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入睡之后,内侍监总管宇文崇安排好随时服侍的人手之后,才揉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回自已的房间,自天子犯病之后,他就从未能好好休息过一天,直至战事平息,天子病愈,他才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才回到房里,淑妃的贴身侍婢兰香便出现,说是淑妃找他有事。
宇文崇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森冷寒芒,看来,太子是等不及了,终于要动手了。
果然,他跟随兰香一进入文德殿,便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异状,殿外把守的甲士倒没什么,但殿内甲士林立,比之往常多了好几倍,还有不少陌生面孔的小太监,这些家伙一个个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都是太子派来对付他的内家高手,如果他不有所表示的话,今夜是走不出文德殿了。
淑妃连客套的话都免了,直接开门见山,问他是否支持太子登基?若太子能够顺利登基,他就是从龙的功臣,好处不消说了,内侍监总管的位子依然是他的,直至他退休为止。
对太监来说,内侍监总管的职位已是权力的巅峰,太子给出这个承诺,也算是极有诚心了。
宇文崇从一个干杂活的小太监爬到内侍监总管的位置,除了是天子儿时的玩伴,还有忠心,再一个就是擅长察颜观色,揣测人的心思,他若不臣服,外头那群扮成小太监高手必定涌进来把他给喀嚓了。
“奴婢唯娘娘马首是瞻。”宇文崇说道,该低头的时候还得低头,先保住老命再说。
淑妃大为满意,让侍婢兰香端出一个锦盒,摆到宇文崇的面前。
宇文崇一打开锦盒,顿时被骤闪的亮芒刺得眼睛几乎无法睁开,这里边盛放的竟然是一颗鸡蛋一般大的夜明珠。
“奴婢跪谢淑妃娘娘。”宇文崇怀抱锦盒,咚的一声,跪下叩头谢恩,老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这颗夜明珠价值连城,原是天子赏给淑妃的,现在淑妃转赠给他,目的是为了笼络他,他也清楚,太子是下了血本了,如果他不收,必被怀疑。
淑妃打着哈欠安慰了几句,便挥手让他回去,为了办好这事,她等了大半夜,这会困得不行。
宇文崇回去后,把那颗夜明珠用布包好,收藏在怀里,然后把锦盒锁进他平时储物的木箱里,这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散朝后,天子回养心殿休息,宇文崇把服侍的宫女小太监都轰走,然后从怀中掏出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双手呈给天子,“陛下,昨夜淑妃娘娘召奴婢去,赏了奴婢这颗夜明珠。”
夜明珠和话都包含有很多的信息,他不敢一下全说出来,还在惴惴不安的揣测天子的心思。
“既是她赏给你,你就收下吧。”天子淡然道,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或者说,什么都知道,脸上表情淡漠,不过,眼睛里却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
“陛下……”宇文崇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淑妃身边必潜藏有天子的人,昨夜的事,天子肯定知道,因此才会有这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不用说了,朕都知道,小崇子,还是你对朕忠心,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仲孙景突然心有感触,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叹,眼里的哀伤之色更浓。
“朕这么宠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到头来……唉,这人心啊……”
“陛下……”
“小崇子,朕要去慈宁宫。”
天子突然驾临慈宁宫,正准备休息的宁皇后连忙出迎。
才刚坐下,就有小太监禀报,内卫副统领郝鹏飞求见。
郝鹏飞入殿,行过礼后,呈上一卷宗卷。
仲孙景点了点头,打开宗卷扫了一眼,然后递给宁皇后,宁皇后接过一看,里边记载的是淮阳县丞君怀明的个人和宗族的详细资料。
“陛下,这是……”看到君怀明的名字,宁皇后心头突的一跳,心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照理说,君怀明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县丞,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又没有什么背景,根本不入她的法眼,但他的姓氏让她捉摸了,近来王城风头最盛的一个当数君无垢了,都是君姓,天子什么意思?
“馨儿,你这当娘的,却不知自个儿子的心思,呵呵。”仲孙景呵呵笑道,话里带着打趣的味道,还有一抹的温馨感觉。
“陛下……”宁皇后凤眸一红,馨儿是她的小名,皇上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称呼她了,令她不免有些激动。
仲孙景握着她温软的手,发出一声长叹,他突然感觉,还是老妻最好,这些年冷落了她,心里多少生出一丝内疚。
看着妻子姣好的面容,他心头突然一热,伸手把她揽入怀中。
“陛下……”宁皇后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依入他怀里,任由他搂抱着,心里涌起阵阵暖流,甚至有些心驰神荡,这久违的感觉现在重新回来了。不过,都老夫老妻了,何况她容颜已老,肯定不是陛下对她重生热情,如此反常,必有事儿。
宇文崇和郝鹏飞对视一眼,很识趣的,轻手轻脚的退下,陛下今儿有点反常呐。
“馨儿啊,你可知道老九为什么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成婚?”仲孙景轻声说道。
“为什么……难道是……”宁皇后怔道,她突然灵醒过来,老九莫非是喜欢上了那个叫无垢的女子不成?
仲孙景微笑点头,内卫就是他的眼睛,数万内卫遍布王城的各个角落,这王城里头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孩子们的事,他更是多加关注,因为,他要从中挑选出一个适合接掌江山的最佳人选。
“陛下……”宁皇后柳眉直皱,那个叫君无垢的女人或许是挺能干的,但出身贫贱,又时常抛头露面,完全不符合规矩啊。
“这女娃儿除了出身差一点,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仲孙景呵呵笑道,说句心里话,这女娃儿真的很不错,若是男人,将来必入阁封相,可惜了,如果他再年青个十年,说不准还真要把人收入后宫封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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