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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7章(2)(1 / 1)

地牢门口的卫兵每四小时换一次岗,卫兵之间和卫兵与囚徒之间的谈话是严格禁止的。但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乌拉德克仍然了解到个别战争进程: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指挥德军作战;俄国发生十月革命;俄国在布列斯特停战协议之后撤出一次大战……

乌拉德克渐渐意识到,地牢里的囚犯们只有一个脱离地牢的方法,那就是死亡。因为,在以后的两年里。那充满恶臭的地狱般的监牢的门只打开过9次,乌拉德克怀疑,如果他永远不能重见天日,现在苦学这些知识还有何意义!

男爵的视力和听力都在一步々减退,但他仍然坚持给乌拉德克讲课,乌拉德克必须一天比一天更加靠近他,才能让他听见复述。

既是姐々和亲密朋友,又曾给予乌拉德克以母爱的弗劳伦蒂娜正在跟污浊的环境展开一场艰难竭蹶的斗争。在她的要求下,卫兵们偶尔会给她一桶沙子或几把干草由她去铺垫腥臭的地面,铺垫后的几天,难闻的气味会稍稍变淡一些。多种有害昆虫在黑暗中跑来爬去,寻找扔弃的面包渣和土豆。它们给人带来疾病和更多腐臭。人和动物的粪便发出冲天臭气,直刺囚徒的鼻孔,常令乌拉德克恶心和眩晕。他的最大渴望就是洗个澡。当他一坐几个小时望着地牢的天花板发呆时,他经常回忆起盛满热水,冒着热气的浴盆和“娘々”手中拿着的硬肥皂——那情景好像就在眼前,又像发生在遥远的历史中——那时洗去的只是他们玩耍一天后身上留下的灰尘,“娘々”还不断地轻声抱怨和指责他们把膝盖和指甲搞得好脏好脏,可现在……

挨到1918年春上,与乌拉德克一道被监禁在地牢的26名犯人,只剩下15人还活着。男爵仍然被大家当作主人,乌拉德克成了他们认可的总管。乌拉德克最感痛心的人是他最爱的弗劳伦蒂娜。她已20岁,几年来一直过着绝望的生活,可以肯定,今后只能在地牢中度过余生了。乌拉德克当着他的面总是鼓励她不要放弃生存的希望,但是,年仅12岁的他也开始怀疑该不该相信未来。

一个早秋的傍晚,弗劳伦蒂娜走到正在上层牢房大间的乌拉德克身旁。

“男爵叫你呢。”

乌拉德克急忙起身,把分配食品的任务交给一个年长的仆人,走到男爵面前。男爵正遭受着巨痛的折磨,乌拉德克头一次清晰地看到:男爵面部的血肉已被残酷的疾病全部吞噬掉,那骨架凸起的面宠只剩下一层色彩斑杂的绿皮覆盖着。男爵要水喝,弗劳伦蒂娜从插在石条格窗上的一根带勾的棍子上取下半满的水袋。这位威武不屈的汉子喝完水后,吃力地开始讲话,语调十分缓慢。

“乌拉德克,你已见过许多死人,再见一个人死去也不会太难过。我对你说,我已经做好准备,要安然地离开这个世界。”

“不,不,这不可能!”乌拉德克哭叫着偎进老人怀中——这是他一生中的头一次。“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男爵,坚持下去,卫兵向我保证,战争正要结束,我们很快就能得到释放。”

“他们保证过好几个月了,乌拉德克,我们再不能相信他们,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丧失生活的愿望,再不想享受他们创造的新生活。”他停顿一下,倾听怀中这孩子的哭泣,脑中闪出一个念头,想把孩子的眼泪当作水喝下去,忽而意识到泪水太咸,便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乌拉德克,你去把我的男管家和贴身男仆叫来吧。”

乌拉德克立即从命,但他不知道男爵为什么需要他们。

两位奴仆被从沉睡中唤醒,走过来站到男爵前面。在这三年的监禁中,睡眠是他们最容易忍受的事情。他们仍旧穿着锦绣制服,但谁也不可能看出,那就是罗斯诺夫斯基庄园曾经令人叹羡的黄绿相间的仆役装。他们默々地站着,等候主人发话,

“乌拉德克,他们来了吗?”男爵问。

“来了,主人。您看不见他们吗?”乌拉德克第一次发现,男爵已经完全失明。

“把他们拉过来,让我摸一摸。”

乌拉德克把他们带到男爵跟前,男爵用手触摸他们的脸。

“坐下,”他命令二仆,“路德,阿方斯,你们俩都能听清我说的话吗?”

“能,主人。”

“我是罗斯诺夫斯基男爵。”

“我们知道,主人,”男管家不由自主地回答。

“不要打断我,”男爵说,“我快死了。”

死亡在这里已经司空见惯,两个仆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里没有纸,没有墨水,也没有鹅毛笔,我无法再写一个新的遗嘱,按照波兰古老法律的规定,你们就做两名见证人吧。听懂我的话了吗?”

“听懂了,主人。”二仆齐声回答。

“我的第一个儿子利昂已经死去,”——男爵停顿一下——“所以,我要把全部庄园和家产留给名叫乌拉德克·考斯基威克斯的男孩。”

乌拉德克已经多年没听人叫过他的大姓。他一时觉得很耳生,未能立刻弄懂男爵这句话的含义。

“为了证明我的决定,”男爵继续说,“我要把这家传的手镯送给他。”

老人缓々抬起右臂,把银手镯从手腕上取下,递向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乌拉德克,并一边紧紧地搂住他,一边用手指摩挲这孩子的胸脯,似乎想确定他就是他。当银手镯套到孩子的手腕上时,男爵脱口而出:“我的儿呀!”

乌拉德克偎在男爵怀里悲咽了整々—夜,直到再听不见男爵的心跳声,发觉男爵抱自己的双手变得僵挺起来。早晨,男爵的尸体被卫兵抬出土牢,他们允许乌拉德克随行让他到小教堂背后的家庭墓地,把男爵埋葬在其子利昂身旁。乌拉德克赤手挖出一个墓穴。在把男爵的尸体放置进去的时候,男爵身上的破碎衬衫突然敞开。乌拉德克的目光久々凝聚在死者的胸脯上。

他也只有一个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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