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在铜镜前拆了发髻,浓墨般的长发如瀑布倾流直下,盖住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如雪玉肌,转身回到案前,将姑姑先前命人准备好的汤药喝下,再去迎庞骁进阁。
姑姑千般嘱咐道,迎客之事断不能对外声张,不可落下麻烦,即便众所周知,亦不能传扬,一切皆要以入宫甄选为重。
闺中红烛如泪,罗帐轻垂如柳。
春宵一度,庞骁成了沈清凌阁中的首位恩客,也成了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大概是旁人意想不到的。
但沈清凌又何尝不是,直到今日,她也不再愿意承认铜镜中的自己是俞碧寒,因为当初的俞碧寒一心只愿为沈天麟所属,相夫教子,绝不是今日为达目的委身于一个陌生男人的女人。
她只愿记住当初俞碧寒所受屈辱磨难,却不愿记住俞碧寒这个曾经自命不凡的身份。
清晨。
庞骁睁眼便不见了清凌,再一环顾,她正在妆台前梳理着一头乌发。庞骁起了身,径自行至她身后,握着她的双肩俯身看镜中的二人。
“我明日便将你从教坊阁赎出去,再择良日迎你进门。”
庞骁理所当然在想,沈清凌虽在教坊阁这等地方,可而今却已是他的人,众多人之中她唯独选了自己,必然可称为两情相悦,他岂会想到,自己之所以踏得入清凌的闺阁,不过是天时地利,碰巧罢了,倘若昨日来的是别人,只要能为清凌入宫甄选助地一臂之力,结果也是一样。
沈清凌放下了红木梳,抬眼只见庞骁信誓旦旦,正在等她应许。
“庞大人,清凌不要名分,只求大人一件事情。”她转身在庞骁跟前跪下,“请大人助我入宫参选宫廷舞姬。”
“你要入宫?”
庞骁缓缓松了手,见其跪于眼前,心中才有一番醒悟,可谁让他早从庞统寿宴开始,就对这个女子一见倾心了呢?更何况今日,他已当沈清凌是自己的女人,再抽身出来,委实不易。
“沈清凌,你到京师虽然只有数十日,可你素养不凡舞艺出众,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料想也不只是要投奔教坊阁这么简单,你是想做宫廷舞姬,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沈清凌的眸中似闪烁着难言之隐,可见是铁了心要闭口不提,只显露出非进宫不可的决心。
庞骁深感震撼,清凌的野心何止是区区舞姬,但思虑片刻,他也不愿再明说。
“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能再在他人面前透露这般野心,特别是进宫之后,宫里的日子并非想象中简单。”
“谢庞大人指点,清凌在此谢过。”清凌原地磕了头。
庞骁将她从地上搀起,此时此刻凝视她绝美而令人动容的面孔,庞骁竟有些胆颤,他发现自己竟已无法拒绝这个女子的所要所求,今后的命运更有可能就此与她牵缠在一起。
庞骁躬身将她抱起,如同捧起一扇羽翼般轻而易举,胸膛的温热如泉涌,“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女人。”
沈清凌心里就如一支快箭射入丛林,引起百鸟一阵惊动,四处飞散,只可惜庞骁出现得实在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