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华荇晓之后,何涟便叫来了何宛,让她准备人明日护送华荇晓厩。
何宛得知这事之后脸上一惊,随即问道:“家主可是已经作出决定了?”
人若是还在庆安,那苏公的事情是可以瞒住,可若是人到了厩,她们不可能不和雪家的人提及这件事的,届时,朝廷必然会派人来查。
朝廷一旦派人来,何家想要继续隐藏苏公更是不可能。
“从庆安到厩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华前辈病重,路上不可能太过操劳,这般耽搁下来,恐怕没每个月是到不了厩的。”何涟没有回答何宛的问题,而是缓缓道,“这两个月,我会尽量地让寒儿接受这件事。”
“家主还是想继续隐瞒?”何宛不禁有性惊,事到如今,家主仍旧选择继续隐瞒?!
何涟垂下了眼帘,“寒儿的性若是过于的强硬,必然会出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何家隐瞒了这件事这些年,也需要一个可以让朝廷信服的借口,全宸皇贵君是雪家的儿,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当年滴血验亲一事你也是在场,念惜的确是苏贵的亲生儿,若是朝廷发现了念惜的存在,大约也只会派人来查,念惜和当年的良贵君不一样,他嫁过人不是清白之身,皇帝便是想要找人当蘣身也不可能不介意这一点的,便是她不介意,朝中的那些御史大臣也不会同意,再者,如今全宸皇贵君所出的四皇女成了太女,便是为了太女,皇帝也不可能纳一个被休弃的男为君侍……事情也未必有我们所想的这般糟糕……”
“家主——”何宛焦急而不赞同,没错,若是这般想的确是不会有大事,可是……不管是她还是家主心里都清楚,这些不过是她们粉饰太平罢了。
何涟扬手打断了何宛的话:“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两个月罢了,也不是很长的时间,何家隐瞒了这件事十多年,若是朝廷要追究,便是少两个月,也不会好到哪里!”
可两个月对她来说却是很重要。
她已经对不起兴儿了,不能也将寒儿给逼上了绝路!
“两个月后,我会亲自上厩向皇帝禀报这件事,届时,皇帝要杀要剐,我都会一力承担,这些年,何家为朝廷也付出了不少,希望以此能够保住何氏的家业!”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何宛也无法再反驳什么。
家主说的没错,多两个月少两个月,在皇帝的追究之下,根本算不了什么,苏公说到底不是全宸皇贵君,便是皇帝追究,应该也不会很严重,只是,若是苏公真的是……
何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也被这个想法给惊了一惊。
当年滴血验亲一事她也是在场,这个可能根本不存在!
可若是真的,那何家要面临的则是灭顶之灾!
……
苏念惜一早上都没有见再见到何寒,问了庄的下人,但是他们只是说何寒出了庄,其他便不知道了。
他真的不知道她为何会忽然间生气。
没错,小时候她的脾气是不太好,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她也渐渐地温和开朗起来,甚至这两年他都未曾见过她动怒。
可是为何今早忽然间那般?
他说错了什么了吗?
苏念惜一遍一遍地回想起早上的情形,只是却始终想不通。
为何她会忽然间这般抗拒他唤她寒寒?
