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心心念念间,鼻子蓦地被一捏,疼得她嗖地回了神,无辜的眼对上尹流光老神在在的眼神,“又不服气了?”
他轻笑,坏坏地,像是要故意逗她生气。
苏想南努了努嘴,“哪儿有……”就算真是不服气,她也不会告诉他。和他相处这么久,她怎么不知道,他那么点心思。
“还敢说不……”尹流光用力地搂住她肩膀,顽劣地挠挠她睡得凌乱的发丝,“白痴,我告诉你,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和神偷就可以搞定,你好好吃你的饭,做你喜欢做的甜点,知道吗?”
他们是在保护她。
她越是执着于沈洛希的事情,过去那一些难过的事情就越是在脑子里纠结,久久忘不了。可每多想一次,就仿佛是在拿一把锉刀不停地在脑中雕刻。
苏想南垂下头,吸了吸鼻子,听话地点头,“知道了,小尹尹。”
“知道了就赶紧地,去换衣服,洗漱,陪我吃早餐去……”尹流光忽的一笑,似乎就等着她点头的这一刻。
苏想南裹了大衣,陪着他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了顿饱饱的早餐。
她很早有起这么早的时候,要么是天微亮睡意刚好来袭,才睡着。又或者是一直睡不着,大半夜无聊吃了太多东西,早上撑得不行。
自从那次在花海没有靠药物而安眠地过了一夜,这些天她休息得尚好。而且,辅助睡眠的安定剂已经在酌量减少了。
也许是很多事情慢慢迎来了结局,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执拗于寻一个结果,心宽,自然就能睡得踏实了。
吃过早餐,就在酒店门口和尹流光分道扬镳了。
她直奔宠物市场,买了十几袋乌龟粮。沈洛北那厮,说也不说就把一家子的乌龟扔给她,也不说它们吃的什么乌龟粮。
不过按他那讲究的性子,应该也是比较精贵的吧。本来好养的乌龟也被他养得娇贵贵的,昨天晚上丢了些肉松进去,它们瞄都不带瞄一眼。
苏想南回了酒店,试了十来种乌龟粮,终于找到了沈洛北喂它们的乌龟粮。
趴在玻璃缸前,看这甜蜜的三口之家围在一起吃了午餐。苏想南倚回沙发上,给楼下客服打了电话随便叫了份套餐,勉强凑合了午餐。
她正犹豫着,下午要不要去找尹流光。毕竟待在酒店里,实在也没什么好玩的。本都已走到衣柜前了,可想到万一遇上沈洛北,她又退回沙发上盘腿坐下。
昨天的气她还没消,她怕看见他又会忍不住较劲儿。苏想南抱着抱枕,想着他说过的话,贝齿重重地一咬下唇。
不是她爱和他较劲儿,实在是他……太憋屈了。
茶几上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是烦得要死,拿起话筒听见尹流光声音,顿时两眼放光,“小尹尹,有什么好玩的?”
“你要不要替我来好好玩玩?”尹流光的声音不太友善。
苏想南能想到他满脸黑线的表情,虽然他看不到,但还是困窘地吐了吐舌头,“很忙吗?”
“还好,晚上有个晚宴,你要不要去?”
“不……”
“沈洛北要去,听说沈洛希还有去,我还听说他有准备一份大礼……”
“我要去!”苏想南斩钉截铁地吼出话,便听见听筒传来清晰的笑声,她窘得想咬舌头,又被尹流光耍了一遭。
片刻,他的声音染着明显的笑意,“那时间差不多了。”
差不多?
苏想南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门铃突然响起,刷刷几声电流响过,门边上的大屏幕里出现几张打扮靓丽的脸。
领头的男人抹着厚厚的粉,他离摄像头最近,脑袋也最大,精致的脸颇有几分娘气。
“苏小姐,您好。我们是Owenstyle工作室的设计师,关于今天晚上的晚宴,尹先生已经做过交代……”
苏想南愣了一下,她断然没想到时间会掐得这么准。直到尹流光的询问在耳边低唤。
“他们到了?”
