒!”

苏凛夺下她酒盏,笑道:“此次你可输了,莫再强饮,恐伤了身体。”

她歪着身子拍桌道:“你、果真好对手!快快拿酒来,我必不会输!”说着已撑不住身体,醉眼朦胧地趴在桌上。叶曦忙扶她,笑道:“别吃酒了,快些躺下休息罢。”

她微微张开眼望着苏凛,忽觉他在笑话自己,恼道:“你凭、凭什么不醉?”

他朗笑道:“别的我兴许不擅,饮酒却从未醉过,——我今日且放下话来,便是饮过一轮,也还能赢你,你信也不信?”

江雪尧自然不服,还要与他拼酒,叶曦已笑拉住她,对苏凛道:“你莫激她了,我送她回房。”

江雪尧被叶曦搀着,仍是脚步虚浮,一面走一面回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来日再战,必定……必定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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