当年母亲带着他来庄的时候,开头的半年时间,他大约都是呆在了自己的院当中,从不与人交往,那时候,母亲因为走镖一便是三两个月,而他也是因为忘却了前事,心里极为的不安,对陌生的坏境,对陌生的人极为的抗拒,对未来更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时候,一直卧病在床的何家主夫却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
他从未将他当成下人一般对待,甚至没有将他当做外人,甚至有时候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会让他帮着带孩,渐渐的,他的生活不再之后恐惧和茫然,有了欢乐也有了充实。
那时候,他还是将她当做少主。
后来时间久了,他便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孩一般照顾,也许是因为母亲告诉他,他是因为不能生育而被休弃的,所以,他心里格外的渴望孩。
当时少主小,也很闹人,脾气也更是不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便是少主再闹,他总是有法让她安静下来,让她听话。
他有许多的法哄她。
便像是他以前经历过这些事情一般。
日久了,他心里更是有种感觉,他原本该是有孩的人,而且孩定然也是这般顽劣不听话的,不过是命运不知怎么的给他开了玩笑,忘记了将原本属于他的孩给他。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
可是不管如何,他很喜欢带着少主的感觉,这让他的心很踏实。
他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的称呼从少主变成了寒寒,可是,他打心底喜欢这个名字,莫名的喜欢。
而那时候,她也没有对这个名字起什么抗拒之心,只是大了之后,方才对他说,寒寒这般称呼让她有些不自在,不过他继续唤,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后来便玩笑般地叫他惜惜。
他只当她是孩气罢了。
可是如今……
没错,她是长大了,寒寒这般称呼显得过于的幼稚,可是,她今早的那般反应,却也不是这个原因便可以解释的。
苏念惜想不透,何寒为何会变成这样。
午膳之时,他仍旧未曾等到何寒回来,心开始有些不安,又等了一个时辰之后仍旧没有等到何寒归来,他便做不出了,吩咐了庄的下人准备马车回何家。
然而便在马车备好了之后,何寒却回来了。
“你到底哪里了!”苏念惜言语即使焦急又是担心,隐约还带着一丝的怒意。
何寒笑着上前拉了拉他的手臂:“舅父你别生气,我道歉便是了。”
那神态像是今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似的。
苏念惜见了何寒的反应,愣了愣。
“舅父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何寒神色有些黯淡,“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好,舅父你别生气,我保证往后不会再这样了!”
“寒……寒儿。”苏念惜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何寒垂了垂眼帘,声音低落,“既然舅父看出来了,那我也便不瞒舅父了,是,我是不开心,甚至不仅是不开心。”她看着苏念惜,眼中有着极深的担忧,“我担心你会和父亲一样,说丢下我便丢下我!”
苏念惜见了她这般神情,心里有些难受,“傻孩,舅父怎么会丢下你了?”
“真的?”何寒认真地问道。
苏念惜认真点头,“自然是!”
“那就好。”何寒重新展露了笑容,随后便岔开了话题,“舅父这是要哪里?”
“还不是要找你!”苏念惜敲了敲她的头,“你早上那般冲了出,下人也不知道你了哪里,我不是担心你出事,便想回何家看看。”
“是吗?”何寒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我没事,只不过是出溜达了一圈罢了,我们好不容易来庄一趟,便在这里住上些日吧!”
“好。”苏念惜宠溺地点头。
何寒随后让人将马车拉回马厩,然后便挽着苏念惜的手往里面走,进了院入了屋之后,何寒更是讨好地的为苏念惜倒茶张罗着点心,“舅父你午膳没用好吧?现在用些点心,我方才进山打了几只野味,晚膳给你做一些好吃的!”
苏念惜的心里的阴云被何寒的一番讨好渐渐消失,过了一阵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要问清楚一件事,“寒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寒寒?”
何寒笑容顿时。
苏念惜见状,“你若是这般不喜欢,那往后我便不这般叫便是了,我知道,你长大了,过两年便要成年了,被人这般称呼不自在也是……”
“舅父。”何寒打算了苏念惜的话,双手收入了衣袖当中紧紧握着,“我不是不喜欢你这般称呼我,而是……我觉得你嘴里虽然叫着我寒寒,但是,心里要叫得那个人却不是我!”
苏念惜愣住了。
“舅父以前的那个妻主名字里也有一个寒字吗?舅父以前也叫她寒寒?!”何寒的声音有些冷凝。
苏念惜吃惊地看着何寒,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寒……寒儿,你怎么这般想?”
这便是她不开心的原因吗?
“不是我这般想,而是舅父让我有这种感觉!”何寒的眸色也开始冷凝了起来,“昨夜,舅父梦中也是叫着我的名字,可是当我看见舅父的神情之后,便有这种感觉,舅父一直不过是通过我来叫着另一个人!舅父是将我当成了蘣身吗?!”
“胡说!”苏念惜倏然起身,恼怒道:“我怎么可能将你当成蘣身?便是我真的这般做了也不可能将你当成那个人的蘣身?!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在我心里,早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将我的女儿当成我妻主的蘣身?我疯了不成?!”
何寒眼底有些愕然,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苏念惜这般动怒,“可我就是感觉你并不是在叫我!”
