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入了夜,萧淮宁与安景翌二人用过晚膳假意睡下之后,便趁夜换了套衣服,连夜出了军营驻扎的浅沙滩。
上山的路不好走,白天的时候都不容易,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安景翌本就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亏得萧淮宁路上时不时的扶他一把,要不然就他走得跌跌撞撞的,早摔得鼻青脸肿了。
萧淮宁倒是走得轻松,一只手举着照明用的火把,在昏暗月色下,丝毫不觉得吃力。他担心安景翌别真给摔着了,最后干脆另一只手握住安景翌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安景翌怔了下,倒也没挣脱,这样他们能走得更快点。只是被握着的手心,不由得的出了一层汗。萧淮宁动作话语中都时常带着暧昧,使得他不得不多想。
两人中途歇了会儿,大概走了有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阳平山顶。还好安景翌记忆不差,走过一遍的路,便都能记到。因此并没花什么功夫,便找到了狮子岭。
看着面前悬挂在半山腰飞流直下的银白瀑布,萧淮宁看向安景翌,“就是这里了?”
安景翌点头,指向瀑布旁边的山洞,“那就是山贼头子住过的山洞。”
两人对看了眼,便不约而同的向山洞里面走去。萧淮宁这是头一回来阳平山,一路看着土匪洞里面的摆设,不禁道,“无论是墙上壁画还是石雕,无处不是精雕细琢的,看来那山贼头子不是个普通的山村莽汉。”
安景翌先前也有这种感觉,此时一边往前走,便一边附和道,“的确,这洞内桌椅摆设处处透着雅兴,石盅上的机关,也是用的梵文,然后配合五行八卦,即使不是山贼头子,这山上当初也一定有个见多识广的人在。”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当初发现密室的那间屋子,安景翌指着示意萧淮宁看那悬挂的石盅,“机关就在那后面。”
他说着走过去,找定石盅口的一处,用力往里一拍,就见那块地方凹陷了进去,随着一阵“轰隆”响声,石盅后的墙果然如上次一般,裂成两半分别向两边移动开。那墙后面,豁然便是上次发现的密室。
这密室还像是上次一样,墙上蛛丝乱结,地上几个年代久远,陈旧的空木箱子。除此之外,一眼望去便是空落落的,再没有什么了。
萧淮宁看着面前破落的密室,沉吟道,“山贼费尽周章的建了这密室,不可能就为了藏这几个空箱子。”
安景翌虽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免不了犹疑,“或许这几个箱子先前有东西,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
连二两还是个孩子时,都能误打误撞得开了这密室的机关,也不能说就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在二两之前便解开了机关,带走了这几个箱子里的财物。
萧淮宁摇头,凝眉道,“我总觉得这密室没那么简单。”
安景翌看他沉思的样子,便道,“那我们分开找一下,或许能发现什么。”
萧淮宁点头,看向安景翌,“阳平山是我父王一手剿灭的,这密室或许能解开他心里的疑惑,我想完成他未尽的心愿。”他脸上带着笑,由于连夜赶路的关系,眼下有浅浅的青影,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和。
安景翌怔了下,醒悟过来萧淮宁这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对阳平山这个密室这么执着。他一直以为安景翌是为着山贼的宝藏,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探出这密室的隐秘来。
愣了下方才回道,“这密室建的蹊跷,机关虽隐秘,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解,或许真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毕竟若真是藏重要东西的地方,机关也不会设得轻易便被人误打误撞的解开那么简单。
两人分开两头,一人一边细细探究起这密室来。挨着墙缝,可说是一处都不放过了。若这密室还有什么机关,那可能便隐藏在墙角和地板之类的地方。
两人敲敲打打了半天,都没发现哪块墙砖或是地板有什么不同。萧淮宁不禁吐了口气,或许真是他想多了,这密室并没什么特别的。他不仅无奈的看向安景翌,带着歉意道,“景翌,看来真是我想多了,我们下山去吧。”
这大晚上的让人陪着他出来,却一无所获,这还是头一回,向来运筹帷幄的萧淮宁觉得无可奈何。
安景翌也与萧淮宁一样,并没有什么发现。他不禁站直了,蹙着眉头看向整间密室,从屋顶到四面石壁,挨着一一的扫视。当视线落到地上放着的几个空箱子时,他眼睛蓦地睁大,瞳孔禁锁在那处。
萧淮宁见安景翌半天没出声,奇怪看向他,“景翌?”
