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字营高级军官议事,罗衣自觉不便旁听,抿了抿唇说:“你叫张嬷嬷来带我出去。”
楚战未曾反对,点了个头,便有人往旁边小帐叫了张嬷嬷出来。
罗衣觉得自己被人扶住,张嬷嬷和蔼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姐当心脚下。”
罗衣听话地迈了出来,耳听得楚战在后面轻咳了一声,然后他稍显冷淡地说道:“等你眼睛好了,也可以不用那么快回孟家。”
罗衣微哂,然后“呵呵”笑了出来。
“说得那么别扭……”她嘀咕了一句:“这本来就是我们说好了的。”
楚战抿唇不语。
到小帐里坐下,珍玉巧玉都迎了过来,端茶倒水很是殷勤。巧玉拿了芙蓉膏给她抹手,珍玉给她捶背,丫鬟灵巧而娴熟的动作让罗衣恍惚地想起自己收的那个玉恒丫头。
也是好久没见到她了,她这一失踪,自己的罗衣坊还能不能开着走下去?
还有娘亲……
她叹了一声,软软靠在一边软榻上,阖了双目,发出有频率的呼吸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张嬷嬷小声地说:“小姐手上的伤口可好?”
“没什么大碍,不过似是冻着了,怕是以后冬日会痒痒得疼。军医说寒气应是入了骨子里的……”
又听张嬷嬷叹了气,说道:“眼睛军医也说了,雪盲之症虽然好治,也要看人的体质如何。我瞧着小姐弱质纤纤的,又好似遭了大难一般……况且这雪盲症即使治好了,以后也可反复……”
巧玉和珍玉同时一叹,珍玉问道:“小姐以后是要嫁给将军的,那便是将军夫人。将门贵妇,要是身子骨不行……”
“呸,不要说那等没由头的话。”巧玉忙打断她道:“将军看上的人,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的,伺候好小姐是正经。”
张嬷嬷也训了珍玉一句,三人便又安静下来,一个煮茶,一个铺被。一个似是掀了帘子出去了。
罗衣闭了眼。心中沉沉一叹,亦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正是吃饭的时候,鼻尖闻得到很馥郁的饭菜香味。罗衣撑着身子坐起来,因为眼睛上罩了布条,也看不出来任何动静,甚至没有光线的感知。
张嬷嬷扶了她起来到:“小姐醒了?正好。可以用膳了。”
罗衣道:“多谢张嬷嬷了。”便伸手向说话声发出的地方支了过去。
张嬷嬷似是愣了下,问:“小姐想要什么?”
“筷子呀。”罗衣不解道:“或者勺子。”
“奴婢喂小姐吃就好,小姐手上还包着纱布呢。”
罗衣一怔。这才伸手相互碰触了下自己的手。
手上的确是包着纱布的……
罗衣叹了口气,只能乖乖把手放在腿上,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嬷嬷喂我了。”
“小姐不要见外。这本就是奴婢的职责。”张嬷嬷连称不敢,端了碗开始喂罗衣。
罗衣一边嚼着送上嘴的饭菜,一边问:“主帐那边,那些将军们还没把事情给商量完吗?”
“没呢。”张嬷嬷回道:“小姐这也睡了一个多时辰了,那边大帐还是紧紧合拢的。也不准人进去。”
罗衣笑了笑,猜想必是自己说的那番话楚战听进去了。
只是要如何做,那不是她能掌握得了的了。
觉得吃饱了,罗衣便让张嬷嬷不要再喂了,扶着张嬷嬷的手站了起来说:“我沿着大帐走一圈,坐久了腿脚都要变废了。”
张嬷嬷忙让珍玉巧玉来扶着,罗衣拒绝道:“我一个人扶着帷帐边走,不碍事儿的。你们吃饭吧,不要顾及我。”
张嬷嬷无奈,只能扶着罗衣出了大帐,嘱咐看帐门的一个小兵说:“好好看着小姐,不要让她磕着碰着了,小姐想走着散步消食儿。”
小兵很是激动,“张嬷嬷放心,一定看好小姐!”
张嬷嬷这才满意,转身搀了罗衣让她碰到了帷帐。
罗衣沿着帷帐走,那小兵就跟在她身边。刚吃了饭,她也觉得很是无聊,又睡了好几觉,精神更是大好。一边走着,罗衣便一边跟小兵拉家常。
常驻军营里的小子们哪有多少机会能见到女人,何况是罗衣这样一等一的美人,虽然默认了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但也挡不住大家的议论。看着周围巡逻的人瞪他,小兵心里着实高兴,又听罗衣问他话,更是有点儿找不着北的飘忽。
“回小姐的话,我今年十八,入战字营三年!”