苏念惜盯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何寒眯了眯眼睛。
苏念惜坐了下来,“寒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你是太过于担心我会丢下你,但是,……”他咬了咬牙,压下了这几日的梦境,“我没有想那个人,更是不会将你当做蘣身!因为我根本便不记得那个人,别说是想她,我便是连她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
何寒睁大了眼睛,讶然不已。
苏念惜叹了叹气,看着何寒道:“原本这件事我是不想说的,但是如今你居然生出这般怀疑,我便是不说也不成,当年母亲将我带回来的事情,我因为受了重伤,所以忘却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包括那将我休弃的妻主!这些年,我一直未曾说出这件事,一是因为我心里不安,没有人会明白这种没有了过记忆的痛苦,就好像自己在这个世上没有了根似的,我不想像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因为我担心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更担心见到别人怜悯的目光,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一般,另外便是母亲也说,若是我将这件事告知家主,以家主的仁善,必定会想办法治好我的,何家收留我们母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们不该再给何家添麻烦,一开始,母亲还会私下给我寻访名医,可是一直都没有效果,后来,我也看淡了,母亲也说,那些不开心的忘了也好,这件事便这般放下了……寒儿,你长大了,我所说的这邪也会明白,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般不安,但是,便是没有当年你父亲的临终嘱咐,我也不会丢弃你,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女儿,虽然我忘却了前尘,但是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有种感觉,我该是有孩的!便是失了记忆,我仍旧是有这般想法,便知道我以前多渴望有孩,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
何寒听了这番话却没有安心的感觉,相反,内心的不安更是严重,她想起了一件事,当年虽然她还小,但是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日母亲认出了舅父,说他长得和那全宸皇贵君很像,之后,父亲和师父极力否认,争执之下师父提出滴血验亲。
而那时候,师父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便是滴血验亲这件事瞒住舅父,师父的理由是不想让舅父多想,师父制造了一个意外,弄伤了舅父的手,取到了血,然后进行滴血验亲。
而结果,正如师父所言,舅父的确是她的亲生儿。
以前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可是如今……舅父失了记忆,他根本记不清以前的事情,更是记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师父的儿!
而滴血验亲……
她记得,当年滴血验亲的过程师父也有参与,若是师父从中做了什么手脚,那……
何寒越想越是心惊。
之前她最担心的不过是舅父会被皇帝抢回当那全宸皇贵君的蘣身,那若是滴血验亲出错,若是舅父不是师父的儿,那……她就会彻底地失他!
父亲临终之时说过,若是她失了舅父,那她的人生便会彻底地毁灭!
等等……
何寒看向苏念惜,眼眸睁大了许多,眸底有着震惊以及惊恐。
方才苏念惜的话在她的耳边环绕着。
虽然我忘却了前尘,但是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有种感觉,我该是有孩的!便是失了记忆,我仍旧是有这般想法……
她记得,全宸皇贵君生育一女一,四皇女和三皇。
而四皇女,便是如今的大周太女!
我该是有孩的!
有孩的……
“寒儿?”苏念惜见了何寒这般神色,忧心地开口道,“你……”
“我没事!”何寒双手几乎攥出了血来,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更不能发作出来,她不能发疯,她不能吓走如今唯一疼爱她的人!她不能失他!“舅父,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便厨房那里整理打来的野味,晚上我给你坐一桌好菜赔罪!”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
苏念惜自然不会相信她真的没事,可是对此他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的好端端的便成了这个样了?
何寒没有厨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而进了屋之后,她便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狂怒以及惊恐,取下了墙上悬挂着的长剑,便疯了一般砍着屋里的一切,渀佛要将一切都给毁了一般。
等屋成了废墟之后,她方才停了下来,浑身戾气地紧握着手中长剑。
而在这时,一个和何寒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女急匆匆地跑过来,“少主……”话还未说完便被屋里的情形给惊住了。
少主这又怎么了?
何寒转过身,目光定在了少女身来,“什么事!?”
那少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咽了咽口水之后方才道:“回少主的话,客院那两人明日将会离开。”
何寒脸色顿时狰狞了起来,眸底眸底绽放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之光,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长剑,眼中的杀气与剑刃的光芒相照应。
走?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管舅父究竟是不是那全宸皇贵君,他都是她的!
是她何寒的!
便是皇帝来了也别想抢走他!