安景翌此时一点都没把其他的东西听进去,眼睛盯着那几个破落的旧箱子。他走过去,蹲下去细细的查看那几个箱子。
萧淮宁见他那样,忙噤了声,过去站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猜测安景翌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因此也不打扰他。
这地上共三个箱子,看起来都是随意摆放在那里的。安景翌半蹲在地上,用指骨节在箱子周围的地板上敲打着,耳朵几乎贴在地上,细细的分辨其中声音的不同。
过了好半会儿,他像是好不容易确定了其中一个箱子,把那箱子抱着向左转,并没有转动,那箱子就像是生在地上似的。萧淮宁此时看明白过来,这箱子可能暗藏机关。
安景翌抿唇,把箱子抱着又向右边转,就见箱子缓缓的移动,而箱子原本待的那块地面上的地砖,却打开了来。就像是这密室的墙一样,向两边移开,露出道可容下一人进出的口子。
安景翌眼睛一亮,脸上荡着笑,直觉的便看向在他边上候着的萧淮宁,一脸的惊喜。
萧淮宁赞赏的看着他,也是满脸的笑容,这可真是个意外的发现,让他们今晚没有白来这一遭。他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火把举到那洞口,对安景翌道,“这下面应该才是山贼真正的密室。”
安景翌点头,能发现这地方他也是碰运气,原本只是觉得这几口箱子格外奇怪,没想到还真给他发现了机关所在。
萧淮宁往洞口里面望了眼,这洞口一直往下垂着软梯,底下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想了下,把火把递给安景翌,又点燃了带来的另一只火把拿在手上,“我下去看下下面到底藏了什么,你在上面等着我。”
他是考虑到安景翌腿脚不便,这底下的密道也不知道有多远。刚才走了大半夜的山路,等会儿还要在天亮前赶回去,所以他才会让安景翌留在上面等着。
安景翌也知道自己这状况,刚才走了那一路,这会儿小腿肚子都酸痛得紧,便点了点头,嘱咐道,“王爷你自己小心点。”
萧淮宁笑道,“爱妃放心,本王可舍不得离你太久。”他嘴角往上一挑,那抹熟悉的调笑便露了出来。
安景翌听惯了他说这种话,虽还是有点不自在,可是到底不像当初那样,一听见就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脖子处去了。他两手一手拿着一只火把,待萧淮宁下了洞口,踩在了软梯,才把其中一只递给他。
萧淮宁接过火把,对安景翌露出个笑容,便沿着软梯向底下慢慢的下去。
安景翌忐忑不安的在上面等着,这底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只希望宁王别出什么事才好。他等得越久,心里便越焦灼,后悔自己怎么没跟着去。
其实这会儿时间也刚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安景翌是心里着急,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久。
安景翌时刻观察着那洞口,又等了会儿,隐隐约约的看到下面露出点亮光。安景翌眼一亮,唤道,“王爷,你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便见萧淮宁攀了上来。安景翌接过他手里的火把,萧淮宁两手撑在地面上,一个跃身,从洞口跃了出来。他来不及整理下自个儿弄乱的衣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笑容,“景翌,你可真发现了块宝地。”
萧淮宁沿着那软梯下了大概有半刻钟,总算是到了软梯的尽头,站在了实地上。可是他立马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他身处的地方占地极广,几乎可容下五六千人。而且挨着墙壁的地方,放着许多的兵器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了无数的兵器。
虽没有找到所谓的山贼宝藏,可是这地方可比普通的钱财珍贵。这可是即便有足够的银子,也不一定能够弄得了的。
安景翌听萧淮宁说完了之后,不禁疑惑道,“山贼有这么好的退路,当初怎么会被朝廷给歼灭了?”
萧淮宁道,“当初听我父王提了点,说是几个当家人闹分歧,又出了内鬼,山贼内部本来便分崩离析了,所以才会让朝廷捡了个机会一举剿了。”
安景翌了然,“如此看来,恐怕这些也不是普通的山贼那么简单。”山贼怎么可能无故造那么多兵器出来,何况下面那密室,明显就是个隐秘的练兵场。山贼抢来的财物,大概多数都用来建造那地下练兵场了。
姑且不论那些山贼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此次这一趟,可说是绝对不虚此行。