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如期而至,只是夜色未褪,天一微亮,顶着这初晨露重的湿气,趁着家丁丫鬟还没开始忙活,俞夫人便一人起身,连发髻都顾不上梳,便披上那珍罗绸褂,轻声屏气地从老爷身边摸黑抽身,那绣鞋差点没找着,只是那门一开,贴身的单薄衣衫哪里抵得住刺骨的寒气,夫人强忍着抖了抖擞精神,偷偷来到容烟被锁的柴房跟前。
眼见四下无人,从袖口掏出钥匙开了门。
说来讽刺,老妇人平日里可是何等的风光在上,俞府上下无人不把她当活菩萨一样供着哄着,生怕得罪了菩萨会遭什么天谴,怎么今日便像个过街老鼠一般心虚,真是讽刺。
在这鬼地方呆了三日,容烟自是警惕过人,那像兔子一样竖起的耳朵更是连一点声响都不放过。柴房里还是黑灯瞎火,自然不会是送饭来的人,难不成是派人来放她?
乍看一眼,那门缝里瞥出一道微微的光,那贵气的体态断然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俞府上下也没多少这岁数的女人,原来是夫人随后进了来。
“夫人?夫人您是来救我了吗?是小姐要放了容烟吗?”
俞夫人谨慎得很,身子进了来,还不忘往门外探头瞧瞧,才放心带上了门。
“夫人……”容烟半句未出口的话,被俞夫人挡在唇间的手指制止了回去,这要是来放人的,还怕声张?又一看老夫人的装束,那边幅未修的模样看着显得匆忙。
碧寒小姐那脾性,府里上下都是知道的,但老夫人平日里也算体恤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要是干活出了什么岔子,只要事儿不大都不会遭罚。
难不成夫人是要偷偷放她出去?
小丫环猜得倒也是对的,只见夫人手忙脚乱地顺着那死死勒在容烟手腕,延伸至后背的绳索,老半天才找着那个结疙瘩。
待那绳结拆了开,天也亮得差不多了,这时候鸡啼四起,府里的人该醒了。
这一身泥尘,狼狈得很,还没来得及拨弄拨弄,老夫人便拽着容烟往南边庭院里走,一路鬼祟得很,就怕被人发现。
“来……跟我走……”
老夫人力道不重,可那淤红的勒痕还是隐隐地痛起来,那双腿已是好几天没舒展,一路磕磕碰碰的,现在也不太麻利了。
这不是去小姐那屋吗?怎么如此慌张?
容烟敢想却半句不敢多问,这好不容易出来了,就怕祸从口出把自己又给关了回去。
回头一想,这原本就是小姐把她关进去的,这时候回去请罪倒也是应该的,就是这老夫人的行径奇怪得很,怎么非要挑这么个四下无人的时候。
不一会儿,果然是来小姐的屋。
这一来让容烟更是费解了,怎么小姐屋外愣愣地站着几个倦意浓浓的家丁呢?看那惺忪睡眼怕是**都没合上了,何等大事将来,竟然要在小姐门外把守那么多人呢?
“夫人!”
家丁们虽是**无眠,可老夫人影子一现,他们倒是金睛火眼地瞅了出来,立马把腰板都给挺直了,硬撑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夫人夫人地叫的动听顺溜。
“你们都给我守着,别让人进来。”
老夫人一句吩咐,开了门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