……
厩
皇宫
交泰殿
御书房
司慕涵看着冷雾呈上来的点心,沉默了半晌,随后,抬头问道:“朕从未叫过凤后的名字吗?”
冷雾一愣,随后垂下了头,“奴侍不知。”
司慕涵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捻起了盘内的一块点心,沉思会儿,然后放进了口中,点心甜而腻,正和她口味,“凤后派人来除了送点心之外还说了什么吗?”
“凤后说政事要紧,但是陛下也要保重身。”冷雾回道,“此外还询问陛下今晚可有空前朝和殿用膳。”
司慕涵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道:“今天佑儿进宫,朕今晚上流云殿,改日吧。”
“是。”冷雾领了旨意,随后退了出。
司慕涵看着旁边的点心,沉默了会儿,随后便继续处理桌案上那一堆的折,直到傍晚时分,冷雾进来提醒,她方才停了下来。
搁下了笔揉了揉眉心,“可流云殿传旨了。”
“已经了。”冷雾回道。
司慕涵看着他,“豫贤贵君可有话?”
“没有。”冷雾垂头回道。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然后起身,“摆驾。”
御驾到了流云殿之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流云殿各处宫灯璀璨。
正殿大殿外,蒙斯醉率着宫侍恭候司慕涵的到来,司以佑也站在了一旁,看着这般场景,眼底闪过了一抹黯然。
在他看来,父亲这般郑重不是因为看重母亲,而是因为他将一切都放在了君臣之上。
司慕涵下了轿辇,看着眼前恭敬地跟她行礼的蒙斯醉,心里一如既往像是压着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起来吧。”
“谢陛下。”蒙斯醉起身淡淡道。
司慕涵看着他。
“晚膳已经备好了,陛下请膳厅吧。”蒙斯醉正视着她,但是他的脸上除了恭敬以及淡然之外,便看不到其他的情绪。
司以佑上前调和,“母皇还没给恩儿礼物了。”
司慕涵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司以佑,“放心,礼物都备好了,待会儿朕便让冷雾送到你院,怎么不见恩儿?”
“方才喂过晚膳现在已经睡下了。”司以佑回道,“原本想着下午的时候带着恩儿给母皇请安的,不过和父君说话说得忘了时间,母皇你可别怪儿臣,儿臣明日定然会带恩儿给母皇请安。”
司慕涵笑了笑,“孩还小,别抱来抱了,等明日朕有闲便过来看他就是了。”
“那儿臣便多谢母皇对恩儿的疼爱了。”司以佑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母皇父君,我们进用膳吧。”
司慕涵点了点头。
蒙斯醉也颔首。
三人便往膳厅而。
晚膳很丰盛,但是气氛却显得有辛闷,渀佛大家都秉持着食而不言的准则,安静到了用完晚膳。
晚膳过后,三人移到了暖阁喝茶。
司以佑为了不让气氛继续沉闷下,便想尽了法说话,只是他性原本便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今能够说出这般多的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蒙斯醉自然是看出了儿的心思,心里叹了叹气,最后为了不让儿为难,他也是开了口,对司慕涵道:“听闻昨晚上大皇抱着孩哭着进宫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司慕涵淡淡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孩们之间的小别扭罢了,今早闹了一早上也消停了。”
“那便好。”蒙斯醉点头,然后低头喝茶。
司以佑见父亲不继续说话便开口道:“大皇兄进宫了?”
“嗯。”司慕涵点头,微笑道:“下午的时候说会在宫中住上几日,你们平日也是难得见到,如今都回宫了,便好好说说话吧。”
司以佑抿唇笑道:“嗯。”
司慕涵随后又道:“既然都回宫了,那朕明日下旨让泊藕⒆咏础!?br/>
“也好啊。”司以佑笑道:“这些年我们都忙着自己的幸自己的孩,已经很少在一起说话了,那母皇明日定要记得请三皇弟进宫。”
“好。”司慕涵笑道,随后便问起了司以佑的身。
蒙斯醉对这个话题也关注,因而话也多了起来。
沉闷渐渐地被打破。
司以佑见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母皇,父君,儿臣不放心恩儿,想回看看。”
司慕涵和蒙斯醉都没有意见。
“你也早些休息,孩小闹是很正常的,照顾的下人都是经过调教的,便放心交给他们。”司慕涵提醒道。
“你母皇说得对,若是熬坏了身,往后更是不能照顾孩了。”蒙斯醉赞同。
司以佑笑道:“儿臣知道了。”给了一旁候着的忆古一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开。
忆古接到了司以佑的示意正想找个借口推出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只是他还未开口,蒙斯醉却先一步开口了,“虽说了大皇昨夜那般只是小矛盾,但是大皇这些年甚少这样,想来也是生气了,陛下不如朝和殿陪陪大皇。”
司慕涵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凝视着他半晌,“你这是在给朕下逐客令吗?”