“嗯……”苏想南不由放软了声音,心里好像被温暖的水给冲了一遍,轻柔地晃荡着。她握紧的电话的手紧了又紧,只觉得呼吸紧绷。
电话那边也是沉默,他知道她会说话,所以才等着。他总是,比她还更了解她。
苏想南不好意思地扬起唇角,“尹流光,谢谢你。还是你最懂我……”他总是最知道她当时需要什么,也能一声不响就安排好她要的一切。
她也明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一般,只为扑进他怀里。
和冰冷而不解风情的沈洛北不同,他是个优秀的情人,他随便一眼就能看出女孩子细腻的心思,动动手指,一声吩咐总能让她感动。
“你这些话我都听腻了,白眼狼,换些好听的。”尹流光揶揄道。
苏想南再次被他将了一军,满满的感动被噎在喉咙口,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干瘪的“小尹尹,我好喜欢你。”
“没诚意。”尹流光嘁了声,在她沉默好一会儿后,突然笑了,“不逗你了,快点去开门吧。我还有些事会晚点到,司机会送你去会所,照顾好自己。别只顾着盯着某人看,忘了脚下的路。”
“我才没那么花痴,你……”
苏想南极力为自己的形象反驳,话未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恶狠狠地对听筒磨了磨牙,屏幕里又响起娘娘腔男人小心翼翼地询问“苏小姐,你在吗?”苏想南应了声,终于想起去开门。
静谧的夜空,寒风呼呼地响。
苏想南裹着呢绒大衣,走下车来,仰起头看着偌大的玻璃门上端被花枝勾勒出的“XX慈善酒会”。心中暗暗呸了一声,一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还慈善呢。
走进大门,目不斜视地将邀请卡交给门口的保全。她摆出优雅的步子,走进大厅。
金灿灿的灯光流转而来,她穿着坡跟的高跟鞋,步伐稳稳不晃。只是她那瀑布般浓密的长发,被那娘娘腔设计师盘成了一个好看的云髻。
此时显得有些沉,她不免地微低着头。尽管如此,却不乏从容、优雅的气度。在英国五年,她已经能很平常地出席这样的场合。
她穿上高跟鞋,但瘦瘦的身形也算不上高挑。尹流光用心良苦地挑了件玫瑰色水墨泼墨的短旗袍,穿在她玲珑的身段上,倒是配得很。
一路走进去,她虽没抬头,却能感觉到一束束目光跟八百瓦的照明灯扫过来。
嫣红的唇得意地翘了起来,她微微一笑,抬起头。在尹流光那古板的老家族里待的那些年,不是白待的。至少那些以前在她看来又繁琐又枯燥的规矩,在潜移默化中就学到了。
那些时候,她费尽了心思去学,老是学不会。看来不是人太笨了,只是有时候机缘不对吧。
苏想南微微一偏头,朝着那束自她进场不到五秒便直直盯着她的视线看去。蓄满笑意的眸光一凝,倏尔迸出挑衅的光。
她厌恶地撇撇唇,才一转身。那讨厌的声音就从身后追了上来,“苏姐姐,你也来了?”
“哦?”苏想南微笑着转过身,鄙弃的眼神往下一落,朝着沈洛希白莲花的脸望去,“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虽然我知道不能这样比,可我还是得说,什么臭苍蝇、疯狗不是都放进来了吗?”
“苏姐姐,好口才。”沈洛希颇为感叹地扬起眉,作势要鼓掌,“以前我还纳闷,我哥怎么会喜欢一个比白痴好不了多少的女人,看来是我错了。”
“我怎么记不得我有个弟弟?难道是难产死掉的?”
苏想南觑着沈洛希蓦然僵住的脸,心中大快。
沈洛希自来就身体不好,自然也就很忌讳“死”之类的话题,也许某天夜里他睡着睡着就重疾复发,一命归西。
“记住啰,可别乱认亲戚啦。我才没有早死的弟弟呢。”
苏想南嫣然一笑,甩下扔了面具一脸阴郁的沈洛希,刚转身,几乎就和冲上前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如果不是他扶住她的肩的话……
苏想南站定脚步,靠在距离他胸口只有几厘米的位置。自他袖口传来烟草的熏香,和身上那清淡的香气,一股脑地钻进她的鼻腔,唤起她的思绪。
“耶,是你啊?”她扶扶摇晃的脑袋,庆幸没栽他怀里去。
不然这精心盘好的髻就毁了,自然不能优雅自得地在他面前摆出一个好看的姿态。
沈洛北收紧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巡视了一圈,握在她肩头上的手终于放轻了力度,顺势将她带去一边。
“尹流光呢?你一个人来的?”
“他忙呢,晚点才来。”苏想南拉住他的袖子,“你走慢点,行不行?”不就是后面有个沈洛希么,至于像躲避生化武器似的,用逃得么。
沈洛北吸了口气,果然放缓了步子。他把她带到人群聚集的休息区,亲自端了杯果汁和糕点,将她安置在醒目的桌前,“你就在这里待着,等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