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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7章(1)(1 / 1)

第一部1906—1923

第七章

乌拉德克是所有幸存者中唯一熟悉地牢的人。在与利昂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他曾经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在这些小石屋里待过好几个小时,什么时候想出去都能返回城堡主楼,所以从未害怕过。

这里共有四间地牢,分做两层,上层有两间,一大一小,与城堡主楼外的地面相平。小间挨着城堡主楼的墙壁,它可以得到从石壁高处的格子窗射入的几条细々的光。向下走五阶,是另外两间石屋,这里长年黑暗,空气不足。乌拉德克把男爵带到上屋的小地牢,男爵仍旧坐入一个角落,双目凝视上方,默不作声地发呆;乌拉德克指定伦蒂娜充当男爵的贴身仆人。

由于乌拉德克是此处唯一一个曾敢与男爵呆在同一房间的人,奴仆们对他的权威绝无怀疑,于是,他这个才9岁的孩子便义不容辞地担当起照应身边囚徒日常生活的责任。这些被打入地牢的人们,其原有的平静心态已因突然入狱而变成痛苦的迷茫,他们对于形势迫使—个9岁男孩来掌管他们生命这一点,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样,乌拉德克在地牢里就成了大家的实际主人。他把残留的这24名奴仆分为3组,每组8人,尽量把同一家人分到一组;他做出定时轮换的规定:头8个小时到上层地牢,见々光,吸口新鲜空气,吃饭并活动手脚;下面的8个小时,也是最受欢迎的,到城堡去为占领者干话,最后的8个小时进入下层地牢找地方歇息。除了男爵和弗劳伦蒂娜之外谁也说不清乌拉德克在何时睡觉,因为每次换班时他都在场指挥。每12小时分发一次食物。到时卫兵递下一皮囊羊奶,外加黑面包、小米饭、偶尔有些坚果,乌拉德克将所有这些东西分成28份,每次送给男爵两份,但从未让他知道。

乌拉德克在每次换班结束之后都要回到男爵的小土牢里。起初,他想得到主人的指导,但主人特有的凝滞目光如同不断探头监视的德国卫兵的眼神,那样冷酷无情,使人望而生畏——自从在自已的城堡里锒铛入狱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胡须越长越长,慢々堆聚到胸前,强健的身躯也日渐虚弱。过去的高傲神态已被忍辱负重的痛苦表情代替。乌拉德克简直快忘记他这位保护人的慈祥声音原来是什么样子,他不止一次地想,恐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他那充满仁爱的话语。经过一段时间,他开始尊重男爵希望保持沉默的意愿,每次来到他面前,只是静々地坐下,不再吭声。

乌拉德克曾在城堡里过了几年自由自在的快活生活,那时,他每时每刻都有事情要做,连回想一下前—天的经历都没功夫。现在,他甚至已忘却一小时前的具体情形,因为一切都在毫无差异地循环往复,再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特色。绝望从几分钟延长到几小时,又从几小时延长到几天,最后延长到几个月,往后他便失去对时日的计算能力。只晓得饭食来到,牢内由黑转明意味着又过去12个小时;光线骤然变强,转为暴雨倾盆,牢壁渐渐结冰,又被新出现的阳光融解,这些现象表示着四季的更替,这些特征乌拉德克在任何一堂自然课上都未曾学到。在漫长的黑夜里,腐尸的恶臭变得越来越强烈,它甚至充斥到四间地牢的每一角落,只有当朝阳射入或凉风吹进时才偶尔有所缓解,最能消除这股臭气的是下一场大雨,那就只有祈求上帝了。

一日,暴雨不间断地下了整々一天,雨水潲入格子窗,在上层地牢的石板上蓄起一洼积水。乌拉德克和弗劳伦蒂娜决定用它洗个澡。乌拉德克脱去破烂的衬衣,在相对清洁的雨水中打了个滚,然后用力搓身,直至皮肤上现出—条々白印。这时,他和弗劳伦蒂娜都没有注意到,男爵正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突然,男爵开口说活了。

“乌拉德克,”他的声音很小,勉强让人听到——“我看不清你,”他又嘶哑地说,“你过来。”

乌拉德克听到保护人的声音,茫然不知所措。男爵已经有这么长时间闭口不语,他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乌拉德克一眼。乌拉德克立刻断定这是发疯的预兆。牢中已有两个老仆人精神失常。

“孩子,过来。”

乌拉德克怯々地服从了,他站到男爵面前,男爵眯着虚弱的眼睛,集中全部视力,聚精汇神地伸出手去摸索这孩子。他用手指抹了抹乌拉德克的胸膊,以疑惑的目光盯着他。

“乌拉德克,你能解释一下你这个小缺陷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能,主人。”乌拉德克难为情地说,“我一生下来就是这样。我养母经常说这是上帝给我打的印记。”

“愚蠢的女人。这是你亲生父亲留下的印记。”男爵轻々地说,然后陷入几分钟的沉默。乌拉德克仍旧站在他面前,一动也不敢动。最后,男爵又说话了,这一次声音有了生气。“孩子,坐下。”

乌拉德克立即从命。当他弯身坐下时,他又一次看到了松々地套在男爵手腕上的那枚沉重的扁形银手镯。从壁缝钻入的一丝微光落在雕刻于银镯表面的庄重的罗斯诺夫斯基家族盾形纹章上,纹章在地牢的一片黑暗中闪烁着阵々亮光。

“我不知道德国人准备把我们关在这里多长时间。我原以为这场战争几个星期就能打完。我错了。咱们现在必须做好准备,战争可能长期打下去。因此,我们一定要更有效地利用时间,我知道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不,不,”乌拉德克马上反对,但男爵继续往下讲,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

“我的孩子,你的生活才刚々开始。我愿承担义务,帮你继续完成学业。”

这一天,男爵再也没有说话,一个人认真考虑起教学计划。就这样,男爵变成乌拉德克的新教师,他们开始上课。但这里既无阅读材料,又无书写条件,乌拉德克只能复述男爵所讲的一切。男爵经常教给他背诵诗篇。包括亚当·密茨凯维奇和科哈诺夫斯基的最著名短诗和史诗《伊尼特》当中的精彩段落。在这间寒苦的教室里,乌拉德克的课程不但有地理、数学,而且有外语——俄语、德语、法话和英语——他在不断增强着掌握这四种语言的技能。但他最兴奋的时刻是学习历史。他的祖国遭受外强百年分割。波兰统—黯然无望。1812年拿破仑在俄国大败。波兰人陷入更深的苦海。他学到波兰早期幸运时代的勇士传奇:卡齐米日大王在琴斯托霍瓦击退瑞士兵,将波兰交给圣母玛利亚;所向披靡的拉齐维乌王子在华沙附近的城堡里成功地主持了波兰宫廷会议。乌拉德克每日的最后一课是罗斯诺夫斯基家族的历史——其中的故事他百听不烦——男爵的光辉祖先们曾在1794年跟随民族英堆东布罗夫斯基将军英勇作战,曾在1809年因效力拿破仓有功,受到这伟大皇帝的奖赏,获得土地和男爵称号。男爵的祖父曾是华沙议会的议员,男爵的父亲在建设新波兰的事业中也做出过应有的贡献……在男爵将小々的地牢变成教室之后,乌拉德克的生活才有了新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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