“陛下误会了,臣侍只是关心大皇。”蒙斯醉站起身来,淡笑道,“而且臣侍也是累了,怕是不能服侍陛下。”
“醉儿,我们之间,真的得一辈这样吗?”司慕涵抬着头看着他。
蒙斯醉笑了笑,“昀儿的婚事陛下能够遂了臣侍的心愿,臣侍感激不尽。”
司慕涵双手攥了攥,又凝视了他半晌,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既然累了便早些休息吧,入春天气变化大,注意一些,朕……朕明日再过来。”说完,便转身步出了暖阁。
蒙斯醉垂下了眼帘,缓缓坐下。
一旁候着的忆古再也忍不住了,“主,你这又是何苦?”
蒙斯醉没有说话。
“主,这些年陛下已经是处处迁就主了,可是陛下毕竟是陛下,若是主继续这般下,难保有朝一日陛下不会真的动怒,那时候……”
“好了!”蒙斯醉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忆古焦急不已,却无可奈何。
却说司慕涵出了暖阁,却见原本该回照看孩的司以佑站在了哪里,司慕涵敛了敛神色,然后上前问道:“怎么站在这里?”
司以佑笑的有些勉强,“母皇这便要离开?”
“嗯。”司慕涵点头,“你大皇兄虽然气消了,但是朕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过看看。”
司以佑心里有些难受,“母皇能不能晚些时候再看大皇兄?”随后上前,挽住了母亲的手臂,“儿臣想走走,母皇能先陪陪儿臣吗?”
司慕涵伸手拍了拍儿的手背,“好。”
“那我们御花园哪里走走?”司以佑笑道,“今晚的月色不错,踏着月色赏花该是不错。”
“好啊。”司慕涵应道。
母两人便起步往外走。
司以佑挽着母亲的手,心里忽然间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儿臣小时候一直想这样挽着母皇的手逛花园。”
司慕涵一愣,随后内疚道:“是母皇不好。”
司以佑摇头,“不是,是儿臣性太沉,其实儿臣知道母皇对儿臣的疼爱和对大皇兄三皇弟他们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儿臣的性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母皇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罢了,那时候儿臣的确是想如同大皇兄三皇弟一般黏着母皇,可是若是真的那般做,儿臣便又觉得很别扭,母皇,你说儿臣是不是很奇怪?”
“哪有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你便是你。”司慕涵道。
“说的也是。”司以佑点头道:“那时候儿臣私下也想过儿臣的性不讨喜,便也想着改变,可是每当要真的改变的时候,儿臣便心里又十分的难受,更是不愿意,后来还是什么也没做,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儿臣似乎嫁人了之后性便变了不少,尤其是生了恩儿之后,母皇你说男是不是都会这样?不仅是我,便是大皇兄和三皇弟似乎也是变了一些。”
“不仅是男,女也是会一样的。”司慕涵笑道,“人总是会长大,长大了性会改变也是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母皇是喜欢儿臣如今的性还是以前的性?”司以佑问道。
司慕涵笑道:“都喜欢,不管是不爱说话的佑儿还是像如今这般挽着母皇的手散步的佑儿都是母皇好儿!”
司以佑笑了出声,声音轻快柔和。
“雪凝待你可好?”司慕涵忽然间问道。
司以佑点头笑道:“很好。”回答没有迟疑,随后又道:“母皇可生儿臣的气?其实儿臣嫁个雪凝除了当时儿臣所说的那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儿臣想,若是儿臣嫁给了雪凝,那将来雪凝便是看在儿臣的份上,也会劝着太女放昀儿一跳生路的。”
司慕涵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儿,正色道:“佑儿,你皇妹也是朕的女儿。”
“我知道。”司以佑笑着,带着些许的撒娇以及调皮,轻声道:“母皇你也别生气,儿臣也是担心自己的皇妹,儿臣也相信,将来便是太女登基了,也不会伤及昀儿的性命的。”说完,吐了吐舌头,“儿臣这般说母皇不会觉得儿臣不孝吧?”