“你很年轻啊。”罗衣感慨道:“听说战字营是精锐之师,你那么年轻,是依靠军功上来的吗?”
“是!”小兵激动地道:“我杀了五个北部鞑子!”
罗衣默了默,又问:“你杀他们的时候,多大?”
“十五岁!”小兵说着声音略低了些;“我爹娘和姐姐,被他们杀了,姐姐更是被凌虐至死,我就举了刀,杀了他们。”
罗衣扬了扬笑,“该杀。”
“小姐不觉得太血腥了?”
“太血腥?不会。”罗衣笑道:“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血腥了?”
小兵立正向罗衣敬了个礼,大声道:“多谢小姐!”
罗衣摆了摆手,又走了一段,问:“你战字营里的兄弟,都是多少岁数的?”
“回小姐的话,泰半是二十来岁的兄弟,也有从战很多年的老兵。”
“还是一支很年轻的队伍啊……”罗衣叹道:“出来打仗,会不会很想家?”
耳边沉默了下,那小兵终究还是老实回答道:“想,虽然家里也没人了,但还是想。”
“踏平这片江山,将以前欺负过你们的人踩在脚下,会不会很爽?”罗衣自顾自地嘀咕了两句,慢慢扶着帷帐,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圈了。
只是她不想停下来,每日就待在帷帐内无所事事,她情愿多活动走走,也不至于让人说她弱不禁风。
她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若给她一些时间,她恢复常规的训练,她一样能跑出一般男人的速度。
只是没这个条件,也没有一个好的教练。
罗衣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跟小兵闲聊。大帐的帷幕拉开罗衣也没有听到,小兵正兴奋地说跟随楚战打过的两场著名的仗,说得唾沫横飞口水飞溅,转了个弯儿就见到口中的主人翁正站在自己面前。
小兵话中一哽,正要下拜给楚战行礼,罗衣先问道:“怎么不讲了?楚将军把敌人都赶到了一起,然后呢?”
“然、然后……”
小兵忐忑地望了楚战一眼,见他似是叫自己讲下去,只能闭了眼说:“然后将军命人将俘虏的脑袋割了下来悬在城门口。城门轰然大开,敌人投降了……”
罗衣皱了皱眉头:“他砍了多少人的头?都是敌人的?”
“是,砍了百人的人头……”
罗衣倒吸一口凉气,拍了拍胸口问:“嗳,你说你家将军是不是蛮暴力的?”
小兵当然不敢说“是”,但也不敢一直沉默着不回话,只能含糊道;“将军胆识过人……”
“这倒也是,他力气是蛮大的。”罗衣撑了撑腰说:“不过有句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留有后患的确不该。”说到这儿她又怔了下,心中疑虑,为何楚战和渊离狭路相逢,却没有取了渊离性命呢……
“小姐?”
“啊……”罗衣晃神道:“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你们楚将军蛮暴力的。”边说还边继续走着:“他这样的男人,又有功臣名就的,身边女人怕是很多吧?”
小兵哭笑不得,见将军沉着一张脸,也不敢提醒还在状况外的小姐。别的将领都憋得通红了,便只有小姐也一点儿未觉。
小姐眼睛是瞎的……
想到这儿小兵又有些同情罗衣,又赶紧给自己将军撇清道:“将军身边没有女人!”
“啊?”罗衣顿住脚步:“怎么可能,他都多大了还没女人呢?”
说着她自己就笑了起来,像是听了笑话一般,丝毫未觉一边有个男人已经一脸铁青了。
小兵赶紧澄清:“我的意思是,将军只有小姐你一个女人!”
罗衣笑声一梗,随意摇摇头道:“我不是他的女人。”
“小姐……”
“算了算了,不说我,我们还是八卦一下楚将军的私生活吧!”罗衣嘿嘿笑了两声,“小兵头,你跟我说,楚将军有没有什么癖好?你说他身边没女人吧,难道他喜欢男人?我对有龙阳之癖的男人可以仰慕许久……”
罗衣自以为在戏耍这呆头兵,却不知道那小兵已经一脸惊恐,颤颤地说:“将军……将军不喜欢男人……”
“难不成是双性恋?”罗衣捂嘴笑道:“嗳,越说越离谱了。”
“小姐……我,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啊,逗你玩儿的。”罗衣一本正经地说了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兵头,你太可爱了!”
小兵一脑门的冷汗,看一边的将军已经冒了青筋了,赶紧帮罗衣找台阶下,说:“小姐,你走累了不?要不回去歇着吧?”
“不用,还走会儿。”罗衣摆摆手:“我们再说说你们楚将军的事儿。”
“想说我什么事儿?”楚战冷着声问:“孟小姐想知道我什么事儿,直接问我不就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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