“有什么不孝的,母皇年纪比你们大许多,早你们而也是自然的。”司慕涵失笑道。
“这几年昀儿的性也温和了许多,我想,我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司以佑继续道,“不过儿臣也没有后悔的当日的选择,因为雪凝真的对儿臣很好。”
司慕涵凝视了他会儿,在宫灯的照耀下,他的面容上笑容上没有一丝的勉强,“你不恨她?”
“恨啊,自然是恨的。”司以佑微笑,玩笑般道:“所以儿臣方才嫁给她,让她一辈为儿臣恕罪!”说罢,便又正色道:“不过这件事母皇可不能告诉父君,虽然我答应过父君不会再瞒着他事情的,不过这件事我还是不能让父君知道。”
司慕涵不知道该相信他好好事不信好,当日他求她赐婚的时候,她便将当年雪凝的所做作为告诉了他,可是,他仍旧是坚持要嫁雪凝,最后连他父亲也被他说服了,她唯有同意。
雪凝会不会爱他,她无法保证,但是她可以保证,不管将来如何,雪凝都不会不敢对他不好。
“母皇。”司以佑敛了笑意,“你不要怪父君,父君他也是因为太过于爱你,所以方才会一直走不出来。”
司慕涵握着儿的手,“母皇知道,母皇从来便没有怪过他。”
司以佑笑了笑,“我就知道母皇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不过,儿臣还是想贪心一些,儿臣希望母皇能够耐心一些,给父君走出来的时间。”
“好。”司慕涵应道。
司以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母亲起步继续走,话题也绕开了,绕到了他的生活上,绕到了雪凝身上,他知道母皇不放心他,而他将他的心敞开来让母皇看他是真的过得好,所以,他唯有多说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当年他的执意而行伤害了父君,也伤害了母皇,甚至,伤害了昀儿,只是,他知道,他这般做,对当时,对现在,对将来,都是利大于弊,当日将这件事闹大的人是他,他便必须承担这些后果,恨雪凝吗?
他恨过,真的恨。
尤其是在他得知了当日的事情雪凝明明可以避开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那般做之后。
可是,恨过了之后,他也明白,当日她不过是捍卫了自己想要捍卫的人罢了。
后来,他对她也是有感激。
感激她破坏了昀儿的谋划。
否则,受难的便不仅仅是他,而是所有人,而愧疚的人,也换做了他。
大皇兄和庄之斯的感情很好,他无法相信若是当年昀儿的计谋成功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这几年,雪凝对他真的好,他知道大多是因为愧疚,可是,便是他嫁的人不是雪凝,日或许也便是这般,或者,比现在的还要差。
雪凝当日算计了他,可是在他决定嫁给雪凝的时候,何尝不是在算计她,在算计雪家?
大家都是一样,何必计较这般多?
“母皇你知道儿臣对雪凝印象最深的是什么表情吗?”
“什么表情?”
“就是她给恩儿换尿布的时候,怎么说呢,那时候的雪凝手忙脚乱的,整张脸都绷了起来,像是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似的,每一次看见这样,儿臣便想笑,笑过了之后,却又觉得很开心。”
“恩儿是男!”
“儿臣当时也是这般跟她说,想阻止她的,可是她却说,男也是她的儿,然后坚持要这般做,她还说,身为母亲若是连帮孩换尿布都不曾做过,那便不是一个好母亲。”
“雪倾当年也给她换过?!”
“没有。”
“那她哪来的这套说法?!”
“母皇不高兴?”
“自然不是!”
“雪凝说便是因为她母亲没做过,所以她才不能学她的母亲,而且……雪凝说过……她的母亲并不是一位好母亲。”
司慕涵沉默了下来。
司以佑继续道:“母皇当年可给儿臣换过尿布?”
司慕涵额上多了一条黑线,语气有些僵硬,“你是男。”
“那便是没有了。”司以佑语气有些失望。
“便是当年母皇要做,你父君也不会准许的。”司慕涵像是要为自己辩解。
“那大皇兄呢?儿臣听说当年大皇兄出生之后,父后因为身不好出宫养身的,母皇应该会更加关爱大皇兄吧?”
“你大皇兄也是男!”
“那大皇妹呢?”
“……有你父后在,那时候朕和你父后正闹着,他不会让朕插手!”
“哦,那二皇妹呢?”
“没有!”
司以佑听出了母亲话中的不悦,当即越过了这个,“那皇妹呢?也应该是没有吧,父君也一定不让母皇这般做的!”
“……嗯。”
“三皇弟也是男,母皇也不会,那太女总该是有吧?”
“……没有!”
“那母皇究竟为我们几个哪一个换过?五皇弟五皇妹?”
“……没有……”
“我们几个皇弟皇妹都没有?”
“是……”
“那便可惜了,雪凝说她给孩换尿布虽然很紧张可是心里高兴也是其他事情都比拟不了的,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便是母皇想跟我们的孩换,恐怕感觉也是不一样了。”
司慕涵沉默,心里忽然间有种想将雪凝找来痛揍一顿的冲动。
“不如母皇再给我们添个皇妹皇弟如何?母皇春秋鼎盛,应该可以的。”
“你的几个父君年纪大了!”
“说的也是,那不如母皇再新纳几个年轻的君侍?”
“……你自己给你父后说!”
“母皇怕父后?”
“胡扯!”
司以佑没有继续说下了,而是揽着母亲的手臂笑开了怀,“那母皇可是一辈都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幸福了……”
司慕涵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心里想揍一顿雪凝的冲动不断增加。
司以佑真的很开心,长了这般的大,他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他心里知道便是母皇再又孩,她也不会如雪凝一般做这种事,他的母亲,是大周的皇帝,不过虽然她不会做雪凝所做的事,但是,她也是一个好母亲!
“母皇,虽然你没有做过这事,但是,在儿臣的心里,你仍旧是一个好母亲!”
司慕涵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了抚儿的头,心里莫名地也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不过此时她却不知道,就在几年之后,她还是被一块尿布给拦到了。
那时候,她真的恨不得将雪凝给千刀万剐了!
……
次日,庆安城,何家。
沐云很早便起来了,用过了早膳之后,他便和华晓荇一同前跟何涟告别,只是两人方才出了房门,便见他派整理马车的华家随行下人前来说马车出了问题。
沐云一听顿时焦急不已,那马车是他特制的,为的便是让华荇晓坐的舒适一些,如今马车出了问题,那今日便不能如期启程。
“我先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沐云对华荇晓道。
华荇晓拍了拍他的手,苍白憔悴的病容露出了一抹笑容:“没事,我一个人跟何家主告别就是了。”
“可是……”沐云不放心,虽然这里有何家的下人伺候,但是他仍旧不放心,可是如今他带来两个下人一个先行一步前面安排今晚落脚的客栈,另一个便准备马车。
“我没事的。”华荇晓笑着道,“快看看吧,否则便耽误了时辰了。”
沐云犹豫了会儿,终究是点头,“那好,我会尽快回来的,你给何家主告别之后若是我还未找你,你便先回客房休息。”
华荇晓点头,“好。”
沐云随后又交代了旁边何家的下人好一会儿,方才和随行的华家下人前处理马车的事情,到了马厩之后查看一番之后,问题并不大,随后在何家下人的帮助之下,很快便修好了。
等马车修好了之后,他便焦急地回到了客院,原本以为华荇晓已经回了客院的,只是他进了房间之后却发现她仍旧没有回来。
随后他便往何家的前厅走,只是却也没有见到华荇晓。
沐云的心开始莫名地不安,正当他开始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前厅的下人告知他,华荇晓被请到了何涟的书房了。
他随即赶,然而,当他到了何涟的书房的时候,却见书房大门敞开,而里面正堂的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沐云便是没有走进但是也认出了正是自己妻主。
“妻主!”他大惊不已,随即冲了进,将倒在地上的华荇晓扶起,只是此时,华荇晓已经是面如死灰,即便身上仍旧有些体温,但是却已经没有了呼吸……
“妻主!荇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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